盯着排行榜统计了一整宿，墨斗总算熬到了剑如虹任务走完那一刻。
    说真的，他都有点忍不住想为魔门玩家鼓掌了。
    太煎熬了，全程没一波像样的压力，然而他们还是得一直守在这里；
    虽说这种事情剑如虹时候肯定会有实质性的“感谢”，可这直接挂机挂一宿也太无聊了；
    关键还不能松懈，天知道有没有有卡着点来冲的？
    以前游戏墨斗就经历过嘛，也是那种系统给定的帮会战，两边实力都差不多，然后墨斗所在的那个帮会指挥说“玩个战术”，让所有人先跑到报名的地方之后立刻下线，到点集体上线进场，这样可以蒙蔽对面、让他们以为墨斗那帮放弃了，产生松懈情绪，到时候一波把对面打蒙；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人家指挥也不是傻子，看见你大号都不在线肯定也猜出来是玩这出，人家就安排人联系在墨斗帮会的小号，说“你们帮会那些人都不想打，你随便进去混点儿帮贡呗。”
    人家白天不在线，不知道自己指挥是在“玩战术”，然后就真去了，那帮战是限人数的……
    大家本来都守着闹钟蹲点呢，上线一看，战场满了？
    然后对家还在世界上无情嘲讽，哎呀那波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魔门的人不走，估计也是怕这种战术，本来别说4点了，到1点左右这张地图就没人了，城里那些灵韵玩家生怕触了剑如虹眉头、今天晚上压根都不敢来刷禁地，直接把南野机关傀儡租赁价格往下拉了至少20%。
    其实，灵韵这职业，并不是机关傀儡的主要客户，之所以会跌这么多，是因为那些晚上才上线的商人看没人租了、上世界骂了一波，完了就有人善意提醒是因为剑如虹的事情，顷刻间那些前脚还怒气冲冲吵着要所有墨家弟子联合涨价的商人立刻开始调转枪头开始跪舔起来了，那舔的、真是毫无下限！说什么被魔门玩家和其他帮“真性情的剑如虹先生”守阵的玩家的深明大义所感动，凭帮会名或者在场伤害截图在他们那里消费可以打折……
    估计是怕口嗨了剑如虹怕他到时候秋后算账吧，这么个大金主哪个工作室敢得罪？
    亡羊补牢、生怕口头道歉没用，直接割肉了，搞不好顺便还能打波广告。
    反正有能耐去守阵的一般也不需要租宝宝，亏也亏不了多少嘛。
    只能说，这游戏竞争太大了，想赚钱确实不容易，不像以前游戏，找个学软件开发的随手写个脚本，一台e5+矿卡的电脑开虚拟机挂他十个八个号，一天几百块白捡。
    也好吧，有这么一出闹剧，这漫漫长夜终不会那么难熬。
    边看世界群魔乱舞，墨斗边统计着情况……
    还别说，这么一番统计，墨斗还发现一个情况，各职业、排名1030名的，装备选择或多或少都有问题，还很严重；
    一个寒霜，身上7件暴击装，唯独武器是法球；
    然后有好几个烈阳顶着700不到的攻击力出了一身的暴击爆伤。
    前者，还能说是为了争排名，后者，那就只能说是脑子进水。
    要玩暴力穿什么重甲啊？老老实实用轻甲嘛。
    这种情况，到职业排名50往后，渐渐就少了，但100前后又出现了一波。
    后面的墨斗就懒得一个一个看了，随便点了几下，规律勉强是能看出一点；
    只能说，大部分玩家，出装确实没什么思路可言，选择稀烂无比，看似一身神装豪华得不像话、其实战斗力不怎么样。
    顺手截了几张图，记下来到时候给张成安，让他出一期视频，这个平民玩家肯定巨喜欢看。
    就是有可能会带节奏，看完了到时候玩家觉得“土豪”都瞎出装备那就不好了，不过这个好说，因为看那些排名前十的，装备选择都非常科学，面板属性也都非常漂亮，一排的0、然后又有那么几项超级高；
    给了对比嘛，说完不科学的、再说科学的，那就不存在带节奏的责任了。
    统计完后，没多久剑如虹的追杀令就到期了。
    当时那场面，真的是平地一声雷，大晚上的，连着刷了数不清多少个喇叭，真的是天下大轰炸。
    魔门那边，也是一阵欢呼雀跃，简直就跟过年一样。
    这种喧嚣的场景对墨斗来说没什么吸引力，本想完成任务直接下线就好的，但魔门的帮主魔道无极却是主动跑到了身边，跟他扯了一大堆“感谢”的话，感谢他出点子、也感谢烟雨的表率，后面还说“愿意跟烟雨保持长久的友谊”。
    这就属于帮会外交事务了，墨斗可不敢贸然发声，随口回了句“我会转告我们帮主的”后，他就赶紧回城下线了。
    这一回，没有人打扰，墨斗非常满意。
    一路睡到了闹钟响，12点，正好是船队回南野的30分钟前。
    船到建安，是凌晨1点，采购完装船重发、是在4点左右——当然换了一拨船工。
    本来天下会那边安排的是8点出发，只是瓜穆不想等那么久，直接封了2000红包给船长、其他的水手也是一人500。
    去时，顺流而下，花了13个小时；逆流而上回来却只用了8个半小时，原因很简单，不用停站；
    天下会走船，就跟绿皮火车一样，一个城市停一回——要装货嘛，瓜穆掌舵，则是一往无前、一站直达。
    而且瓜穆他是自己跟船嘛，收人人家红包、人家就在旁边看着，谁好意思偷懒？
    这速度能慢？
    走得太快了，有的事情反倒不好安排，首当其冲的就是帮会事物。
    上线之后，墨斗第一时间找到在线的管理说起了昨天晚上魔道无极提出的“长久友谊”。
    只有少女一个人在线，他听到情况后，问了一句，“是想结盟的意思吗？”
    “这个我不知道，我是原话复述，当时的聊天记录我存了，要不你看看？”
    少女看过截图，“感觉上……怎么理解都行哈？”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不懂这个。”
    少女很体量墨斗，“没事没事，这个交给我就好，剩下的你就不需要担心了，魔门那边或者说剑如虹私人如果对你有什么表示，你放心大胆得接就是了，不用有什么顾虑。”
    墨斗哭笑不得，“我像是有顾虑的人吗？”
    少女微微一愣，随后却是会心一笑，“也对，毕竟，你一贯坚持自己跟晨曦没有关系嘛。”
    墨斗现在是只哭不笑了，“不是，这跟她有半毛钱关系？”
    “好好，没有关系，我知道你们确实没有关系。”
    还越描越黑了，这……
    但起码这个事情本身没有耗多少时间，只是船队回来的时间点太尴尬了，好多人要下线吃饭、在线的也都闷着头做任务，第一时间去查排行榜没有意义，等两三个小时再去看，天知道是不是瓜穆给的？
    这倒是打乱了墨斗的计划。
    更让他始料未及的是，瓜穆下船后，见到墨斗，第一句话，竟然“昨天的事情究竟怎么回事？我在船上刷论坛看见有人说这件事情是我们帮会主动站到魔门那一边去对抗凌天和完人堂？”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
    关键在于，不知道瓜穆提问的侧重点。
    他想知道的，究竟是“对抗”，还是“站队”？
    略一思量，墨斗觉得，如果自己身处瓜穆这样的立场，两方面应该都是不想看到的结果。
    假设、只是说假设，当初绝不让透露的信息是对的，瓜穆买这个帮会是想向自己的父亲证明自己的商业能力，那他侧重点应该是在“经济层面”；
    帮会想赚钱，方法很简单，闷才能声发大财，别人打架我收人、别人对喷我劝架、别人争霸我屯粮。
    两方面他应该的偶不想看到，那么他现在这个问题，就应该从源头去否认。
    “哪里有这样的事？都是论坛上的人为了水经验胡说八道的，点子是我出的，正巧我现实中有点儿事，索性就留下来帮忙蹲了一下，全程我都是参与了的，当时的情况就是想着大家为了个破任务一直待在那儿也没有意思，然后帮会就出面组织大家进去摸了一下，其他帮会也是这么做的啊，包括凌天和完人堂，又不止我们一家。”
    “其他帮会也是那样的？”瓜穆有些不解，“那怎么论坛上那些人都信誓旦旦说是我们带的头？”
    “这个……可能是因为我们帮会实力强吧，你知道的，论坛上那些人为了水经验真是什么脸都不会要，想靠我们帮会的名字来骗点击，之所以不找凌天和完人堂呢，估计是那两个帮会打心眼儿里看不起魔门吧，然后可能花钱删帖了还是怎么样。”
    瓜穆还是有些不信，“真的是这样？”
    “我猜的哈，具体怎么样我是不太清楚，但总之，我不觉得我们那时候那样子算是站对了……哦对了，当时圣母还当众骂了剑如虹几句，怎么这个事情论坛上没人发？”
    “圣母？不会吧，她平时都玩自己的，印象里没见过她骂人啊？论坛上，还真没帖子说这回事。”
    “那就是了嘛！让我说这个就是论坛为了广告费带的节奏，事实情况不写清楚，完了那些小道消息倒是满天乱飞，就是觉得这些东西能火嘛，然后广告费不就刷刷刷来了嘛。”
    瓜穆眉头一皱，“如果是这样，那以后就麻烦了，这要澄清就麻烦……不行，”他摇了摇头，“不能澄清，否则魔门那边肯定会觉得我们是想往凌天或者完人堂那边倒……”
    说着说着，他猛然抬起了头瞥了墨斗一眼，显然是刚刚发觉自己这番话是当着墨斗的面说出来的，连忙收声。
    然后眉头又是一皱。
    接下来，反倒是光明正大找墨斗聊起来了，“你觉得，这个事情，冷处理怎么样？”
    “什么叫冷处理？”
    “删帖啊，反正就花点儿钱嘛，也不算什么大事，游戏这么大，一天发生这么多事，过不了两天玩家们就会忘了。”
    这跟墨斗有什么关系？
    他是连忙表态，“这我不清楚哦，我可是什么都不懂的。”
    瓜穆笑了，“你要是都不懂，我还真不知道我们帮有谁能算懂得了。”
    墨斗知道，这是当初矿山商路战开打之前自己找瓜穆的那番话惹出来的祸根。
    赶紧装傻。
    “我确实不懂啊，这种事情我又没有经历过，我以前玩游戏可从来不参合管理的事情。”
    瓜穆又笑了，“那行，欸，如果是你，站在我……我们帮主的立场，你现在会怎么做？我没别的意思哈，就好奇嘛，因为我现在也不知道我们帮主会怎么做，越琢磨越好奇，越好奇就越想问。”
    一口一个“我们帮主”，而且还都是很刻意得加上了重音，等于就是挑明了身份咯。
    既然这样，墨斗索性也就随口说了一下，“这个，我可不清楚，关键，我知道我们帮主心里有什么长远打算。”
    “什么意思？”
    “你说我们那位帮主，ta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呢？队伍该不该站呢？要站的话是站哪边呢？”
    “你觉得应该站哪边？”
    “那要看是为了什么而站队，如果是为了打架，一切好说，魔门那边是不出门打架的，南野真正能打的其实只有完人堂和凌天，我们充其量就是矮子里面拎出来的高个儿，说是跟三国时候刘备还在新野县城时候一样吧……有点妄自菲薄，但说我们已经入川了又妄自尊大了，介于两者之间吧，那如果是想更进一步入川去，曹操和孙权那边，我们应该站谁？”
    瓜穆眯了眯眼，“当然是谁弱站谁，曹操要是赤壁赢了，大军南下，区区一个新野、如何抵挡百万大军？但回过头来，如果赤壁曹操死了，孙权要引兵西进，同样抵挡不了。”
    “哎呦，你真是厉害，这都能看出来，我可是一点都不懂。”
    瓜穆哭笑不得，“行行行，你不懂、你一点都不懂，行了吧？但你刚才说的是打架的情况，但如果不是打架呢？”
    “不是打架，那就是为了发展咯？”
    本来墨斗想直说“赚钱”的，想了想，谈这么严肃，讲这么势力的话不靠谱。
    瓜穆那边，是直接点了头。
    “那就很好说了啊，玩策略游戏，小势力想种田、无奈旁边的大势力要速攻，除了找其他同样想种田的小势力结盟，还能怎么办呢？”
    瓜穆有些似懂非懂，“同样想种田？那就是魔门咯？”
    “魔门真的算吗？或者说，经过这件事情和之前天下会的事，他依然算吗？”
    “我感觉……帮会层面的事，不能光看少数几个人的行动，得看大环境，只要他们大部分玩家都还想着种田，那他们就是一个想种田的势力。”
    “那如果他们算，其他帮会为什么不算呢？”
    “你这？”
    墨斗也是无语，自己都说到这份上了，竟然还没听出意思。
    “让我说！”他直接提高了音量，开始言之凿凿，“魔门当然不能算想种田的了，其他事情先不说，就兄弟会这件事，他魔门能忍？大家都想着种田，一看内部有人已经打起来了，谁还敢相信曹操大军南下了你会站在我这边？”
    瓜穆一听，顿时恍然大悟。
    “是啊！兄弟会！”
    此刻的瓜穆，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的激动。
    但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朝抱拳作揖朝墨斗面前抖了好几下，随后，就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