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公司应该做那种教代练和打金工作室赚钱的是视频，这也是你刚才面试的时候讲这个东西的理由？”
    “前半句，没有错，这确实是我对贵公司经营上的一些建议，但我一开始念稿子与这个建议并没有关系。”
    孙博略带尴尬得边笑边摇着头“你说你，我都给你找了台阶，你自己不下，真是……”
    反正就是一口咬定墨斗一开始是胡扯咯。
    如此说来，关于后面讲的东西，他倒是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或者可能他自己不参与这种“决策问题”吧，知道自己说了也没用。
    却听他又说道，“那就先不提这个了吧，总得来说，你的情况，我差不多也了解了，怎么说呢……”孙博苦笑一番，“这样吧，我跟我们老板说一下，你看看明天或者什么时候有空，过来再谈一谈？”
    应该是在说“面试”的事。
    “今天不可以吗？”
    “今天的话，抱歉，我们这边4点的时候有非常重要的安排，抽不出人手，刚才他们打电话联系你的时候应该也是说过的嘛，怎么，她没有说吗？”孙博略带着些抱怨得眼神看了看刚才接待的那个妹子。
    “说了说了的……”墨斗没回话呢，一直在旁边坐立不安听着的李思月倒是连忙喊了起来。
    孙博心下稍安，随后又转向了墨斗，“情况就是这样，你们都可以先回去了，具体的，到时候晚上再联系吧。”
    “是这样吗？”墨斗回道，“额，抱歉，之前有个误会，我也没有解释，对此可能对贵公司造成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还请孙先生谅解。”
    “没事没事……”孙博很疲惫得伸手揉着眼睛，“你放心，你的能力还是可以的，我绝对不是那种会把个人情绪带进到工作中的人，你的情况，我会如实像我们老板反应……”
    “然而我指的并非这个。”
    “那还能有什么误会呢？”
    “其实……进门之后，我一直没有说过，我是来面试的，只是你们的工作人员误会了，当然，没有讲清楚的我个人也有错误，给你增添了不必要的工作，实在是抱歉。”
    孙博停下了揉眼的手，直勾勾得上下打量着墨斗，略带着些狐疑，他问了一句，“您是？”
    “啊，之前网上有联系过，当然，我直接联系的是贵公司另外一位姓张的先生……”
    “张、张成安？”孙博的声音，已经开始颤了起来，不光是声音，他的人也同样是一抖一抖得从位子上渐渐站了起来，眼里写满了错愕。
    “额，我只知道他姓张，网名叫‘成是非’，因为网上也不好详谈，所以当时就约了时间，让我过来，后来碰到了一点事情，我就提前过来了，很抱歉没有通知贵公司。”
    孙博整个人都傻了，“这……这个……”
    “请问张先生在吗？”
    孙博此时，表情已经扭成了一团大麻花，听到墨斗提起这个，也是只能回道，“您先坐，我、我现在就去喊张总，他、他出、出去……额，做、做准备了，您先等一下，我立刻打电话让他回来！”
    说着，又连忙招呼起了身边的人，“都愣着干什么？赶紧泡茶赶紧泡茶啊，哎呀就柜子里那种，不刚去买的吗？什么？杯子还没买回来？让李建业赶紧！”
    墨斗是开口了，“欸孙先生，有些不必要的开销，我认为还是能省则省，毕竟贵公司还是草创期，没必要做什么排场的事情。”
    “是是是，”孙博苦笑一番，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点头应着，“楚先生教训得是，还是楚先生您在行，嘿嘿、嘿嘿嘿……啊！我马上打电话、我马上打电话！”
    说完，孙博连忙落荒而逃，换了刚才那位接待妹子，也是一脸惶恐得拿着一次性纸杯端上了茶。
    “抱、抱歉，楚先生，我、我刚才……”
    “你不用紧张，抱歉这两个字，其实应该是我讲才对。”
    那接待妹子松了一大口气，也是连忙落荒而逃。
    一旁的那李思月和张蕊此刻看墨斗的眼神已经写满了难以置信，“学、学长？你、你是？”
    “我倒是对你们学校相当仰慕，但很遗憾的是，我当初高考成绩确实不怎么样，离贵校的录取分数还差了一大截，学长这两个字，我是万万不敢当的。”
    “那、那你、你？”
    “哦，是这样，这家公司现在是在草创期嘛，还没有找到主投资人，我呢，正好手上稍微有点闲钱，就想过来看一看情况。”
    两个妹子瞬间也吓了个花容失色，连忙口不择言慌乱解释了起来，讲了半天都凑不出一整句，以只言片语判断，应该是解释车子上的呱噪。
    稍微安抚了一下，没想到这两个妹子胆子倒是还大起来了，“所、所以学，哦不是，楚先生你刚才在我们学校也是刚从创业中心出来的？”
    “额，对，你们学校也有做这个游戏相关的团队嘛，也真不知道你们去没去过，就是那家做二手设备租赁的……”
    一问，那两个妹子竟然真去过，打听了一下发现专业要求太高、她们又不懂硬件，就离开了。
    但有些情况还是接触了一下的嘛，墨斗认为倒是可以了解一下。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嘛，同样一种情况，跟投资人讲和跟面试者讲，肯定是两套说辞，都听一下其实也好。
    两个妹似乎是一下子就找到了“找工作直接跟老板谈”的机会，连忙坐了下来，左一句有一句跟墨斗“汇报”了起来。
    总得来说不存在什么原则性的隐瞒，但那家公司在他们学校、起码在创业园大楼楼管那里风评不是很好。
    东西喜欢堆走廊嘛，乱得很，跟其他公司那干净整洁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按“大人”的说法，这会吓跑很多投资人。
    墨斗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也不知道吓跑投资人的究竟是哪边。
    一家公司，挂牌之后当然是要干净整洁，还没挂牌了，就搞那套形式主义，有脑子的人，看到地上那么干净，第一印象肯定是骗子。
    理智的创业者，肯定是在做之前就笃定能赚，而且是绝对已经想明白了应该怎么操作，手上有赚钱的门路、不赶紧把手头的钱全扔进去还跑去搞装修？这不是骗子是什么？
    只存在于ppt里的赚钱大法？
    讲到这里，墨斗又问了下他们学校就业和学生创业的情况。
    两人都是三缄其口，顾左右而言他。
    看样子，这两姑娘倒还听热爱自己母校，但又很清楚自己说谎功力不过关，故而不好的事情她们是能不说就不说。
    粗略聊了一通，这家公司现在的“领导者”张成安总算是心急火燎得赶了回来。
    应该是他，因为他进门之前那孙博和接待妹子都迎出去了。
    顺便也可以隐瞒一下刚才他们两个全躲到一边、根本没有接待的事实。
    不多时，他来到了墨斗身前，伏下身子，“您是？”
    有一股发胶的味道。
    但他的发型又谈不上帅，搞不好是刚弄到一半就赶紧回来的。
    “我就是网上那个虚数机关，你就是成是非先生了？”
    “是我是我，额……”
    张成安看了眼和墨斗坐在一起的两个姑娘，也不是很摸得清状况的样子。
    “哦，她们是来面试的，我之前也去他们学校另外一家团队聊过，出来的时候偶然碰到了，我看顺路就一起过来了。”
    说完，墨斗端起了已经微微有些凉意的茶水，闷起头就喝了起来，也不去看张成安和那两个姑娘有什么交流。
    低下头的那一瞬，墨斗看见了两个姑娘的眼中所写满的那份失望。
    那张成安也是听懂了墨斗的意思，随口便用两句很公式的回应打发两个姑娘回去了，跟着看向墨斗，“楚先生，这里环境比较简陋，您看看需不需要去外面……”
    “不用了，就在这里说吧，我看你们也都挺忙的，某种程度上也有我的责任，再在其他方面麻烦那我就太不好意思了。”
    张成安略带歉意得点头示意了一番，随后也在墨斗身边坐了下来，其他几个，则是也像模像样端起了椅子。
    给墨斗的感觉，他们这一块大学城的人是不是都这风格？跟投资人谈判的时候一大堆人围着，怕自己被欺负、要人多势众？还是说壮胆？
    这个先不管，等大家坐定，墨斗先讲了一下刚才那两个姑娘的事，“刚才那两个面试，我确实不认识，但我不希望你会因此产生什么偏见，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当然我知道这一点很难做到，不过找工作这种事、特别第一份工作对人的影响尤其巨大，我不希望因为我的问题影响了其他人的人生，所以，对她们两个我希望贵公司可以慎重。”
    张成安看了眼孙博……孙博不知道该看谁，只能呆呆得问着墨斗，“那，楚先生，你，觉得该怎么、额……呢？能力还是、态度？还是？”
    “这个还得你们自己来决定，我是这种态度哈，不管最后投不投资，我都不想干涉你们团队的运营决策，我是投资人、不是经理人，刚才也说了，我来这里之前去过其他的团队，这之后也会再去另外的地方，这么多团队，我不可能每一个都过问，毕竟大家做的事情都不同嘛。”
    听墨斗这么讲，张成安和其他人倒是显得相当高兴。
    人之常情，打江山易守江山难，历史上，公司创办人被股东会一脚踢走的例子难道还少了？先不说利益问题，公司是人家一手建立的，一步一步打拚起来，谁都有感情，碰到墨斗上来就这么个“态度”，不高兴才假呢。
    当然，墨斗也不可能真的什么都不过问，“不过呢，有些大方向上行的问题，我也确实有一些自己的设想，我认为公司后期可以尝试性做一下。”
    张成安一脸警觉地问了起来，“您说的是哪方面呢？”
    “这个问题，我刚才跟这位负责面试的孙先生讲过，就是关于工作室玩家……”
    也没多讲，一来是避免然这些人产生逆反情绪，二来这个事情属于墨斗的私心……
    没有错，专门给工作室出一期节目……其实根本谈不上节目。
    人家一天忙到晚，去网站视频点东西看十有八九也是娱乐节目。
    吵吵闹闹的那种，看着减压咯。
    打金代练、包括跑商采集副本这类事情都属于能烦死人的类型，新手做的没那么专业，倒还好，真正老职业玩家、不要说自己去玩了，非工作时间时候说起那个游戏名他就会吐。
    就算要做，肯定也只能是讲段子，在搞笑中穿插游戏讲解。
    实际上，墨斗有时候玩游戏，身边也会开个视频，这样会显得自己不那么孤单，好歹也算是个慰藉。
    其实一开始也想过养猫，那个毕竟是活的，比起冰冷的电视频幕要好多了，但最后想想还是算了，农村散养猫还好，城市的猫，养一段时间就熟了、时冷时热，动不动就腻歪在人身上——当然更多的时候是一年高傲得一碰就咬，反而还拖慢工作效率，得不偿失。
    现在墨斗也不知道这团队做出来的东西是什么风格的，他们自己号称是做“攻略向”嘛，十有八九是那种一本正经型的，期间突然穿插“段子”视频，奔着找攻略的那些观众就不会很喜欢。
    做自媒体，竞争太大了，需要形成自己的稳定风格，贸然开四五个栏目，必须换号，否则观众会产生割裂感，到时候流量就是做减法了，一个视频没合到观众的意、人家瞬间就取关了。
    做视频这件事，墨斗本身比较反对，但是，有另外的途径……
    攻略“表格”。
    上午的时候跟晨曦视频过嘛，那个女魔头，性格确实恶劣，但其他方面没什么能黑的，她是打印了一大堆东西摆在手边嘛。
    这个还是不错，毕竟《天道》这游戏20多个职业，排除不带任何战斗类技能的小说家以外是9个学派，副本和生活技能又分那么多种，还有那什么鬼移星，数据相关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墨斗可以印在脑子里，一般人哪里行？
    普通玩家不在乎，他们只需要知道“这个技能伤害超级高”就好了，具体多高？
    管他的呢。
    但工作室不能这么马虎。
    工作室玩家一门心思在赚钱，等级不见得会很高，也不会去参加什么pvp活动，技能点宝贵，加点方面必须慎重，特别对于那种打怪型工作室来说，技能伤害必须精确下来，技能点就这么一个，投入到这个上，副本某一段区域通关效率可以提高“大概”8%，投那个提“大概”7%但在另外一个场景会有“大概”1%的增幅……
    那么选哪个？
    光凭印象“姑且就这个了”，这不叫工作室，这是时间战士型生活玩家。
    不抠数据就上阵的工作室，产出效率不见得会比普通玩家快，不开挂、不堆号哪里能赚到钱？
    这种东西，做出来可以让人家节省很多时间，效率提高了，关注还会少嘛？
    点击量上来了，广告费也来了。
    墨斗此番出来考察，是为了自己的工作，但，也不能妨碍到其他人的事业。
    会让他们亏钱的买卖，墨斗不能做，这是基本的工作原则。
    大资本做的恶，凭什么让普罗大众买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