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墨斗之前可从来没有接触过“思想工作”。
    0局不兴这这一套，不管是谁，犯了错误……老老实实关禁闭剥鹌鹑蛋去，要不然就是挨罗小丽的中二修正拳，享受一下全身206块骨头全碎成渣的感觉，要碰上哪天她心情不好——比如她喜欢的明星弟弟说了错话被全网群嘲了，那就等着治好之后再挨一拳吧，名副其实的人间地狱。
    现在单独面对菲利斯，墨斗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之前安排好的外面炸、里面挖嘛，菲利斯顶着个大红名，属性掉得那么惨、哪里打得过小怪？总得有人做保镖。
    这不正好墨斗就来啦？
    四下山清水秀的，墨斗本以为可以很“亲切”得做一下交流。
    真临到要开口了，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弄。
    犹豫了一番，墨斗决定还是按照之前设想的来，“其实，有件事情我之前一直没有开口讲，就是店头老板嘛，不是说办手续那个，那个也就挂个虚衔，我说的是、我不可能一天到晚一直在线，而且做生意很多事情都得当机立断，总得有个人到时候给出主意，那，你觉得，你们四个人里，谁最适合呢？”
    “谁都适合，只要不是菲醌，当然，我也不适合。”
    “我看你对他意见很大啊？”
    “哼，胸中无韬略、嘴上功夫长，”菲利斯不屑得道，“他那个人，遇到好事抢起来了、出了问题缩得比谁都快，其实我刚开始做的时候没多久就知道做出来的那些东西根本不够用，结果他还搬着你说老板同意了就行、还让我们不要浪费材料，搞的好像我是想要偷油水一样，谁知道他是不是恶人先告状？”
    意见确实很大。
    “这不重要，我问的是合不合适，没问其他的，那你为什么说你自己也不合适呢？”
    “我告了别人的状啊，这哪里还能合适？”
    “那如果没告状呢？如果我说，你之前讲的那些我根本没听见呢？你觉得自己合不合适？”
    “这……也不合适……吧。”
    “为什么要犹豫呢？”
    菲利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看嘛，这种事情，换了谁他都会有想法，我觉得啊，你们还是应该尝试一下换位思考，多站在对方的角度……”
    一番笨拙得讲解后，菲利斯却是听出了墨斗的意思。
    “老板你不需要这样说，我对你没有意见，单纯看不惯菲醌那个出了事情就知道甩锅、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家伙罢了，你放心，我不会把自己的负面情绪带到工作里面来，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把我们两个上班的时间错开，我算是受够他了！”
    讲的这么直白，墨斗能怎么样呢？
    “你、你们这个……同学一场，可千万别为了这么点小事就伤了和气……”
    “没什么和气好谈的，我们几个虽然都是老乡，但之前3年下来，每年基本也就开学的时候一起出来吃顿饭，其实不怎么熟；而且老乡又怎么了？不是说有些人坑的就是老乡吗？”
    只能说，人心不古啊。
    “那，你觉得桥苯和芳香法师两个人，谁又更好一些呢？”
    “这个我不好讲，因为我跟他们接触其实也不算很多。”
    行吧。
    总得来说……菲利斯如果真能按自己说出来的去做，那就不需要去担心了。
    “我觉得芳香法师更合适，你感觉如何？”
    “可以啊，我反正配合工作，不管是谁。”
    好吧。
    炸了一阵，外面的效率渐渐也降了下来，工序开始交接，这一回，到外面来的，就是另外三人了。
    两个化学系的墨斗是打发了回去调配火药，只留菲醌一人。
    桥苯和芳香估计也知道是什么状况，什么都没说，直接也就回去了。
    这位，比菲利斯还直白，都不需要墨斗开口，
    “老板，我知道您是想说什么，这件事情确实怪我，我一开始没有预料到是这样的情况，结果现在耽误了工期，不一定能在玩家上线前把店面装修起来了。”
    这个墨斗不关心，他本来也没指望能做到。
    “我感觉，你刚才和菲利斯似乎是有些误会？”
    “没有啊？”菲醌一脸疑惑，“您为什么会这么想呢？嗨，那都是您多心了，大家都是年轻人嘛，那谁不是说过什么来着？不气盛那就不叫年轻人了，遇到事情、看着好像是上头的样子，其实都没往心里去，我跟我寝室的人也是天天对骂煞笔，骂完那不一样一起去吃饭一起去上课吗？男孩子嘛，都是这种样子的，可不像女生宿舍、4个人能建出……额……哦，11个群。”
    哎呀，这位的工作也不好做，关键他压根就不承认有这么回事儿。
    不承认就不承认吧，说墨斗肯定还是要说，换一种角度嘛，就说“以后工作中碰到了问题……”，然后再“老乡”一遍。
    菲醌倒是相当感动，“您说的实在太对了，在家靠兄弟、出门靠朋友，大家一起出来拼搏，当然要团结起来、同心戮力，才能在这激烈的社会竞争当中肩并肩得一起走下去，如果世人都是您这样的想法，我想我们的社会肯定会更加美好。”
    这个墨斗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么，继续是那个问题，“你觉得谁更合适？”
    这位倒是以退为进型，“关于这个，其实我刚才也想过了，就这短时间遇到的一些问题，我感觉我需要的东西还有很多……”
    分析了一大堆，最后说“我认为就现阶段而言，我可能不太适合承担这么重要的职务……”
    然后就是表了一通决心，说要继续努力、不断学习，最快时间接受角色转变，不管是谁、到时候都会服从他的领导，配合工作的同时也会持续总结自己的不足、争取最快时间得到进步。
    讲的话那真是，漂亮得没处说。
    这小伙子有前途。
    话说得这么好听的人，哪怕能力略有欠缺，社会上肯定依然会有立足之地，这是事实、无可置喙。
    而且他也不能算“能力欠缺”的那一类。
    谈完这两位，接下来就是桥苯和芳香法师了。
    依次谈过……
    首先都是问“刚才他们两个什么情况？”
    桥苯的回答是，“我毕竟不在现场，了解的情况、可能比你还少，突然问这个……以前没发现这样的情况，确实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芳香是两边都不得罪，“其实就是有点误会，话说开了就好了，我相信他们自己可以调整。”
    都是在扯皮。
    不光这个在扯，谈起人选问题依然是这态度；
    两个人互相说对面好，讲出来的东西如出一辙。
    四个人相继谈下来，给墨斗的感觉是……
    都不适合。
    这说的是店长人选，但如果只是去做两个人的“润滑剂”，芳香法师可以。
    他会扯皮，但真的遇到事情必须站出来了，他也会站队。
    想当一瓶好的“润滑剂”，两边都说好话是没用的，“怨气”不可怕，可怕的是“积怨”，本来都要剑拔弩张了，像温侯那样辕门射戟强行压下来，看似霸气、其实治标不治本，隐忧犹在。
    这就像是防洪一样，连日大雨涨水了、铸堤坝给拦住，明天再涨……加高。
    一直这么弄，雨一直下，等到没法再加高了，之前那么多天的水瞬间全都冲了下去，这危险能低？
    天天鸡飞狗跳，看似危险，但其实都是小事，不至于伤筋动骨。
    给人家一个情绪宣泄的口子，该吵就吵、该骂就骂，墨斗感觉行。
    反正先试一段时间看看呗，墨斗又不是一开始上来直接当甩手掌柜，到时候肯定天天得往涂山跑。
    那就他了。
    但店长这个……
    本来墨斗的如意算盘是，如果有谁能力最低、又最有自知之明，就让谁去做。
    本来已经想好了，菲利斯。
    强行推都给要给他推上去。
    但菲利斯对菲醌的不满表现得如此明显，这就不适合了。
    嘴上说说谁都会，谁知道他以后会不会真像说的那样“不带负面情绪”？
    让他们四个人遇到问题“举手表决”就太愚蠢了，到时候你一言我一语的、把人家客户晾在一边，到手的生意都要飞。
    边挖隧道边想主意，轮值肯定也不行，到时候四个人各怀鬼胎、互相下绊……
    每个人生意分块，也不好，玩家也会掂量，银子就那么多，人家肯定想投到对自己角色实力提升最大的地方去。
    但玩家对游戏的理解未必会很深，他自己没主意，随便摆几个数据出来他一下就信了。
    到时候几个人互相抢生意，谁赚不好说，但墨斗绝对是亏的。
    全面放权、不设店长，上门的客户谁接待的就是谁的——也不好。
    这个风险太大了，最大的问题在于预订单做不做？
    特别是那种涉及金额相当大的，他们几个刚接触网游哪里知道这里面水有多深？
    碰上那种专门来搞你、乍一听很赚、实际去弄发现根本收不回本钱的单子，最后全部给墨斗兜底？
    要不兜，到时候碰上真土豪了，他们又不敢接了。
    要实在不行，墨斗感觉……要不预订单自负盈亏？
    碰上这类型的，万一不敢做，丢给墨斗、墨斗出面去南野城找工作室，收中介费？
    他好歹是第一天涯吧。
    有几个工作室敢泄露他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