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谁发出的第一声叹息。
    安静的餐厅内的食客们，这才神情恍然，如梦中惊醒。
    啪啪啪。
    有人站起身来鼓掌。
    起先是一个，随后是第二个。
    再然后……
    整个餐厅里面的食客，几乎全都站了起来。
    “太好听了！”
    “这真的是即兴演奏的曲子吗，听完之后，我也不知道是该感觉到快乐，还是该感觉到忧伤。”
    “我想起了她，那年她癌症，我陪着她在医院里化疗，在我的面前，她永远乐观又坚强，可我也不会告诉她，其实在她每个躲在病房被子里面蒙着头哭的深夜里，我就站在病房的门前，我很想她也想活下去，也想陪着我度过余生，但是已经没有机会了。”
    满脸沧桑，如今已经是一个成功人士的中年男人，眼眶通红。
    掌声不曾停下。
    孙雯看着那边少年的身影，眼神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惊讶。
    莫克德神情恍惚，端坐在那，似乎还没有从刚刚的钢琴曲中回过神来。
    “爸……”
    廖晓东环视一圈，见着那么多起立鼓掌的人，他有些艰难的转过头，看了眼身旁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此刻坐在那里，脸色变幻不定，最后忍不住，一声叹息。
    沈初夏彻底呆了。
    她的眼前全都是站起来鼓掌的人群。
    之前那个特地跑过来请教的钢琴少女，更是显得尤为激动。
    她忽然明白那个钢琴少女，在听到林南如同万金油一般的评论之后，为何会有那种欣喜的表情，也明白为什么那个漂亮的姑娘会请求希望可以和林南吃一顿饭。
    这还是那个从破旧的春田小区里面走出来的渣男少年？
    这根本就是一个钢琴界的天才小王子！
    沈初夏心脏扑通扑通跳个没完，脑子暂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坐在她对面的苏幼寒小脸起先有些发愣，随后是惊喜，如今已经成了满满的感动。
    众人目光之下。
    于钢琴前坐了良久的少年终于起身。
    他转过头，对着所有人微微躬身。
    “感谢大家的喜欢。”
    “这首曲子曲名《忧伤还是快乐》。”
    林南话语出口。
    忧伤还是快乐。
    所有人都在咀嚼着这首曲子的名字。
    “主题是这位苏幼寒小姐，之前莫克德大师的漂亮女孩儿表现的是苏幼寒小姐漂亮的外在，而这首忧伤还是快乐，写的是苏幼寒小姐的心情吧。”
    餐厅老板若有所思，此刻开口。
    其他人也全都下意识的朝着坐在那里的苏幼寒看了过去。
    刚刚苏幼寒进门时候，那副耷拉着脑袋的模样，还不曾从众人的心间被遗忘。
    如今再次看去，只见得坐在那里的少女，眼角有泪，可嘴角分明带着笑。
    “太棒了！”
    “真是一个幸福的女孩儿，要是有这样的男孩，能为我创作一首这样的曲子，我可能早就动了心，嫁给了他。”
    “有点浪漫是怎么回事儿？要不然你们在一起吧！”
    有年轻的女孩在那里起着哄。
    有人高喊着在一起。
    苏幼寒坐在那里，目光却不曾从站在舞台上的少年身上移转。
    对面的沈初夏忽然有些羡慕。
    此刻万众瞩目，有少年专程为她而来。
    一首曲子。
    独属于她的曲子。
    还那么好听……
    沈初夏内心怅然。
    “莫大师？”
    廖晓东的父亲看着此刻一言不发的莫克德。
    虽然结局已定。
    但是他还是希望，莫克德大师可以争取一下。
    从专业的角度上，将这首听上去不错的曲子，给予致命一击。
    外行听热闹。
    内行听门道。
    想来……
    如果莫克德大师愿意为这首曲子背书，愿意对曲子进行挑刺。
    那么他们依然可以以一种不是很光彩的形式，获得胜利。
    毕竟。
    莫克德大师的名气摆在那里。
    “这首曲子……真是妙啊。”
    莫克德大师神情惶惶，忽而又是一阵叹息：“早些年教我学钢琴的那位老师，曾经和我说过，真正完美的曲子，不是节奏有多么的好，弹奏的有多么的完美，而是可以牵动人心，弹奏出情绪共鸣的曲子。”
    “这些年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虽然我的琴技已经达到了巅峰，自认为造诣高超，但是今天听到这首曲子，还是忍不住一阵失神，想起了很多本已经被遗忘的往事。”
    “往事随风，一幕幕从眼前拂过的感觉，实在是让我感觉到惊讶。”
    “谢谢你。”
    “我悟了。”
    “我也终于明白了。”
    听到莫克德大师的评价。
    廖晓东脸色一白。
    廖晓东的父亲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个结局，忍不住微微摇头。
    孙雯听得此言，抬头，看了眼那边的林南。
    她的眼中有欣赏，有疑惑，有不解，还有几分说不清的意味。
    “所以，这一次，是我输了。”
    终于。
    莫克德大师沉声开口，盖棺定论。
    他没有摆出大师的架子，也没有表现的多么气急败坏。
    只是在说出这一句话之后的他，此刻也是站起身来，遥遥看向那边的林南。
    “我很欣赏你，年轻人。”
    “难怪，难怪傅浩宸会对你刮目相看。”
    “他将你之前那首《梦中的婚礼》视若珍宝，可惜我一直只听其名，未曾真正的听到过这首曲子。”
    “如果不介意的话，可否请你弹奏一曲？”
    “我真的很想听一听。”
    “拜托了！”
    莫克德大师说完话，便就是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朝着舞台上的林南，微微躬身。
    这是大师！
    这是闻名于华夏的钢琴大师！
    可他如今却对这么一个小辈，礼遇有加！
    这一幕看的沈初夏脑子一愣一愣。
    她看一眼手中莫克德的百科，看着那一连串的荣誉头衔。
    她又看一眼躬身未起的莫克德大师。
    她最后再看向舞台上，站在钢琴曲，尚未走下来，名不见经传的林南。
    这一幕，未免太过震撼！
    下方所有人，并没有因为莫克德的失败而显露出任何不屑的神情。
    他们反倒是为莫克德鼓起了掌。
    输得起的大师，才是大师。
    达者为师。
    这才是大师！
    “莫克德大师，您是钢琴界的前辈，这么说就言重了。”
    “钢琴没有输赢，您别忘记我们的约定就行。”
    “既然你想听《梦中的婚礼》的话，那我就献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