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敢这么跟陆世琬说话的，安然估计是头一个。
    姜靥和苏尧已经没有吃瓜看戏的感觉了，心揪到嗓子眼儿，生怕对方翻脸。
    陆世琬气得半天没说出话来了，起身就要走，安然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居然拉住了她的手，“我知道打人不打脸，这次是我不对。”
    松开了她的手，安老师继续，“可是感情的事情太难预料了，我还要考虑。”
    “考虑考虑，你就知道考虑，你要是跟你前夫之前好好考虑考虑，也不至于找了个薄命的。”陆世琬哼了一声，走了。
    两婆媳棋逢对手，互相在伤口上撒了把盐。
    “顾炎怎么没来，他在干嘛？”姜靥嗑着瓜子儿问了一句。
    “他在毕业答辩，准备留校呢，最近刻苦读书中。”
    “哟，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啧啧，安然你果然是贤妻良母啊，能让二世祖低头学习。”苏尧揶揄着她，换来一记白眼。
    “顾家人未必这么想，估计会觉得我一个寡妇，缠着他家少爷不继承家产，恨也恨死我了。”
    “那你更该跟你婆婆统一战线才行，我觉得不继承挺好的，顾家家大业大，事儿想必有不少，顾炎抽身出来跟你踏踏实实过日子，你们两个也不会缺了钱，多开心。”姜靥始终认为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万事都有两面性。
    “没错。”苏尧附议，比如她，失去了渣子获得了金子。
    几个人正聊着，屋子里的灯光暗了下来，是典礼即将开始了。
    大门打开，一袭白纱的许诺挽着爸爸的手臂，缓缓走向舞台另一端的林深，满目璀璨笑意，像是有星河倒映其中。
    穿着灰色西装的男人看着她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一瞬间，林深竟是有些心疼的。心疼这样好的一个女孩子，从此以后要跟他风雨同舟，应付林家的大事小情。
    他许过承诺给她，不会叫人欺负她，但愿一切顺遂，他不会食言。
    把女儿的手交到对方手里，许爸爸的声音有点哽咽，“许诺从小被我们宠大，希望你能够好好待她，不要让她伤心难过，夫妻和睦，白首偕老。”
    本来还在笑的小姑娘被爸爸这一句话弄得哭了出来，直到林深帮她擦了眼泪，又破涕为笑。
    “您放心，我会对她好的。”
    婚礼继续，许爸爸退场，主角只剩林深和许诺，两个人交换戒指，又给双方父母敬茶，林母在最后环节哭成个泪人儿，好像要把自己多年一个人带大孩子的委屈都在这场喜宴上哭出来，哭给所有人看，看看她有多难，有多苦。
    许诺自是不介意的，许妈妈对着表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嫌弃得不行。
    一直等到典礼结束后许诺去换敬酒服，许妈妈才道，“她是娶儿媳又不是嫁儿子，我都没哭她哭什么，好像我们许诺抢了她仅剩的依靠似的，难道不是从此多了个儿媳妇伺候她么？”
    “行了，你也别生气，我看你这个亲家不是个有大主意的人，不难相处。”
    “她是没主意，她的妯娌呢？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我如果不是看着林深还可以，许诺又喜欢他喜欢得不行，我才不会同意。”
    “好了，说这些有什么用，已经在一起了。这结亲都是一样，看对方总有地方不满意，要是都满意，那大抵是高攀，委屈在后面。还有一种就是像我似的，之前见过宋知意那样的，后面看谁都比他强，你难道想让许诺像苏尧一样被耽误那么久么？你放心，她妯娌心眼儿再多，遇上事儿也不会管她，既然不会管，她就是孤家寡人一个，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就是因为这样，我怕她没事儿打打同情牌，大毛病没有，小毛病一大堆，更惹人烦。”许妈妈喜忧参半，“人常说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果然是没错的，家世好的，儿子扶不起来，儿子好的，家里又麻烦些，哪有两全。”
    “你知道就好。”
    两个人说完了就去看许诺，苏尧正等着跟表妹拍照，沈默始终不离她左右，生怕有人挤到她。
    “放心好了，大夫都说了很稳当，你不要这么紧张。”
    “怎么可能不紧张，你能不能有个孕妇的样子，安分一点，不要跑来跑去。”沈默眉头紧皱，感觉苏尧每动一下都是踩在他心上。
    “哪儿就跑来跑去了，我一直坐着跟人聊天，现在还不能起来动一动么，而且大夫说了，适当动一动对胎儿好。”
    苏尧说的信誓旦旦，沈默却冷笑了一下，“你是不是以为我是心理医生，所以什么别的医学常识都没有，孕晚期多动有助于顺产，孕早期就该老实待着。”
    姜靥和安然忍不住笑了出来，被苏尧看了一眼，安老师马上接话，“沈大夫说的对，你现在确实应该老实待着。”
    “沈大夫，有没有人说过你事儿特别多？”苏尧很久没有被人这么管过了，以后要是再来个小的也这样，她该如何是好？
    “只有人求着我管我都不管的，没有人吐槽我事儿多。”沈大夫语气笃定，多少患者求着他24小时贴身服务呢，她倒好，还嫌弃。
    夫妻俩你一言我一语，斗来斗去，惹得旁边的林家二婶羡慕得说了一句，“许诺，你看你表姐和表姐夫感情多好。”
    “是，他们感情非常好。”刚刚换好衣服的许诺连忙回话，生怕有人看上自己的姐夫，比苏尧还要紧张。
    沈默倒是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在看见自己丈母娘的时候赶紧给苏尧告了一状，“妈，她大着肚子还谈客户，客户敬的酒我都替她喝了，我觉得一会儿应该让她吃完饭早点回去，不要闹洞房了。”
    “那怎么行，许诺是.....”
    “去什么去，你自己怀着孕你不知道啊，头胎最不稳当了知不知道？”苏母瞪了女儿一眼，明显偏心女婿。
    “表姐我没事儿，你就早点回去吧。”许诺觉得没有什么事儿比苏尧的身体更重要，何况他们早点走，沈默也安全一点。
    还有就是，许小诺一点都不希望别人来闹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