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易轻飘飘地吐出这四个字，他明显感觉到两个人的身形一僵。特别是那个高个子的疑似是凌志的黑衣人，像是突然被点了穴一样，僵在了原地。
    而较矮的那一则只是顿了一顿，之后便重新恢复了常态，看起来对凌易的这句话也并不是非常的意外。不过，这个人却没有对凌易说话。
    “想不到，”那个较矮的黑衣人说，“真的想不到。你竟真的是个叛徒。”
    不过，这个黑衣人发出的却是雄厚的男人声音。凌易并没有惊讶，学声本来就是金远的强项，所以无论这个黑衣人发出什么样的声音，凌易都不会改变他的看法。而另外的那个人，却像是有所顾忌一样，并没有说话应答。
    “我青门中人，竟然有这等鼠辈。惭愧、痛惜！”凌易一字一顿地说。
    那个高个子的黑衣人还是没说话。他的缓缓直起腰身，看起来，刚才凌易的攻击带来的痛苦，他已经缓了过来。随后，他突然低笑一声。他动作飞快，只留下一个残影，却是直接奔向了那个矮个子的黑衣人。
    凌易并没有反应过来这一下之间发生了什么，在下一秒只觉得一股耀眼的强光直直地刺入了眼睛，那一刻他仿佛冲出了云层，去直视那太阳的光线一样，眼睛刺痛无比，身旁也传来曲然的一声惨叫。
    凌易忍着眼睛上的剧痛，却不敢放松警惕。他紧闭着眼睛，眼里却还是白茫茫的一片。耳朵也因为一股刺耳的声响而产生了耳鸣式的回音。凌易只能将意识和感官都强行调动起来，感受着身旁声音与空气的动向，以防止那黑衣人对他突然进行攻击。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耳鸣的声音都消散开来，凌易却发现，周围已经没了声响。他睁开眼睛，只有一旁的曲然在地上蠕动着，其他两个黑衣人在刚才凌易损失了感官能力之后，就已经消失不见。
    “曲然……”凌易说话，却感觉自己的声音远在千里之外。
    “曲然！”凌易喊。可曲然还是在地上缓缓地翻滚，根本没有反应。曲然的耳朵里还充斥着刺耳的回音，根本听不见外界的任何声音。
    凌易四周看了看，那两个黑衣人已然无影无踪、不知去了哪里，根本找不到一点踪迹。凌易一弯腰，卯足劲抱起了曲然，向着医院里面走去。
    曲然倒是没什么大碍，修养静呆一会儿就能恢复。凌易现在更担心的，是崔明仁的情况。凌易将曲然随便放到输液室的一个单人床上面。汉江医院到了夜晚就只剩下急诊，输液室还开着，里面还有一些来看病的患者。凌易抱着曲然放到了床上，那些患者也开始议论纷纷，也不知是在说些什么。
    凌易走出了输液室，到住院部楼下按了电梯，便直接去到了重症监护室的楼层。现在他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这两个黑衣人看起来那么眼熟——这就是他在和西方大陆蓝狐盗者集团的首次交手中，救下凌易的那两个人。
    对于他们的身份，凌易是又确定，又不敢确定。对那个略矮的个子是没有任何的直接信息，可刚才与他交手的黑衣人，使的确实是青门的招法，并且十分熟练，出招的质量根本不是那种偷懒耍滑的小辈可比。
    这种程度、这种能力，除了凌志确实是没有别人了。并且他一直躲躲闪闪不敢说话出声，在自己说出“凌志”二字时身体都不由自主地僵硬了好久，这让凌易没有不相信他是凌志的理由。
    至于另外一个人是否是金远，凌易倒没有任何的把握。
    当初不知道他们二人身份的时候，凌易本以为，他们二人与自己是同一阵营，但没想到，其中一个人竟然还干起了暗杀的勾当，这让凌易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
    不过，看起来他们之间出了些问题和矛盾。
    按现在的情况看来，这也是凌易所愿意看到的。毕竟其中的一个人已经明确地和凌易不属同一个阵营了，同时他们二人也不和，那或许，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了。
    凌易到了重症监护室的楼层，没走两步，就看见一个病房里围着一群医护人员。凌易敲了敲窗户，征得了他们的“同意”之后，才走进了房间。
    “怎么回事，围了这么多人。”凌易轻声问。
    “董事长，你看看他前二十分钟的心率曲线……”其中一个较为年轻的女护士说道。
    凌易靠了过去，屏幕上有好几个图表，凌易这种看不懂英文还对电子仪器等等一窍不通的人，是根本不知道什么意思。那护士也看出来凌易的难堪，便对他说，“最上面的那个就是他的心率。”
    凌易看过去，那心率曲线实在不能称之为曲线了，反而像是野兽牙齿一样，尖锐、夸张。
    “最高心率199次每分钟，最低心率44次每分钟。”那护士的语气里到现在还带着惊叹，“他是怎么活下来的呢……”
    那些医护人员们都低声探讨着，这种罕见的事情是不是全靠求生欲所支撑，而凌易看了那所谓的心率曲线，随后低下了头。从图表上看，崔明仁最近的心率已经渐渐稳定了下来，各项指标应该也都没什么问题了。
    “好了，让他休息休息吧。”凌易说道。
    “好的好的……”那些医护人员也是被这种顽强的生命力所吸引了，都忘记了现在的时间地点。凌易提醒之下，他们也都反应了过来，出了门去。
    凌易看着舱中的插满了管子的崔明仁，很难想象他就是那个所谓的唱着歌的夜游者，是那个和尸体畅谈的乐天派。
    凌易对崔明仁这个人，突然也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尊敬，可在下一秒，这种感觉被凌易所打消了。
    崔明仁现在的努力和挣扎也都是为了他自己，而并不能消除他过去所犯下的罪行。不过，那也是等他醒来，凌易问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之后，再去讨论的事了。
    凌志……
    凌易想。
    真的是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