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蕾是娄烨推荐过来的。
    推过来的时候人家就一句话：好演员，我看她的戏挺好的。你不是说你想要一个年轻，新鲜，又有些韧劲的面孔么？
    她就是。
    所以郝蕾就来了。
    “是的，我是。”郝蕾点头答道。
    “你好，我是林浩。”
    郝蕾于是笑了，也伸手过去握手：“我知道你...娄烨导演给我提起了你很多次。而且，青年演员里谁不知道你呢？”
    她并不是恭维，而是有一说一的大实话。所以她只是陈述事实一般来了几句：“而且老段演的时候，也提起过好多次你。”
    “诶？”
    这下林浩就又想起来了，那个自己再次遗忘的家伙：“对啊，我好早就问他要不要来我们公司。他签公司了么？”
    “好像没有吧...”
    郝蕾也带着几分不确定道。
    “啧，那我可得最近抽个时间找找他。诶，你有他电话吧？能顺便帮我问一下么？”
    “当然可以。”
    刚认识的人相互帮点小忙，是关系拉近的一个快捷途径。两人经过这一番初见，发了短信，才聊了聊，知道她和段奕宏是去年就开始合作《恋爱的犀牛》话剧，然后就变成好友的；至于娄烨导演推荐她来...
    “其实，是因为娄导找我演一部戏。”
    ...来了来了，果然还是拍了这部。
    林浩扶额，《紫蝴蝶》的时候就有想拍，现在蝴蝶扑街了，娄烨放开了，果然还是开拍了——十月份吧？好像就开拍了。
    只是这一部之后，他就被禁导了五年。期间实在忍不住，自己偷偷摸摸拍了《春风沉醉的夜晚》...但是说回来这一部戏，能接的，真的是个勇士。
    ...
    当然这事对于勇士来说，也很难。
    因尺度问题，郝蕾很犹豫，拒绝过，男朋友也不是很支持，但娄烨多次邀请她演出，诚意十足。
    抛开那些问题，角色也真的很适合她。
    所以她为此和邓超吵了不少次，这一对曾经令人艳羡的一对恋人，两人之间出现了一道若有似无的裂缝。
    想想也是：
    林浩能理解演员为了表演，做一些比如亲吻之类的较亲密举动，但你要是说让对象在电影里全果，可能无论男生女生都会有些比较...心里蛋疼。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好一阵。
    直到前几天，娄烨忽然给她推了一个新的本子，说要不你去这边也行。
    “什么？新电影？”
    邓超一听那是大喜过望：“林浩是制片人那部吧？我知道那部，那可以去啊！多少人挤破头了想演那个女主角...”
    圈内好多人觊觎这个新项目，结果后来搞半天是林浩捧自家新人的，似乎就有点吸引力不足+质量可能下降。
    剩下一个女主角，一时间不少人有些犹豫，但那是对于成名的人——那些电视剧咖，比较新人的演员可都是瞄准了这个角色。
    而且娄烨还透露了，虽然是群戏，但这个角色可能是这部电影里最出彩的。
    “但这就和《颐和园》撞档了。”
    男朋友于是压下情绪：“...你总之先去看看，说不定更适合你呢？”
    “...也行。”
    于是，她就来了。
    ...
    “所以，你还是比较犹豫的？”
    “是的。”郝蕾点点头，也不隐瞒：“所以我想看一看剧本，想知道更多关于这个角色的东西。”
    “这个...”
    林浩也是好久没遇见这种文艺咖了，一时间只能直接道：“怕是不行，我们的剧本在签约之前都是保密的。”
    “这样的话...”
    郝蕾低沉着嗓子，似乎是在犹豫，慢慢道：“两部戏可能撞档，我必须慎重做决定。”
    “这样吧，我们先试戏。”
    林浩看她这样，心里也有了些猜测。但并不戳破，而是调侃道：“娄导那看上你了，我这你还没试戏呢。”
    “啊？啊，不好意思！”
    郝蕾一怔，似乎是有些失措，但又莫名的有些其他的情绪波动，道：“那，我准备好了，林...制片你可以随时开始。”
    “嗯。”
    林浩昨日重现，再次道：
    “你说，为啥子会有桥诶？”
    这边，郝蕾也一样“平躺”在了椅子上。
    和袁泉一样，她靠着自己的身子撑起来这个虚拟的“床”。然后有些费劲地摇摇头头，道：
    “因为路...”
    说到这，她忽然左手往下一垂，无力地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目光里说不清是苦涩还是别的什么，道：“...走到头了。”
    ...
    三个演员，拿到的都只是大概人设和部分剧本，所以理解、表演起来各有不同。
    郝蕾的人物，更为生动了一些。
    但你要说这一点生动，老实来讲，有那么一点超过。而且她情绪上有那么些不稳定，但也不是不能调整，就是吧...
    “...”
    林浩低着头写写画画，然后停住，似乎在思考，或是组织言语，片刻后，他才道：“...我觉得，你可能相对来说要弱一些...”
    “啊？哦哦，那没关系的林制片。”
    “呃。”
    对方迫不及待的架势，加上话都已经说到这了，林浩干脆也摊开了说：“既然都这么说了，我也告诉你，有一部分我觉得你比较弱的原因，是因为你自己也不太确定自己想不想来，对吗？”
    “...”对方只是沉默。
    林浩也叹气：“看得出你还在犹豫那部戏，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但...总之，就算最后选了你，我也是不太想要的演员。”
    他讲的有些不留情面，也比较官方：“我看得出你心态不是很稳，这可能和你心情有关。”
    “嗯...”
    也许是林浩讲到了些关键点，郝蕾忽然端起杯子喝了点水，才主动接道：“不好意思林制片，我确实刚才心思不太稳。”
    老实讲，她现在被林浩这么一说，才发现自己心态不正常：本来角色也不错，本子应该也好，应该是一个好机会。
    但是在这种比较特殊的情况下，这个机会依稀附加了“不浪费娄导的人情”“满足男朋友的期待”这种外在因素。
    因此，产生了些额外的心思。
    这让她很难冷静下心来，判断，选择。
    “实在不好意思，制片，我可能现在还不是很清晰...”
    “嗯，没关系。”
    林浩最后还是叹了口气，但啥也没说：“那我们今天试戏就到这里吧，你要想明白了可以给我打电话，一天之内吧。然后三天之后，我们会公布结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