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开帘子，看到马车外面，数百个大汉个个精壮，身上充满肃杀之气。
    看似都是精锐。
    但在陈季川看来，这些人不通修行，即使身强体壮，靠的也是最普通的打熬气力的方式。
    称不上修行。
    一身实力充其量也就跟明劲一层、二层相仿。
    上不得台面。
    “好歹也是北疆精锐，居然都只是普通人？”
    陈季川心中一动，继而又想明白。
    前期修炼。
    不论是内功还是外功，都需要大量的粮食、肉食补充精气，需要药材调养身体，这些苦哈哈的士卒，军中俸禄养活一家老小尚且不足，更别说支撑自身修炼了。
    “修炼。”
    “一者靠的是毅力、恒心。”
    “二者靠的则是财力、家资。”
    很显然。
    这些大头兵或许毅力、恒心足够，但没钱的话，一切白搭。
    倒是戴雄——
    “化劲九层！”
    陈季川看向马车前头，骑着一匹高头大马的将军。
    姓名：戴雄
    年龄：48
    等级：9
    修为：化劲三层
    功法：大金刚拳（第九层）
    术法：大金刚拳、护门刀、血焰
    ……
    “戴雄穷苦出身，三十岁得子，三十六岁外出从军。”
    “一十二年无音讯。”
    “如今回来，擢升参将不说，一身修为也有化劲三层，凡俗当中难有敌手。”
    “倒是好天分！好造化！”
    陈季川看着暗暗点头。
    看着戴雄，又着重在‘血焰’上停留片刻，略微一看，就大致猜到戴雄这一身修为从何而来。
    四处看着。
    胡乱想着。
    不多时，府城到了。
    ……
    大巢自二百多年前定鼎天下，就将疆域划分为二十二路、二百四十八府。这些年增增减减，始终保持不变。
    但疆域却扩大不少。
    内陆有的府合并，边界又开辟出新的府县。
    五灵府就是原先东灵、西灵、北灵、南灵、中灵五府合并而成，为南疆首屈一指的大府，下辖二十一个县、两个附属州，疆域不小、人口不少。
    戴雄身为五灵府参将，为一府武官之首，地位极高，仅在五灵知府之下。
    非但在府城中有一座参将府，一经上任，还有百官、商贾投献豪宅田地。
    “戴府。”
    陈季川跟着戴雄进入家中，看看四周，顿时笑了：“刚到任就有如此宽敞的宅院，看来这戴雄不是迂腐、至清之辈。”
    如此才好。
    他正好可以在戴家待着，一面修行，一面了解这个世界。
    ……
    “‘大金刚拳’为当世罕见高明武学。其拳势古朴，遒劲雄强，凶狠果决。”
    “讲究‘招招有势，势势有法，法法有用’”
    “整体拳法四段，九九八十一动势，发力猛重、疾稳、沉实、整透，招势简洁、短促迅疾、拳腿互用、攻防并施、避实击虚、刚柔相济。”
    “你身体亏空，不宜猛练，先以药浴、药膳调养，每日练一两趟拳，舒通血脉、畅育气机、聚神调息、运气强力、经脉营顺。”
    “到时再往更高深了练不迟。”
    戴府。
    戴雄一身劲装站在院中，传授陈季川‘大金刚拳’。
    陈季川静静听着。
    他来到这里已经小半个月。这段时间，一直通过药浴、药膳调理身体。他这副身体的身份是‘戴宗’，实则还是自己十八岁时的身体——
    历经黑狱六年，饱受摧残，亏空严重。
    练武之前的确需要好生调养。
    小半个月过去。
    身体稍稍好转，今日戴雄就来教他习武。
    【功法：大金刚拳】
    【品级：初级】
    【说明：刚猛拳法，三百年前佛门僧人所创。】
    仅是初级功法，陈季川看不上。
    戴雄传授时，陈季川一心二用，一面跟着打拳，一面梳理这小半月来通过‘千里眼’、‘顺风耳’偷看偷听到的信息。
    “大巢有鬼怪存在。”
    “妖怪、恶鬼吃人的事件时有发生。江湖侠客、武林名宿、大巢降魔司神捕以斩妖除魔为己任，与鬼怪妖魔对立，两百多年诞生了不知多少传奇佳话、催人悲歌。”
    “但仙人却仅是传说，不见修士踪迹。”
    陈季川遍观五灵府府城，发现城中最强的居然就是他这个便宜父亲戴雄。
    在他之下。
    化劲、先天屈指可数。
    五灵府属于大府，府城为一府精华所在，也只有这几个小猫小狗，可想而知，整个大巢怕也没多少厉害人物。
    “以此地的环境来看，确实没法修成炼气。”
    修士修行离不开灵气。
    五灵府灵气稀薄，修行难度极高。普通人甚至连气感都难感应，达到后天就是一方高手。
    想修成炼气？
    比登天还难！
    “此方世界至少是二阶，不该如此低端。”
    “应该是地段的缘故。”
    陈季川心下想着，琢磨着‘寻仙访道’的念头。
    只是。
    寻仙访道也要有方向。
    陈季川此时两眼一抹黑，连往哪个方向去都不知道。要是找错方向，耽搁的时间恐怕不少。
    “先仔细打听打听再说。”
    陈季川心中念定，依旧在戴府待着。
    与其在外无头苍蝇般乱撞，倒不如从戴雄身上着手。他这个便宜父亲身上似乎藏着不少秘密。
    时间流逝。
    转眼又是小半月过去。
    ……
    这一日。
    月高悬。
    戴雄唤来陈季川。
    “父亲。”
    “宋叔。”
    在场除了戴雄之外，还有戴雄亲信、亲兵都头宋大志。
    陈季川到来，冲着二人行礼。
    既然用了‘戴宗’这重身份，陈季川也不扭捏，该叫爹叫爹，该叫叔叫叔。
    左右不过是个称呼而已。
    陈季川看的很淡。
    “宗儿。”
    戴雄看着儿子，心下有诸多愧疚。
    铁汉亦怀柔情，上前拍了拍陈季川的肩膀，有些不舍。
    继而就将一切情绪收敛，正色道：“为父此来五灵府，名为参将，实为钦差，身负圣命，奉旨暗查五灵府官场。行事须密，不能分心。所以我想让你宋叔将你送去东面金水府暂住一段时日，待五灵府这场争斗结束，再将你接回来，你看如何？”
    “全凭父亲安排。”
    陈季川念头一转，直接应下。
    他接连观察戴雄近一月，已经将他身上秘密弄清楚。
    些许际遇。
    对凡人来说或许是翻天覆地，但对陈季川而言，则压根瞧不上眼。
    他这几天正准备寻个借口，好离开五灵府，另觅他处，继续打听此世修仙界的所在。
    戴雄主动提出，再好不过，也省了他一番口舌。
    至于五灵府官场争斗。
    以戴雄冠绝一府的武力，再加上麾下数千将士，相信自保绝对不成问题。
    “……”
    戴雄见儿子答应的如此利落，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阵失落，强颜笑道：“好。既然这样，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趁着现在天色已晚，你跟你宋叔即刻出发。”
    “嗯。”
    陈季川一副任你摆弄的态度，全都应着。
    宋大志在旁看着，黑乎乎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冲戴雄抱了抱拳，就带着收拾好的行李，带着陈季川，径直出了城。
    ……
    一月后。
    金水府。
    一处普普通通的宅院中，陈季川正在练拳。
    忽的。
    砰！
    院门被一把推开，就见宋大志火急火燎跑了进来，一张黑脸愈发黑沉。
    “宋叔。”
    “怎么了？”
    陈季川看向宋大志。
    “来不及解释。”
    “快上车！”
    宋大志急急忙忙，进入屋内提上行李，就拉着陈季川出了院门。院外有一架马车，宋大志将陈季川推上车，自己则戴上斗笠，架着马车直奔城外去。
    踏踏踏！
    踏踏踏！
    马蹄疾，车马如飞。
    “宋叔，发生什么事了？”
    陈季川一直沉默。
    待到马车出城，才从车厢中探出脑袋，询问宋大志。
    宋大志是戴雄出生入死的战友。
    戴雄发达后，也一直带着宋大志。去了五灵府，也让后者统领亲兵。
    一月前更是将自己久别重逢的独子交给宋大志。
    可见二人关系。
    如今宋大志如此惊慌失措，只怕跟戴雄脱不了干系。
    “难道是肃清官场失败，被反批斗了？”
    “还是魔功暴露，人人喊打？”
    陈季川心下猜测着。
    “这里不安全。”
    “稍后再跟你解释。”
    宋大志还是不说。
    陈季川其实也不着急，就静静等着。
    马车飞快。
    两旁幽静。
    大约跑了一个多时辰，宋大志才将马车稍稍放缓，冲陈季川道：“小宗，你父亲他犯了事，现在正被朝廷六扇门、降魔司联手全境缉拿。各路江湖人士也在找他。你我也在朝廷缉拿名单上。金水府、大巢都不能待了，我现在就带你离开大巢，找机会再跟你父亲汇合。”
    “被通缉了？”
    陈季川暗道一声果然，又有些好奇：“好好的，怎么会这样？”
    宋大志还在赶车，没看到陈季川表情，只听着这话，有些欣慰，出声道：“别担心。你父亲勇冠三军，一身武力堪比江湖顶尖英豪，即使六扇门、降魔司联手，也休想碰到他一根汗毛。”
    安抚之后。
    停顿片刻。
    见陈季川没说话，宋大志想了想，又笑道：“都是些官场争斗罢了。你父亲草莽出身、投身军旅，哪里懂这些？在调查五灵府官场时，手段过激了些，被下套陷害，才有此劫。其实他早有预料，所以及早的安排了退路。以他的身手，绝无性命之忧，你尽管放宽心。”
    这话说的倒也有道理。
    只是。
    仅从之前短短一个月的相处来看，这戴雄可不像是傻大粗，哪有那么容易就被陷害？
    只怕是因为修行魔功的缘故。
    但这种不光彩的事情，宋大志又怎么会跟他说呢。
    “嗯。”
    陈季川也不追问。
    随意应着宋大志，两耳却竖起，探听金水府城中的动向。
    马车继续往前。
    各方声音陆续传入耳中。
    宋大志怎么也想不到，陈季川竟还有‘顺风耳’的本事。他紧赶慢赶，赶在消息传入金水府城之前，将陈季川带走。
    却不料。
    陈季川依旧听了清楚——
    “五灵府参将戴雄，戮杀自家宗族老老少少三百二十二口，血染一府，举国震动。京都传旨，命六扇门、降魔司联手，务必要将戴雄捉拿归案。”
    “江湖轰动，侠客、名宿纷纷放言，要斩戴雄以正乾坤。”
    “因其手段之残忍，杀戮之盛，影响之大，有人将戴雄称为——”
    ……
    “血手人屠！”
    陈季川眉头一掀，有些讶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