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伙头军营
一方地灶大锅,一口井,几捆干菜,便是这伙头军的全部家当。
“这如何给这几百人提供饭食?”听完老宋介绍,卫书有点发晕,军伍之人饭量惊人,靠这些干菜如何打发他们?
“嗯,给他们准备的有干粮……”老宋不以为意,捶着腰坐在灶边,“煮些菜汤便是了。”
得知卫书曾做过饭,老宋便放心做起了甩手掌柜。
生火、烫锅、倒水、放菜……
大功告成!
锅中一汪青黄汤水上飘着几片菜叶,这便是伙头军每日给那些军士的餐食,卫书脸有些发黑。
“还不错,有咱八成的手艺。”老宋从瞌睡中醒来,看了看卫书做的这一锅汤,还算满意,“累了,老宋要去补个觉,正午时分,你便到营门口把汤分发了,一人一碗,有要抢的切莫多给……”
还有要抢这汤的?卫书心道这些大头兵怕是得了失心疯!
三尺大锅被卫书摆到营门口的条案之上,旁边的干粮堆成一座小山,卫书则拎着一个勺子站在案后,一种前世食堂打免费汤的既视感扑面而来。
那些军士不会砸了自己的摊子吧?卫书方才偷偷尝了一口,寡淡无比,还有些青草味道,这东西哪里能给人吃。
正午时分,一队队黑衣士兵来到伙头军营门前,拿着木碗,来领取干粮和“免费汤”。
卫书手的中勺子不停在汤中搅动,想着能尽量给他们捞些菜叶,不过这些士兵显然早已习惯,便是卫书给他们打了一碗清汤,也无人在意,端着汤便去啃干粮了。
这是一种完全被无视的感觉,让卫书很是难堪。
如此下去当真要在这里煮上五年汤了,“减刑”还有何指望。
一声悠长的号角声响起,军营中一阵紧张忙碌,要出阵了。
不过卫书和老宋自然是不用出阵的,两人正在伙头军帐中闲聊。
这军营中是科沁戍卫战部,科沁是九幽盟友,与之作战的乌平则是晋洛属宗,如此算来,卫书也算间接在与晋洛战斗,总算找到些许安慰。
“军士征战不易,我们是否应该在这餐食上多花些心思?”卫书说出自己的想法,诺大的军营,伙头军只有三人,祖明心思明显不在伙头军之上,老宋又年老气衰,以前这样凑合也能说得过去,不过卫书既然来了,那总要做些事情。
“唉,不易啊!”老宋一脸无奈,“这冬日里食物匮乏,咱们被阻在晓市城下两个月有余,附近凡人也早已跑光,便是想买些鲜菜也无处去买,这些干菜还是从科沁带来的……”
买?怕是抢吧……
无粮,确实难为,但卫书并不准备死心,“我倒是会做些药膳,去找那些丹士要些不成材的草药如何?”
“啊?不行!不行!”老宋连连摇头,“那些人眼高于顶,最瞅不上咱们,就是明少爷都讨不着好,你趁早死了心。”
祖明也不在营中,不知这大军出战他一个伙头军头目为何也要去,既然如此,卫书只能自己去一趟丹士营了。
这丹士营可要比伙头军营气派多了,十数个绣着火云纹的帐篷密布其中,营中更是热闹非常,身着黑袍红纹的丹士正在忙碌着。
两辆马车停在院中,几个小厮正在将马车之上的药草卸下,旁边则有几名丹士则在处理着药草,卫书不自觉靠了过去。
“茱萸花,化血去淤,五年成材,花开九瓣可入药,叶有剧毒……”这味药是地阶疗伤丹主药,卫书甚是熟悉,脱口而出。
正在处理茱萸花的丹士扭头看了一眼卫书,哪来的傻小子?认得这茱萸花不算稀奇,那人便又拿出一棵药草,晃了晃,示意卫书作答。
“漠生菖蒲,不同于寻常水生菖蒲,只在荒漠中生生,十二年方才成材,头尾之叶无用,只取中间九叶,叶中有红线为上品,培元丹辅药。”诸草图志早烂熟于卫书胸中,说出这些药草特性可谓是信手拈来。看来这些丹士主要炼制疗伤丹及培元丹,倒也难怪,军伍之中外伤居多,而那培元丹可助修士快速恢复真气。
“绿萼梅,十年生五苞,只取中苞入药,疗伤药辅药,镇痛去邪。”这个就更简单了,卫书讲完其特性后还不忘揶揄道:“但你这方子老了,若是换五年生绛云果,炼制速度快上两成,药效也可提升三成!”
“好大的口气!”一名丹士显是听到外面的动静,从帐篷中走了出来,与这些处理药草的丹士不同,此人身上的黑袍显然更为讲究,袖口胸前均有火云纹饰,腰间挂着一个白玉环佩,与那乾坤戒波动极为相似,想必也是储物法宝。
“邬师叔!”外面几名丹士忙起身行礼,这名丹师名为邬元青,是科沁戍卫战部中仅有的两名天阶丹师,地位崇高。
“你是何人,竟敢在此大放厥词!”邬元青对卫书这个不速之客很是不满,竟然公然质疑自己的丹方,这几名弟子也太不像话,这等人自开始就不应理会,平白多出许多事端。
“伙头军卫书,特来讨些不成材药草,好为军士们准备些药膳。”卫书看出此人地位不一般,也就稍微客气一些。
“胡闹!”邬元青皱起眉头,“不成材药草也有药性,岂能随便乱吃,莫要以为知道些许药草特性就可胡为!”
药草知识极为庞杂,其中又有着相生相克、抑左培正等复杂变化,眼前这个年轻人哪里可能驾驭,若是那些军士吃出好歹,他邬元青也脱不了干系。
但他哪里知道卫书可是端木食经的唯一“传人”,三年里变着花样应付莫老鬼,对这些变化怕是还要强于邬元青这个天阶丹师。
“邬前辈说的极是,卫某既然敢做,那就是有十足把握,每日我也会将药膳中所用药草公示,若是出了差错,卫某自会担责。”卫书知道这邬丹师的顾虑,只有先把他的责任撇清才有可能说服他,“再说那些不成材药草弃之可惜,若是用得好了,于军士们作战也是大有裨益。”
“你方才说可用绛云果代替绿萼梅?”邬丹师其实也有些心动,每日都要丢弃大量药草,而那伙头军的“餐食”之差也确是被抱怨已久,不过卫书刚才说的丹方,邬丹师更有兴趣,“绛云果可不能中合茱萸花的毒性。”
这份丹方是邵仓当日所输给卫书的众多丹方中的一个,要知这些地阶丹药丹方往往流传甚久,且成份相对简单,要做改动都是十分困难。
有戏,卫书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