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翼的马队一直控制着局势，他们不断把人往中间赶，最后大约七八千败兵逃进城堡，剩下的大部分被琉兵抓了俘虏。
    这些免费劳力正在城堡侧面修炮台，琉军要笼城了。
    岛津盛丰这次被逼着过来当了说客“纲利殿，台湾大名要贵藩开城。”
    出兵好几万人才打死对面53个人，岛津盛丰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个老邻居。
    “琉人让您今天就给答复，要不然浩殿要用大筒轰击熊本城。”
    我早就想降啊，要不是当着这么多手下，细川纲利恨不得哭出声来。可是台湾大名不是倭人，不是送个降状再送个人质能应付过去的，再说你以为谁都跟你们岛津家一样决绝，能把家搬到好几千里以外么。
    既然熊本这么要脸，那王浩也没啥可客气的。这次攻城和打鹤丸城不一样，这回王浩可是带着独立重炮团来的。话说这只部队因为运输慢如蜗牛，成立到现在还没上过一次战场，为这个桑托斯上校没少被同仁嘀咕。
    熊本这座大城是当年加藤清正精心选址，堡子周围都是平原，偏偏城堡本身建在一个海拔十来丈的小丘陵上。
    北面有一条天然河流，西、南、东三面有专门挖的护城河，整个城在北、西北和南面开三个门，城东有一小段连接的丘陵，那边就特意没开门。人家沿着城一圈都有护城河，琉军工作量反而小很多，不用挖壕沟围城，再说本也没打算填壕沟进城。
    很快数百骡马和三四千俘虏开始向东面丘陵地拉攻城重炮和臼炮，重炮阵地取这个地利，这样攻击角度好一些。
    战兵带的4斤半野炮对这样的城堡完全起不到作用，他们也就是帮着堵堵大门，防止敌人出城逆袭。
    九斤炮能参与攻城，不过野战炮正常射角只有几度，这样的射角根本打不进这座建在丘陵上的城堡。
    这问题有办法解决，一部分9斤炮跟随重炮上山，另一部分靠推土造斜坡，这样射出去的炮子准确度会很差，好在三个旅带着81门9斤炮，靠量也能推死熊本藩。
    人多力量大，第二天中午整个炮兵阵地构筑完毕，城堡南面的炮垒斜坡上，一门九斤炮对着城堡大门开了第一炮。
    火炮垫上土垒后，原来的所有射表全部无效，这颗炮子径直打在城堡平均五丈高的石垒上，仅仅把一块大石打碎一个角。
    这是试炮，炮群里其他火炮要根据试炮结果调整角度。南门外地势最平，这里有四门火炮专门轰大门，直瞄设计这活最轻松，炮兵用两轮炮击把大门打的粉碎。
    倭式城堡设计上有致命缺点，第一是太突出高，高耸入云的天守阁，高出地面好几丈的石垒，放在冷兵器时代这是不可克服的障碍。可是一进入热兵器时代，这是炮兵最显眼的靶子，与此相反欧洲式棱堡越造越矮，堑壕却越挖越深。
    第二是纯粹用石头修建墙体，石头确实硬，但它不像土墙有吸收动能的本事，只能硬碰硬和炮子对抗，看谁更猛。
    理论上有炮子砸不开的土垒，没有炮子砸不开的石垒，只要炮子够大，打的炮够多。
    第三条也是够搞笑，倭国城堡修到战国末期，仗越来越少，建筑越来越追求美观。这些大城堡有石垒有护城河，但是没吊桥，大门外修建很结实的石桥架在护城河上。只要把大门轰开，从门推进去也能把城攻下来，总比爬几丈高的石墙靠谱些。
    眼下就是这样，十几二十分钟后，城堡三个大门全部被炮子炸烂。如果舍得死人，这时候可以拿小炮开路硬冲城门，不过琉军没有这样的打算，轻型炮零零碎碎的发炮，大家都在等着重炮发飙。
    战场很乱，三面炮烟扩散连成一大片，整个城堡如罩雷云之中。十点钟的时候，城堡东侧的炮位发出‘轰’的一声巨响，那是重炮团的90斤（119磅）臼炮试射。
    臼炮这东西是火炮里的奇葩，身管比例小的惊人，这样炮膛膛压就很低，技术上做大难度比加农炮小的多，别说90斤炮，连150斤臼炮，台北炮场都已经研制出来。
    可是那东西实在太重，实在太慢，试炮的时候差不多要将近半个小时才能打一发炮子。能对付的城堡90斤炮就够用，不能对付的城堡150斤的也对付不了，最后重炮团还是选了小的。
    臼炮还有个致命缺点，像这种90斤炮，最远能打500丈（1650米），实际要想打的稍微准点，只能打290丈内（950米），这个距离如果敌人有9斤或者14斤加农炮，那还不让人家往死里整，打倭国倒是不碍事，他们没有炮。
    这颗对着本丸发射的炮子，落点差的离谱，它直接撞到二十丈外天守阁下面天守台上。
    “咚”的一声闷响，跟一柄铁锤砸在条石上的动静类似，只是声响大了无数倍。
    似乎两三秒过去，那边也没什么动静。反正炮子多，继续打吧。炮手从远处跑回来准备复位，这种巨炮发射程序非常麻烦，打一颗炮子至少六七分钟，今天他们重炮团有的辛苦。
    “快看!”望楼上的观察哨大声喊，他比别人高好几丈，手里还拿着远镜。
    天守台右侧四五丈范围，忽然变得浓烟滚滚，就好像有人在那儿倒面粉，又过了几秒那个角开始向外喷洒碎石瓦砾，天守台东北角塌了，三分之一台子变成各种碎片开始向下滚落，台上高大的天守阁变成斜角朝天，角度极为诡异。
    “打的不错，让重炮团继续吧。让14斤炮试试开花弹。”
    靶场上试炮感觉可比战场上差远了，王大人对第一炮满意的很，看你熊本藩怕不怕。
    “那个，让那个忠清准备进城劝降，要是人家舍得花钱，咱们也可以不进城。
    熊本城已经是九州第一雄城，事实证明这种木石混合结构的倭式城堡，仍然挡不住重炮轰击，比这座城还高一个档次的只有江户、大阪两座雄城，不知道90斤炮到时候用起来效果好不好。
    重炮团和三个9斤野炮营连着打了三刻钟，三千多颗炮子打进城里，岛津忠清出马了。
    “纲利殿，琉球人还没用那种烧红的炮子炸城，如果他们把那种炮子打进来，整个熊本城玉石皆焚。”
    王浩是过来抢钱抢人的，把城打成火炬就少了缴获，他实在舍不得
    琉球人开的条件和昨天不大一样，他们甚至答应不进熊本城，只要细川家能缴八十万两赎城费；再出三万石粮食、一万五千女人劳军；写降状送人质，答应把长崎的军势撤回来，从此再不掺和这场战争。那么琉军可以拿着东西走人，放熊本藩一码。
    “浩殿也理解城里拿这么多银子有困难，他答应金子、银子、铜钱都认，只要合成纯银算就行。如果钱不够，丝绸、古董也可以抵。”
    虽说脸上看着很消沉，内心深处忠清颇有些快感这下不光我们萨摩倒霉了，看着吧，你们一个个的都要跟着倒霉。
    真是三生不幸，和这个恶魔生活在同一个时代。细川纲利已经完全理解萨摩家为啥舍弃数百年基业，给王浩卖命了。人家实在太狠，要不就顺从，要不就灭族，没第三条路可走。
    眼下等援军已经不用想了，别说热弹烧城，就刚才这一阵猛轰，城里死伤已经近千人，这么再炸个两三天，等城堡里人死差不多了，财货还是人家琉人的。
    这天下午，熊本决定开城。将来江户怎么处罚到时候再说吧，先把眼前这关过了。
    这座号称九州第一的雄城只坚持了一天半，这里面还有半天是在来回讨论投降条款……
    大都督很满意，总算开始回收成本，话说今年不弄个千八百万的，财政上要赔大了。
    倭国大名的日子并不算好过，每年或者每两年跑到江户交代一次，各家还要应付幕府派下来的各种临时工作，此外还得养活手下大大小小脱产武士，这些开支都去掉还要应对辖区内天灾人祸。实际上，很多不太会过日子的人家经常是亏损的。
    细川家是诗书传家，很会过日子的那种……
    就算这样，一把掏八十万两也要把自家百年家底掏空。纲利一咬牙做了二传手，大名掏一半，另一半要国里商人町人一起凑。除了银子还有粮食和女人，自家就一个嫡女怎么也不能送給琉寇，这些人口只能一层层摊下去。
    征得琉人同意后，城堡里的残兵、各地的奉行、代官全部出城去征缴。
    一旦认识到两边实力差距这么大，人家随时有把自己毁灭的实力，熊本藩立刻变得异常乖巧。
    只用了三天半时间，除了女人还差些，其他财货通通送到琉军大营。倭人想的很周到，连蔬菜、鸡蛋、桃子西瓜等水果都一车车的往大营里运，士兵们对熊本藩的好感度剧增，这种又好打还懂事的敌人轻易可遇不到。
    第四天的时候，三百人质也送到营里，琉球人给了肥后守个人一丝体面，这些人质都是族里各家中层高层家属，不包括细川纲利自己老婆、孩子。
    人质也不会送回台湾，他们只要老实待在种子岛，等王大人和江户搞出个说法，自然会送回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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