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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久违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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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这是梦,她宁愿一生都沉睡于茞若殿的床榻上,听一辈子的落花流水,看一生一世的春去冬来,这样就没有了宁攸飏的不告而别,母后薨逝后的举国缟素,苏子臻和沈意之回归本家后的立场鲜明,可惜这世上,从来都没有如果。
    云舒好看的眉毛凝结在一起,胸口仿佛被千斤巨石积压,眼前是一架逐渐远去的素面马车,身后是飘白如雪的冥钱灵幡,她站在城楼上大声呼喊,在母后的陵寝前痛苦失声,可惜没有人再回答她,取而代之的是沈意之修长的身躯,他猩红的官服加身,脸上是身为臣子所该有的疏离与礼敬,他缓缓笑道:‘公主请节哀,若拜祭完王后,还请早日回宫,以免王上担忧...’
    云舒面色一白,胸口急剧的起伏,她大口大口的喘息,可喉咙就像被人大力掐住,那稀薄而微弱的空气怎么都进入不了她的身体。
    “舒儿,醒醒!”一声焦急的呼喝
    云舒全身突然僵直,双手紧紧的攥住旁边的衣物,指节泛白,胸口的空气一瞬间被压榨到极致,她纤长的身躯猛然一震,一股腥热的液体夹杂着痛楚从口中涌出,她被淤血呛住,猛烈的咳嗽起来。
    疼痛与不适仿佛百川归海那样流入身体,周身疼痛难耐,皮肤像被无数只手拉扯,梦中一番折腾早已使她冷汗津津,粘腻的汗水流过伤口,痛痒不堪,咳了许久,云舒终于脱力的伏在石台上,她的身体被人牢牢揽在臂弯处。
    一声低浅的叹息自耳边响起,那清爽的莲香萦绕,压下血腥之气,那温润的嗓音如一池湖水,既清且净,熟悉却痛心:“为何你总是不会照顾自己?”
    云舒见他手中端着一碗药汁,身形修长而玉立,鞋履和肩头被洞中滴水打的有些湿润,他一袭清浅的说不清是墨色还是烟青的淡淡素服,清润的仿佛刚从那镜湖微雨的画中浅浅而来,还带着甜涩的荷露莲香和满身风月,云舒轻轻闭上眼,手中还拽着一角灰色布衣,这是无限次梦中才会出现的场景,她嘴角动了动,声音沙哑:“攸飏…”
    宁攸飏被她沙哑怅然的声音刺的心中一痛,沉默片刻温和道“你身上的百炼软骨散虽解了,可却受了不轻的内伤,落下山崖时也亏了你身旁的衣带,不然恐怕会伤得更重些。”
    云舒躺在他臂弯处,看他一只手轻轻晃动手中的药汁,清远的眉头不自觉的扭在一起,那熟悉的一举一动依然如同诗画,恍若昨昔,她一时忘记了思考。
    宁悠扬将药凑近她唇边,这么多年,他仍旧那么清润安静,恍惚中云舒觉得,这些年的岁月或许从未走过,只是她大梦一场。
    见云舒有些怔忡,宁攸飏眉头舒展,声音也温软下来:“我知你怕苦加了几味甘草,可如今药也凉了,苦是免不了的,你且忍耐些吧。”
    云舒皱了皱眉,这才扫了一眼石洞,却没有见到李澈的身影,不禁疑惑的看向宁攸飏,只见他微微一笑道:“你不必担心,他心中烦闷,所以借口出去找些野果罢了,过一会便回来。”
    云舒接过药一口饮尽,那药早已凉透,十分清苦,她皱皱眉,险些全呕出来,一只手掌在她后背抚了抚,力道轻缓却温和,一如他的人。
    云舒心底轻叹,不知是欢喜还是惆怅,这些年来,母后虽去了,却了无牵挂,而沈意之和苏子臻二人,纵有不如意也在自己身边,思来想去,能让她忧心牵挂的,唯有他一人,看他如今沉静温和,却不知如何过了这些年。
    宁攸飏将那潦草造就的木碗放下去,忽听背后一阵闷响,回头一看顿时皱起眉头,云舒跌坐在地上,正疼的脸色发白。
    他三五步走过去,将跌倒在地上的女子抱在怀里,地上那么凉,她这样重伤更是一会也碰不得,他轻轻皱眉:“你急什么,有事叫我就是了。”
    云舒窝在他臂弯处,微微偏头向他看去,只见他完美的下颚优柔如晚风,薄唇正紧紧抿在一起透露出一丝紧张,她忽然有些想笑,在茞若殿中,她无数次从门前的梨树上跳下来,他每每狼狈的接住,便是如此模样...
    思及此她不禁眯了眯双眼,那面容甚至是陌生的,但那神情气息却熟悉无比,她舔了舔发干的嘴角,声音仿佛不是自己的,涩声道:“你当初既然决定离开,为何不事先告诉我,我..也好送一送你...”
    宁攸飏双臂一振将云舒向上托了托,一头柔顺的黑发落到云舒眼前,就如同一道漆黑的瀑布,那长发反射着洞内的烛光,只要一动,就涟涟如潭中之水,他却没有回答。
    只听他道:“你心中担心李澈我不会拦你,可你这样随意乱动小心伤口又裂开”说着,怀抱云舒向洞外走去。
    这双手臂温和而安定,袖间还盈着淡淡莲香,几乎让云舒误以为自己正置身于清净湖中,乘着一寄兰舟坐拥湖中莲花,赏那水面清圆,绿荷茵茵,无半丝红尘烦扰,忽听他道
    “当年是我不好,本想只要不让你看见我离开,便能免你担忧难过,可...”他顿了顿,就连拖曳的尾音也十分好听,他轻轻一叹:“如今我后悔的只一件事,就是没能亲口和你道别。”
    云舒轻轻闭起眼,这温静的怀抱竟是许多年来从未有过的安宁,她轻道:“那时...你走之后没两年,母后她便...她薨逝之前,也十分挂念你。”
    宁攸飏睫毛微微一颤,声音飘忽如风:“当年王后薨逝时我很担心你,甚至想离开宁国回来看一看,可惜我没能那么做。”
    云舒听他语中似有歉悔,微微摇头,她又怎么会责怪他呢?这世上的无奈太多,遗憾太多,她不愿意时隔七年再一次见面,他们却因往事难以释怀...
    宁攸飏抱着云舒走出山洞,刺眼的光亮透过洞口照射进来,晃得云舒一阵发晕,多日昏迷使她不能适应耀眼的日光。
    白光渐渐散去,纤长的睫毛轻轻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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