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了尘的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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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掖庭的路上,驾车的人换成了钟云疏,陈虎闷闷不乐地坐在旁边。
陈娘今日忙得够呛,一进马车就靠在角落,闭上眼睛。
沈芩脑子里塞了太多震惊,一点都没有倦意,时不时抬头瞄一眼了尘,一边琢磨着,这人是什么材料做的,大冷天只穿了薄薄的棉僧衣,竟然脸色如常。
真不是人!
了尘睁开左眼,平静开口“沈大人,请尽管提问,贫僧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您的眼睛?”沈芩想了想,轻轻摇头,“算了,当我没问,换一个。”
了尘依然平静“当日那人紧追不舍,口口声声爱慕贫僧的皮囊,所以,就给了他。”
“……”沈芩强行转移话题,“大师,有没有哪种香,可以让人失去神智和记忆的?然后另有一种香,可以恢复记忆?”
“控制得非常精准,随时可以使用。”
了尘淡然的脸庞,忽然有了变化,同时又强作镇定“沈大人,这些其实不是香的功效,而是混合了某些药物的关系。”
“毕竟,制香的工序虽然繁琐却是一成不变的,能有这种效果的香,必定是掺夹了药物,现在看来,似乎是连你都想不明白的药物。”
“贫僧虽然孤陋寡闻,但是因为时,听众甚多,偶尔也听他们说奇闻异事,据说是大泽河下游,南蛮部族生活在密林中,那里的树木动物与大邺完全不同。”
“部族的衣食住行都在密林里,擅长制毒用毒……这么奇特的药物,连沈大人都向贫僧讨教,多半出自他们之手。”
沈芩突然就被点醒了,确实如此,其中的奥妙不在香,而在药,而且是南药“多谢了尘大师提点。”
可是现在去大泽河下游不现实,可是不去又没法了解那些奇特的药物。
了尘观人于微,只是平日没什么可以动摇他的静心,今日却不同。本来他已经对刑部乃至于整个大邺都失望透顶,可是钟云疏和沈芩,让他看到了一线希望。
“沈大人,永安城西市有家寻宝斋,掌柜的喜欢奇闻异事,也喜欢收藏,他手里有一本南疆药集,只是脾气古怪,曾经入报国寺,向贫僧讨过手抄佛经。”
沈芩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所谓的“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了尘哑然失笑“沈大人历经磨难,仍有童真之心,实在难得。”
啥玩意?沈芩一时没反过来,什么童真之心,懵乎乎地注视着了尘。
“沈大人,喜形于色,清澈透亮。”了尘说得委婉。
沈芩立刻反应过来,换上职业笑容,一定是钟云疏和陈娘在身边的关系,平时她不是这样的。
马车内涌动着极淡的尴尬的气氛,当然尴尬的是沈芩,了尘依然淡定。
沈芩赶紧从背包里取出纸笔,准备整理笔记打发时间,毕竟挂在手里的事情可多了,一张薄薄的纸页就这样飘出来,飘到了了尘的鞋面上。
了尘捡起纸页,目不邪视地送还给沈芩。
沈芩赶紧接过来,只见这张纸不是其他,而是从木盒取出来的一张类似地图、却完全看不懂的一幅小图,明明夹得好好的,怎么会掉出来?
因为之前对着这张图,以为纸页暗藏什么玄机,她用暖手炉焐过,还在强光下照过……结果,纸还是纸,什么都没有。
有次甚至于,想像某些武侠小说里一样,在血里浸一下,或者扔在火盆里烧一下。然而,没敢。
万一没了,那可怎么办?
了尘始终略微下垂的嘴角,扬起一点弧度“沈大人,这纸……从何而来?”
沈芩立刻警觉起来,对上含满冷意的琥珀色眼睛,职业笑容毫无破绽“意外所得。”
了尘察觉到沈芩的防备,单手在自己单薄的布褂包里摸索,好一会儿才取出一张纸,恭敬地递给沈芩“贫僧这里也有一张,沈大人不妨瞧上一眼。”
沈芩看着纸上的图案,职业笑容顿时有了裂纹,真是活见鬼了,这张和她手里那张的图案完全一样,只是大小不同,而且了尘的是彩色的。
这……
“钟……”沈芩第一反应要叫钟云疏。
“沈大人,”了尘把两张纸叠在一起,“请看。”
沈芩傻眼,两张纸以中心点重叠,竟然是一张完整的画,好像是哪个寺庙的大门。
“沈大人,大年三十清晨,到报国寺替亲人祈福吧,贫僧为了感谢大人的仁心仁术,单独为沈家唱一遍经文。记得带些贡品果茶。”了尘闭上眼睛,继续捻着佛珠。
“啊……嗯,好,”沈芩需要时间消化这一切,答得干巴巴,“多谢了尘大师。”
“不谢。”了尘闭着眼睛,颇有佛相庄严的感觉。
“如果您需要的话,我也可以请人替您做一副义肢,您就可以一边念经,一边敲木鱼了,还能撞个钟……”
了尘睁开眼睛,莞尔一笑“沈大人,割舍而去的,即使补一份,也不是原来那份,何必如此辛苦而执着呢?”
“啊,是我多事了。”沈芩急忙回答。
“沈大人,贫僧左眼能通阴阳,偶尔也替人看相算卦,现在有许多空闲,您要不要伸手一看?”了尘波澜不兴的眼瞳里,闪过一抹兴味。
沈芩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用了,了尘大师今日赶路辛苦,好好休息吧。”
但凡穿越小说里,都会有什么看相算命,然后被主角吓得逃跑的桥段,这冰天雪地的,把了尘大师吓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办?
了尘再次合掌捻佛珠,低吟浅唱着一段佛经。
沈芩赶紧坐得端正,认真地记录今天的各种奇事,越写越觉得奇怪,沈家因为反对符纸,与寺庙基本没有来往,沈家留下的线索纸,怎么会和了尘的是一套呢?
钟云疏警告过自己,现在是多方博弈的局面,需要谨防身边的人,这个了尘出现得突然,手段更是诡异,而且还背负着命案。
了尘可信吗?
沈芩收了纸笔放回背包里,坐得笔直,心里哀嚎,我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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