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芃芃虽然才十七岁，但她在临安城的名气并不亚于她娘亲史莺莺。
    一提起史家商号的小老板，没人不翘大姆指的，都说比起史大老板，她青出于蓝更于蓝，将来的成就肯定在她娘亲之上。
    可史莺莺都是东越首富了，再上还能上到哪里去？
    杜锦彦一面夸赞自己姐姐，一面又自谦，“都是街坊夸口，我娘都是东越首富了，我姐再上能上到哪里去？”
    墨容清扬说，“我知道你姐能上到哪里去？”
    既是首富又是皇后，这大概就是一个女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巅峰了。
    杜锦彦问，“殿下知道？
    是什么？”
    墨容清扬高深莫测的一笑，不说了。
    进屋的时侯，史芃芃正在算账，账本子摞得老高，算盘粒拔得噼里啪啦响，见她进来，一脸惊喜，“公主殿下，什么时侯回来的？
    快坐快坐，”又扬声叫丫环上茶。
    墨容清扬上下打量她，史芃芃有张明媚又干净的脸，是那种越看越耐看的类型，让人很舒服，很亲切，明明这样好，不知道皇兄为什么不喜欢？
    她喜欢托大，连比她大一岁的宁安都曾经跟着她混，更别提杜锦彦和贾小朵两个跟屁虫，原本第一次见到史芃芃，也想把她收为自己人，但最终放弃了，她那时虽然小，也知道自己是驾驭不了史芃芃的，几年后再见，这种感觉更为强烈。
    有一种人，看似平和内敛，却自带气场，她皇兄是一个，史芃芃也是一个，要说她爹的眼睛就是毒，这样的两个人配在一起，真是绝了。
    史芃芃和墨容清扬坐在一起亲亲热热的话家常，杜锦彦进进出去，跟蚂蚁搬家似的，不停的往屋里搬吃的，桌子摆满了，还往上面堆。
    墨容清扬笑道，“你是要摆点心宴么？”
    杜锦彦红着脸笑，“都是新出的点心，你尝尝。”
    墨容清扬感叹，“开商号就是好，想要什么有什么，想吃什么吃什么。
    干脆我也弄个买卖做算了。”
    史芃芃笑，“殿下要什么没有，别跟我们买卖人抢饭碗。”
    “我可抢不过你，”墨容清扬摆摆手，“谁不知道你是史家商号鼎鼎有名的小老板。”
    正说着话，史莺莺和杜长风一同跨了进来，史莺莺打量着墨容清扬，“哟，殿下长这么大了，成大姑娘了呢。”
    杜长风笑道：“你闺女大了，别人的闺女当然也大了。”
    史莺莺白他一眼，“殿下是别人的闺女么？”
    杜长风，“……”希望不是他多心。
    墨容清扬跟她娘一样，并不讲究劳什子规矩，虽然几年不见，也并不生疏，亲热的打了招呼，她小时侯常来找杜家姐弟玩耍，跟杜长风夫妻也很熟，随意得很。
    扯了一阵闲谈，墨容清扬清了清嗓子，说起了正事，“我今天来，其实是道喜来了。”
    杜家四口俱是一愣，不太明白。
    史莺莺笑道：“殿下，何喜之有？”
    “芃芃要当皇后了，这算不算喜事？”
    墨容清扬说完，扭头看史芃芃，见她当场变了脸色，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史芃芃并不想当皇后。
    史芃芃是个心理承受能力极强的人，可这个消息也太……离谱了。
    史莺莺皱眉，“殿下，这话可不能乱说。”
    “我没乱说，是真的，大概过几天，诏书就要下了，我提前过来跟你们打声招呼，”墨容清扬睁着眼睛说瞎话，“我怕你们到时侯太惊喜，会受不住。”
    杜家四口面面相觑，看到彼此眼里的惶然和恐慌，哪有半分惊喜的样子，都要吓死了好么……墨容清扬见气氛有点怪，不敢久留，“我还得去趟宁府，先告辞。”
    说完立刻闪人，本以为杜锦彦会出来送她，回头一看，并没有。
    她边下楼梯，边摇头叹气，“看来都吓得不轻啊。”
    比起史芃芃，史莺莺的反应更大，哇的一声嚎上了，“小皇帝想干什么，明明不待见芃芃，为什么要把芃芃娶进宫里去……”杜长风一把捂住她的嘴，“姑奶奶，你小声点。”
    史莺莺把他的手掰开，对史芃芃说，“闺女，放心，娘不会让你进宫的，皇后有什么了不起，咱们不稀罕。”
    杜锦彦叹气，“娘，皇上能听你的么？”
    史莺莺说，“皇上不听我的，总该听他爹娘的吧？
    我这就亲自去趟江南，求太上皇和太后开恩。”
    杜长风说，“去了也没用，还不明白么，让芃芃当皇后不是皇上的意思，是太上皇的意思。”
    史莺莺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我虽然不常在朝中，有些事还是知道的，皇上中意的是左相家的闺女，据说左相夫人连嫁妆都准备好了。”
    “那就娶左相的闺女好了，怎么又把主意打到芃芃身上来了？”
    “消息是清扬公主带来的，毫无疑问是太上皇的主意？”
    “太上皇为什么这么做？”
    杜长风叹了口气，“当年太上皇让你做皇商，我就觉得他憋了什么坏水，一直有些担心，现在看来，我的担心是对的。”
    史莺莺瞪大了眼睛，“你是说……”她咬牙彻齿，“这个老狐狸！我跟他势不两立！”
    她想了想，“老狐狸听白千帆的，我去找白千帆说理。”
    “这么大的事，太后能不知道么，知道却没有反对，证明她也是同意的。”
    史莺莺一屁股坐下来，脸都灰了，“那怎么办……”史芃芃比她娘要冷静，还有心思说笑，“这事要搁别人家里，定是全家喜极而泣，怎么到了咱家，跟天要塌了似的。”
    史莺莺看着闺女，“芃芃，你想当皇后么？”
    史芃芃摇头，她一想起小时侯被墨容麟关进黑屋子的事就心头发怵，别说嫁给他，这辈子都别见才好。
    “行，只要你不愿意，谁也强迫不了你，”史莺莺对杜长风说，“你现在就进宫去告诉小皇帝，咱家芃芃不愿意当皇后，提前打个招呼，万事好商量，别到时侯咱们抗旨，弄得皇上下不来台，丢了脸面。”
    杜锦彦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娘，“让皇上丢了脸面，您觉得咱家还能有活口么？”
    史莺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