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炎轻易分辨出杜玫话语中溢满的某种骄傲，却没有太过在意，只是耐心听她讲完后，顺势问道：
    “那么，巫元嘉前辈现在是是否就在学派？
    我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够见到他，知道自己想知道的那些？”
    “这……”听到江炎的请求，杜玫原本微抬的下巴一下子垂低，表情垮塌，语气恢复了之前那种柔弱，唯唯诺诺：
    “江前辈，我……我只是一个小辈，师公的行踪，我无法确定，能否会见你，也无法现在就给你准确的回应。”
    江炎微微颔首，不见失望，同时给出建议：
    “你现在可以询问一下。
    “我临时没有别的事情，可以等待结果。”
    “好！”杜玫没有拒绝这个提议，边点头应下边起身，她对江炎微施一礼：
    “还请稍等，大概两刻钟时间。”
    等到杜玫起身离开后，江炎与欧阳修雅并没有进行什么新的话题，这个清丽女子一如往昔，安静沉默，不怎么说话。
    将杯中茶喝光后，江炎无声吸了气，主动开口，打破沉寂：
    “关于突破金丹境界，你准备好了？”
    近前妖族变乱后，欧阳修雅有过受伤，他曾赠她部分高位阶妖族血肉，借着这个际遇，欧阳修雅提前完成了实丹境积累，有了提前破境的可能。
    欧阳修雅抬首看了江炎一眼，嘴角抿了下，声音柔和：
    “都已经准备好。
    只等某位副派主或掌院抽出一定时间，为我护道，提供庇护。”
    还能有强者护道？这样的话，即便冲击失败也不会真的伤到根基，还有下一次机会……可惜，我自身特殊，无法真的全身心融入学派，只能在边缘与之交互。
    江炎晃了下脑袋，暂时止住纷乱的思绪? 口吻变得严肃? 做出一个承诺，他说：
    “如果你有需要? 或者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 我可以代替学派的那些人，为你护道。”
    似被他的态度感染? 欧阳修雅嘴角抿起的角度更大，像个极度古板的人? 她轻声“嗯”了一声? 表示知道了，表示会把他算入自己的选择。
    然后，不等江炎开口，她声音愈发温柔：
    “谢谢你。”
    这个时候? 欧阳修雅没有压抑内心的某个情绪? 表情忽的生动而具体，她笑了起来，若空谷幽莲一般。
    宁静，淡雅，美丽。
    江炎只是看了一眼? 就将目光垂下，他等着这个瞬间过去? 遂换了个话题。
    只是声音有些沙哑：
    “关于符境修炼法的线索，你知道哪些？”
    符境……欧阳修雅并未立刻回应江炎? 而是细细咀嚼了下这两个字，才平静说道：
    “你的进步真是让人惊讶? 已经超过了我? 难怪杜玫会那般称呼你? 会有些惧怕你。”
    顿了顿，她继续江炎那个问题：
    “符境这个境界，是我族武道体系中至关重要的一个层次，到了这个位阶的武者，功法武技整体归一，成为法，成为符。
    而那些，是力量的真实具现。
    而符境武者，则是人族真正脱离肉体凡胎，真正走向神话的第一步。”
    说到这里，她抬首望向江炎，见到这个男子神情肃然，正认真听她的话：
    “所以，涉及这个层次的修炼法，寻常势力几乎难有，这包括小的世家、宗派，也包括州府以下的官家势力。
    如果你想得到传承完整的修炼法，是需要真正加入一方势力的。”
    居然控制的这般严格，江炎眉头皱起，脑中则有“神话”“传承完整”“加入势力”等话语不时迸发，他捏了下眉心，一点点将这些秘闻消化，试探问道：
    “如何真正的加入一方势力？”
    他是指能够得到完整功法传承的那种。
    欧阳修雅沉吟一下，表情不变的说道：
    “奉献忠诚。“
    “无条件完成某些任务。”
    “接受某种程度较深的控制。”
    “……”
    林林总总，她大致说出八九个条件，一个比一个苛刻，一个比一个尖锐，最后她以一种近乎叹息般的口吻说道：
    “这就是代价。”
    “变的更加强大的代价。”
    江炎耐心听着欧阳修雅讲述，到了最后，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知该从哪个方面感叹。
    即便之前有了准备，也未曾想到，只是想进阶一步，竟然会有这般多条件背负。
    符境武者滔天武力之后，亦被某条或多条无形锁链束缚，无法得到真正的自由。
    “那夜槐的这些世家是怎么回事？那些民间符境又是如何出现的？”
    江炎根据自身掌握的情报，提出疑问，据他所知，夜槐城的某些世家之主，一些民间大势力的首领，都是符境武者。
    “世家来自传承，更古老的传承，夜槐的一些世家就是这样，据说是某些势力的分支。
    而民间则来源于幸运，例如那位长山楼主，就是年轻时获得了溧水河深处的某个机缘，才有了今日。”
    欧阳修雅先是为江炎开解疑惑，随后补充一句：
    “民间武者靠着幸运到了那一步，却没有后续的修炼法，他们……没有前路。”
    这是规劝我加入某个有着完整传承的大势力了，例如学派……江炎思绪转了一圈，双手交握，没有立刻回应这个暗示，事实上，他没有加入任何势力的打算。
    “我的秘密不能暴露。
    真的没办法的话，就消耗怪异点，推出一个完整传承！”
    想完这些，他顺着这个话题发散，声音低沉：
    “我不明白，为何要这样？
    怪异肆虐，灾难常驻，这样的时期，那些人族的大人物们应该布武天下，应该将大部功法公开，给更多人机会才对。
    只有这样，族群的整体实力才会提高。”
    这个疑问，并非现在即时萌发，而是自江炎初学武道时就已产生，在他看来，这般苦难之世，自当将习武之法广布天下才是，给每个人相等的机会。
    但事实上，习武之道与生民之间的关系虽未被直接割裂，但这其中，却有某道鸿沟。
    听到江炎的话，欧阳修雅神情一点点变淡，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开口：
    “我无法给你答案。”
    “我也在寻求答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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