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这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董小宛原本还在担心，因为伊凡的疯狂试验，今晚的小宛包子可能会卖不成了。
    别的不说，光是熬皮冻，按照正常的情况，就起码得差不多两多时辰，然后还要冰镇，时间好像有点来不及了。
    可她万万没想到，皮冻竟然半个时辰就熬好了。
    而且，今天的皮冻比以往熬得更烂，质量更好。
    而这其中的原因，就归功于小呆所带来的那个叫高压锅的东西。
    “为什么这么神奇？”
    因为不解，董小宛用上了神奇二字。
    确实很神奇！
    “西洋有人研究发现，如果把蒸汽焖住不让它跑掉，让锅里的压力变大，煮东西就会变得又快又烂，所以发明了高压锅。”
    在这个数理化基础还近乎为零的年代，科学的道理是很难讲清楚的，伊凡只能换了一种通俗的解释。
    “真的很神奇！”
    董小宛接受了这一说法。
    在伊凡身上，有太多解释不清的事，她已经慢慢习惯了。
    既然熬皮冻的问题顺利解决，那今晚小宛包子的事就不受影响了。
    董小宛又有些兴奋。
    她问道：“今晚推小呆虾饺吗？”
    在她看来，自己所研制的灌汤包叫小宛包子，那小呆所研制的虾饺自然得叫小呆虾饺，这样才对称。
    伊凡却摇了摇头。
    “不能这么急。”
    他开始解释原因：“小宛包子刚推，得给顾客们一点时间来适应并习惯它的味道，等相当一部分人觉得熟悉了、腻了，才是推新品的时机。”
    这又是后世的营销技巧。
    在粤海，一旦有厨师研发出了新的菜式，也并不会立即就推，而是要看新的菜式是不是存在同类品，并且同类品的受欢迎程度在下跌。
    道理很简单。
    现在的水晶虾饺，从味道上来说，比小宛包子好上可不止一筹。
    任何东西都怕对比。
    如果过早推水晶虾饺，在有了对比之后，某些不差钱的客户就会对小宛包子失去兴趣。
    这不是伊凡所希望的。
    虽然说，水晶虾饺在美食等级上已经盖过了小宛包子，但不可否认的是，小宛包子已经是一种非常出色的点心，他不能让它被湮没。
    董小宛又问道：“那今晚小宛包子准备多少？”
    “小宛灌汤包80笼，水晶包子20笼吧。”
    这下董小宛有点不解了。
    既然现在水晶面皮做起来不费劲了，那为何不多推点水晶包？
    水晶包的价格差不多是灌汤包价格的一倍啊！
    “是因为水晶面粉很珍贵吗？”
    “这倒不是。”
    伊凡先否决了她的问题。
    这个问题其实是伊凡正在认真考虑的一个问题。
    说实在的，小宛灌汤包和小宛水晶包，除了在视觉效果上有差异，面皮质感上稍有区别之外，里面的汤和馅根本就没有任何区别。
    对于普通人来说，吃进嘴里的味道其实是差不多，如果要说有差异，主要就是视觉效果所带来的心理差异。
    因此，新鲜劲一过，大部分食客就会因为二者之间的巨大价格差异，而理智地选择价格便宜一半的小宛灌汤包，从而让水晶包受冷落。
    不得已，伊凡必须继续采用饥饿营销模式，来保持水晶包的尊贵感，让不差钱的有钱人来为它买单。
    包括灌汤包也是如此。
    以几人现在配合起来的速度，全力运转起来，一晚上上个两百笼也不算难事，但伊凡不敢。
    秦楼虽然是一个大型综合性娱乐场所，集食和玩一体，但客流量总体还是有限的，伊凡不敢一下就推太多。
    如果很快就让人吃腻，后面的生意慢慢就没得做了。
    对于这个数字，董小宛已经很满意。
    她算了一下，80笼灌汤包就是64两，30笼水晶包有45两，加起来就是109两，分一半之后也有五十多两。
    如果按照这个趋势下去，用不了一个月，她就可以脱离苦海。
    一想到这，她又忍不住看了一眼伊凡。
    我之所以能再次看到生活的希望，全是因为小呆！
    董小宛的眼神里泛起了感激之情。
    “怎么啦？”
    伊凡有点不明白董小宛的眼神。
    他也没多想，又接着说道：“对了，明早的包子你和铁牛看着办，我不一定赶得过来，能包多少就包多少吧，还是一个原则，水晶包一次不要包太多。”
    董小宛又有点不解了，她好奇地问道：“你不住秦楼吗？”
    伊凡：“……”
    我能住秦楼吗？
    难道还能留在这里嫖妓不成？
    就算想，我也没银子啊！
    他立即就摇了摇头：“不住，我晚上蒸完包子就走。”
    董小宛的神色立即就变得暗淡起来。
    你不是说是孤家寡人吗？
    秦楼不是给你安排了住的地方吗？
    你为什么不住？
    莫非你是骗我的？你在金陵还有家？
    ……
    很显然，董小宛又想多了。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把伊凡当成了依靠。
    这是很正常的。
    对于一个身处乱世、在漩涡中心飘摇的女人来说，总是渴望能抓住一根能救命的稻草。
    而突然冒出来的伊凡对董小宛来说，可远不止是一根稻草，而是一条能带她离开漩涡的船。
    只是董小宛是一个含蓄的人，伊凡对她来说又太过于神秘。因此，她就算想多了，也没继续出声询问，而是埋头干起活来。
    还有人也想多了。
    因为心存妒忌，郑大厨一直在留意董小宛的动静。
    他终于发现了伊凡和董小宛之间的不对劲。
    这一天下来，董小宛和伊凡来来回回在厨房跑，董小宛对待伊凡的态度，根本就不像秦楼红人对待厨房小厮，反而像是董小宛处处在听伊凡的主意。
    郑大厨终于醒悟过来。
    小宛包子之所以一下就火了，跟他这个新来的徒弟有很大的关系！
    董小宛今天之所以又能做出味道更好的水晶虾饺，跟他这个新徒弟也有很大关系！
    对了，那个水晶面皮就是伊凡教给董小宛的！
    他终于想起了一件原本被他忽略掉的事。
    唉，如此看来，这个新来的徒弟有点不简单啊！
    郑大厨又动心思了。
    对于董小宛，他虽然妒忌，但却无可奈何。
    可伊凡却不同了。
    这可是新人，而且名义上还是他的徒弟！
    因此，这天下午，郑大厨早早就会厨房了，等伊凡和铁牛回到后厨，准备杀鱼时，他便走了过来。
    “小呆，你跟我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