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恐惧
时间在治疗的过程中缓缓流逝,看似很长,实则很短,在逝水法则的时光倒退下,女娃神魂上的巨大创伤,早已不见了踪影。甚至,连同本身的魂力,也在这五日之内,恢复到了三十年前的巅峰状态。
“哗啦啦——”
水下无日月,不同于弱水域此刻的宁静,远在南海之外的中央海域,却是形成了一种极为少见的化神修士对峙场面。
两方虽然一直相对无言,但三人之间隐隐形成的可怖气场,却是令周遭生灵,皆是退避三舍。
“好!紫阳神君,这一次我就信你一回。你若是不能给我一个交代,那么,从今往后,巫族的事,便用不着天庭再来掺和了!”
一声冷哼,焱帝极为冰冷地朝着佘山老母的方向看了一眼,炽火收敛,威压消散,没有再继续同二人废话,焱帝直接驾起遁光,缀着赤红的光尾,向九天之上的天宫飞去。
“紫阳神君,这一次,是我佘山欠你的。”
见焱帝飞远,一直负伤躲在紫阳神君身后的佘山老母,也自觉走上前来。只是,眼神在看向紫阳神君的时候,却是极为不自然地垂下了眼,叫人看不出表情。
“不必了,你我皆为神灵,彼此照应也属应当。如果你真的要谢,谢的也应该是天庭才对,而不是我。”
天庭么……
闻言,原本低垂着的眼睑不由得微微朝上抬起,看着眼前挺拔而清贵的身姿,对比己身,一时间,一种难言的自惭形秽的憋屈感,却令佘山老母心中生出那一抹感激,被迅速地冲淡。
“你是你,天庭是天庭,我欠的到底是谁,在我心中,自然比你清楚。”
没有接话,对于佘山老母陡然间转换的疏离态度,紫阳神君依然不以为意,只是点了点头,朝着南海边际的星宿老君方向望了一眼,停顿了片刻,才突然问向了佘山老母。
“焱帝之女的事情,当真与你无关吗?”
“当然!”
表情微愣,但很快,对于紫阳神君的怀疑,佘山老母没有丝毫的犹豫,面含愠气,极为生硬地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那就好。”
同样的,在紫阳神君听到佘山老母近乎恼怒般的回答时,对佘山老母了解颇深的紫阳神君,倒是没有再继续追问。只是双目极为深沉地看了佘山老母一眼,便迅速地转过身,示意不远处的星宿老君,一同向天庭的方向飞去。
“你若真的清白,那焱帝给你的屈辱,天庭必然会百倍讨还——”
声音清幽,回声绵长,看着即将在天空中消失的紫光,此刻重伤在身的佘山老母却只是恶狠狠地咬了咬牙。
同样是位处南海,也同样是失踪了三十年。在佘山老母才刚准备渡劫的时候,就极为碰巧的,巫族焱帝之女的尸体,就莫名的出现在南海海域之内。
不仅如此,尸体的死状不是其他,还是极为可怖的烧焦状态。而这一切,也暗合劫雷的火灼之兆。所以,若当真细细分析,对于女娃死因的所有矛头,似乎都已经指向了佘山老母。
“晦气!”
不再的犹豫,也同样驾起遁光,在明知对自己不利的前提下,佘山老母依然选择追寻着紫阳神君的方向,向九天之上的天庭,凛然飞去。
……
“呼——”
极西之地,弱水域。
此时,正盘膝坐在河伯府中的李牧鱼,忽然朝前吐了一口浊气。
在经过五日的治疗之后,女娃的神魂,终于有了显著地的变化。若说之前是极易破碎的泡沫,那么,在经过逝水法则的时光倒流之后,女娃的神魂情况,已经远远超过了牛头马面。
不仅如此,在经过近几日的接触,在女娃的神魂气息之上,李牧鱼依稀间捕捉到了一股独属于天生神灵的神性。
“你感觉怎么样了?”
心中虽有疑惑,但对于巫族的事情,李牧鱼却并没有想要插手的意思。见女娃从入定之中转醒,李牧鱼也适时地收回了面上的疑惑,极为平静地询问着女娃的伤势。
“多谢神君出手相助。”
识海不再模糊,神魂不再残破,仅仅五日的时间里,女娃原本都没怎么抱希望的残魂,却在李牧鱼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巫族神术”般的治疗法术之下,成功地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此时的女娃,除了肉体已经不在之外,神魂的状态,与三十年前的全盛时期,几乎全然无异。
“嗯,你若是已经好了,那我们便即刻启程,或许还能在天庭碰到巫族焱帝。”
“去天庭?”
心中原本因伤势的恢复,而对李牧鱼心生感激的女娃,在听到“天庭”这两个字眼儿之后,女娃的神魂,竟再次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我不去!我不去天庭!天庭里面有坏人,我不会去那里的!”
声嘶欲裂,本已渐渐恢复了常态的女娃,竟再次如同李牧鱼初遇她那般,犯起了癫狂的病症。
可是,就当李牧鱼准备施展清心咒,为女娃护住神魂时,方才还癫狂不已的女娃,竟直挺挺地跪在了李牧鱼的面前。
“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把我送回天庭……我的父亲在巫村,只要你带我回去,你要什么我都会答应你……”
目光澄澈,却含惊恐,本已经捏起清心咒的李牧鱼,在看到女娃那张稚嫩的面庞上,一双极为楚楚可怜的双眼时,一种极为不寻常的第六感,却莫名的,敲击在了李牧鱼的心头。
“你说你不想回天庭,可是,关于你的寻找公令,却是自天庭中统一发布。上面不仅有天庭帝后的许可,甚至是巫族焱帝,也同样在上面署了名。所以,我将你送回天庭,远比让我独闯十万大山,要安全得多。”
“可是……可是……”
小小的脑袋像个拨浪鼓似的左右摇动,可不同于普通女童那般的天真烂漫,此刻在女娃的脸上,却满是极端的抗拒,以及,更极端的绝望。
“可是什么?你到底是在害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