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就别往里扔了，自打买回来这玩意儿，你往里扔钱没一次变多的。”孖城，一处宅院里，一个身穿雪缎长袍，头戴纱帽，鬓角还插了一朵花的公子正往桌上的紫金钵盂里扔着玉珠。一旁的随从看了看，轻叹一声劝道。
    “闭嘴，也就是可恨那天机殿和四城搞得如今人心惶惶。眼看着今年的拍卖会也黄了，要不然小爷我还能把这东西倒手给卖咯。”那公子闻言怒斥一声，伸手将紫金钵盂里的那枚玉珠给拿了出来道。
    “公子，吃一堑长一智，这买钵盂的钱就当给他们买棺材了。咱不值当置气啊，要说这东西也不是一点用处没有。公子可以拿它养养金鱼啊，或者当骰盅来使都成。”随从见自家公子这也属实是气得狠了，随即从旁说道。
    “算了算了，别提钵盂的事情了，提起它小爷我就一脑门子的官司。对了，我爹说是要纳一妾，你知道那女的是个啥来历不？别老头儿老眼昏花，到最后载在女人的手里头。”公子将钵盂拿起来，托在手里反复查看着问道。他爹有钱，在孖城这地界上，人送外号王东城。有一说是整个东城的买卖，都是他的。有钱人，家大业大，到老了也没别的爱好。就喜欢老牛吃嫩草那个调调。加上这次准备纳进门的，他已经先后纳了六房妾。不过老头儿有一点还算是好，就是再宠那妾，他都不会动摇正房夫人的地位。
    “小的前儿就去打听过了，说是城南入君怀的一个清倌人。”随从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这才开口说道。
    “个老东西，居然还能溜达到城南去，看来身子骨还行。去，给我查查那谁到底是不是清倌人。别特么让老头儿受了她的蒙骗，唉我说，那谁跟老头儿前几个妾比起来，孰高孰低？”王公子将手里的钵盂一放，接着又问身边的随从道。
    “长得倒是清秀，跟前几位姨奶奶比起来，倒也毫不逊色。至于是不是清倌人，小的还真没仔细打听。公子，您说，要让老爷知道小的背着他去打听姨奶奶的事情，他还不得把我扔池塘里喂鱼啊？”随从凑到王公子身边，压着声儿说道。
    “你偷摸着打听不会？该花钱就花，老头儿真为难你，自然有我出面。这么大年纪了，也没别的爱好，就好枕边躺个美人儿啥的。爱谁谁吧，只要不被人家坑了就行！”王公子拉住随从的衣袖，在他耳边嘀咕着道。
    “整天也不见干个正经的，尽抱着个破烂钵盂整这些没用的。老子活着，还能帮你撑着，老子哪天死了，你能干啥？啊？干嘛嘛不成，吃嘛嘛不剩的败家玩儿。”正说着话，就听见一阵脚步声传来。王公子他爹，王半城手里拄着棍儿，在几房小妾的搀扶下走进了后花园。一见王公子面前的那个钵盂，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是是是，您老教训得是。今儿咋有兴致来赏花啊？不陪几位姨娘下棋了？”王公子虽然纨绔了一些，可是对他爹却是尊重有加。挨了顿训斥，他也不恼。反而陪着笑上前搀扶着王半城道。
    “整天下棋有个蛋的意思，老子过两天就要再纳一房。这几天多出门走动走动，也好活动一下筋骨！”王半城走到石桌跟前，缓缓坐下道。
    “瞧您这意思，纳妾那天还打算可劲儿折腾？来日方长啊爹，您这把年纪，可悠着点儿！”王公子轻轻拿捏着王半城的肩头说道。
    “没大没小的玩儿！”王半城闻言，抬手在王公子的手背上抽了一记响道。
    “我娘那边，您可都说通了吧？别到时候新的姨娘进门，她老人家甩一脸子出来，让别人看了笑话。”王公子甩甩手，接着替王半城拿捏着肩头问道。
    “这是最后一个！”王半城看看左右侍立着的那几个小老婆，有些讪讪的说道。年龄大了，很多事情都有些力不从心。想想再收一个进门，今后他就打算好生关门过日子了。
    接下来的两天，王半城要娶一青楼女子做七姨太的事情，成为了孖城内的一大看点。很多人都想去看看，这个老货这次又娶了个姿色如何的女子。也有一部分是想去看看笑话，没准自己还能喊出王家七姨太的花名呢？
    “哎呀我的女儿啊，为娘真的舍不得你走啊！”娶亲的地儿就在青楼里，那徐娘半老，风韵无存的老鸨子，手里拿个帕子擦抹着眼角的眼屎干嚎了几声。这只是应个景儿而已，在很多地方，女子出嫁都会有个哭嫁的习俗。把眼泪留在娘家，去了夫家就见天儿笑脸了。
    “嘘，打听明白没有？那女的要不是淸倌儿，现在我拦住老头儿还来得及。”青楼外挤满了围观的人，王公子用胳膊肘顶了顶身边的随从问他。
    “都打听明白了，是个淸倌儿，正打算挂牌子接客呢，也不知道怎地被咱家老爷给看中了。”随从将嘴凑到王公子耳边说道。
    “那就行了，待会儿我帮老头儿把人抱出来就算完事。”王公子今儿是来替他爹出苦力的，虽然七姨太是青楼女子，这出阁的地方也是选在了青楼。可是这该遵守的规矩，该给的脸，可一样都不能少。
    王公子撒了一些喜糖啊，红包啥的，很顺利就把穿着喜服，盖着盖头的新娘子给抱了出来。搂着他姨娘那柔软的腰肢，嗅着那若有若无的体香，王公子心里暗道了一句：老东西倒是挺会挑人！
    “滴滴答！”将新娘子送进了花轿，一阵唢呐声响起，四个轿夫齐齐发力就把花轿给抬了起来。坐轿，打正门进，这是新娘子提出的两个要求。王半城为了博美人儿欢心，全都应允了下来。本来照规矩，这妾，可是只能打侧门进府的。家中正牌夫人年老色衰，想想守着个安稳的家过完后半辈子也就算了。于是在这无理的要求上，她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任由王半城去折腾。
    “枭！”一行人吹吹打打来到了宅子门前，正打算放下花轿请新娘子入内，忽而一声尖锐的鸣叫打头顶传来！
    “好大一只鸟人！”王公子抬头一看，随即惊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