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9 大怒
“你用不着威胁我!我若办不到,你就真将你家堂主叫了来,或是将刀明晃晃架在我脖子上也无用。”叶辛夷的嗓音亦是一沉,“回头,你与你家堂主回话,这事儿,我只能尽力。我总不能因着帮她这一回,便将自己彻底折进去。她若是不同意,我也没有法子。”
说话间,前头铺子人声熙攘,她听到一把熟悉的嗓音,是柳绿回来了。
“我的丫头回来了,先告辞!”说着,她已是起身,越过面前这人,径自离开。到了前头,由着柳绿扶着,被绸缎庄掌柜殷勤地躬身一路送到了铺子外头。
转而又去了不远处的首饰铺子,过后,又去了饭庄吃饭,最后,又打包了好些点心,这才回到街口,乘了马车回元明街。
前门大街某处酒楼的二楼雅间内,窗户翕开了一条缝,后头两双眼睛目送着沈府的马车从街口驶离,眼中皆是淡淡的寒凉。
“堂主。”后面那人正是方才到绸缎庄中与叶辛夷密会之人,这会儿却是神色恭敬,朝着前方背对着他的身影,抱拳施礼。
站在窗前那人是个女子,却是一身玄衣,轻纱覆面,只露出一双恍若秋水般的盈盈妙目,这会儿,望着那辆已经驶远的马车,眸子中却不见半点儿温度,开口时,嗓音仍是清冷冷,“怎么样了?”
“属下看她不像是在说谎。而且,咱们的消息也是一样。因着相思之死,她和沈钺之间生了嫌隙,沈钺待她,已不如之前。她只怕未必会如堂主所愿,能帮我们探得我们想要知道的消息。而且,昨夜她的试探已是惹得沈钺很是不满,若再继续,怕是得不偿失。”男子平板的声音不带半点儿起伏。
前头玄衣女子轻纱下的红唇却是微微弯起,“怎么?你还担心因着咱们让他们夫妻失和不成?”
“教主布下这颗棋子定是有大用处,眼下便让她成了废棋,未免太不划算。”男音仍是平铺直述的刻板。
“再看看吧!若是果真不成,咱们再另想它法。沈钺此人,既然娶了她,总不能轻易休妻。”
“可是他们夫妻若是失和,往后,要想用她拿捏沈钺就更不可能了。”
玄衣女子轻纱下的美眸一个回转,却如冰冷的箭,直直刺来,“我说了,再等两日看看,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男子被骇得闭了嘴,半晌,才拱手道,“是。”
“下去吧!”玄衣女子这才稍稍满意了,抬手轻挥,“盯紧了诏狱,还有沈钺。”
那人无声拱了拱手,转身退了下去。
房门轻阖,玄衣女子仍站在窗边,望着方才那辆马车离开的方向,轻纱下,红唇轻弯,可笑意却半点儿不及眼底。
叶辛夷回到元明街家中,见着那一堆买回来的东西,却又兴致缺缺了,交给柳绿和桃红收拾,她便有些神情怏怏地靠在窗边,看着窗外发呆。
这显然是心情还不好呢。
不一会儿听得动静,是被派去打探消息的长安回来了,到了门口,却是支吾了半天,这才道,“大人好像进宫去了,交代了校尉告知,说是公务繁忙,今夜怕是不回府了。”
“啪”一声,叶辛夷顺手抄起了手边炕桌上的一只茶碗,摔在了地上。
屋内屋外,几个人皆是被吓得噤若寒蝉。
看着他们太太铁青的脸,哪里还有素日里的半点儿沉静淡然?
沈钺进宫还真不是托词,他这会儿,便是与冯集贤、楼从远,以及其他好几个东厂和锦衣卫领着要职的人,一并站在南书房,乾和帝的御案之前。
只是乾和帝的脸色这会儿却很是不好,抬起眼,瞪着冯集贤道,“所以,工部被盗的,不只那一张铳管图纸,还有别的?”
“回陛下,微臣奉圣命,彻查工部......确实如此。这是粗拟的一个单子,具体的,还在清查。”冯集贤拱手奉上一封折子,边上张季礼不用乾和帝吩咐,已经上前来,躬身接过,奉到了乾和帝跟前。
乾和帝一看,更是大怒,那封折子“啪”一声,便被拍在了御案之上,“工部这是干什么吃的?一个工部左侍郎,难道就在工部只手遮天了不成?工部尚书李豫川,右侍郎闫晨都是在干什么,居然半点儿没有察觉?还是他们分明便是与张栩同流合污了?还有你们锦衣卫......让你们监察百官,监察百官,这样大的事情,你们怎么也没有发现?这回若非冯爱卿,哪怕他们将工部的东西都搬了个空,朕还蒙在鼓里呢。”
矛头直指锦衣卫,楼从远吓得立刻带着一众手下纷纷跪下,“臣惶恐。”转眼,却已是汗透衣背。
乾和帝缓了缓,再开口时,语气稍稍和顺了两分,“诏狱中刑讯可有结果了?”
楼从远目光往后一瞥,沈钺会意,抱拳道,“陛下,只怕,这件案子关乎的不只工部一家。”
这话一出,南书房内登时一寂,乾和帝抻了抻身子,皱起眉来,“什么意思?”
“张栩是被人用了美人计,牵线搭桥的,乃是他一年多前,新纳的一名姬妾。微臣顺藤摸瓜,倒是审出了不少东西,还请陛下御览。”沈钺奉上一张供词。
那供状很长,看上去,还真审出了不少东西。
“快!呈上来!”乾和帝急得一挥袖。
张季礼应一声“是”,连忙快步上来,将那供词接过,转而奉给乾和帝。
乾和帝将供词打开,飞快地阅看,这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混账!都是混账!他们想干什么?他们这是想要动摇我大名的根基,还是分明就是冲着朕的江山来的?”
这一日,乾和帝龙颜大怒,文武百官,换拨儿地被叫进南书房中。南书房中不时的响起乾和帝的怒骂之声,从晌午,直到夜深。
夜幕沉降之时,锦衣卫和东厂在各个府邸查抄的动静不小,哪怕是平民百姓亦是知道,这京城的天,怕是又要变了。
接连三日,沈钺都未曾回过府。
不过,与府中的祥和不同,府外的动静,哪怕是叶辛夷这个关在深宅中的妇人,也听得了不少。
加之,她心里有些慌,便每日都遣了长安出去打探消息。
只是听得那些消息时,心里却越发的没有底,面上难免就带出两分惶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