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武大少握枪的手在微微发着抖。
    他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给姜母一枪。
    当初姜萌双才几岁，她那么可怜的一个小孩子，哭也不敢，笑也不敢，似乎大人犯的错，一下子成了她的错，小小的肩膀承担了那么多不该她承担的东西。
    似乎随时会被压垮似得。
    武大少现在还记得自己看见姜萌双是个什么样子，没有光的眼睛，像是一个提线木偶一样没有情绪，只是茫然无措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她不过是个孩子，她又做错了什么？
    “……”姜母不甘心的咬了咬下唇，看向姜萌双的方向，若她就这么走了，她的儿子怎么办？
    难不成真的要她捐出自己的肾？
    她不想啊！捐肾之后整个身体状况都会大不如前，她不想，她的身子已经没有那么好了，她不可以出事的！她好不容易才能凭借小凯逼迫现在的丈夫跟他的前妻离婚，她可不能失去现在的一切！这么多年，她吃了这么多年的苦，好不容易才能看见希望，她好不容易才能从新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凭什么在这个时候毁了自己的身体？
    “我以姜家的名义发誓。”
    姜萌双冷眼看着姜母，她的身体在止不住的发抖，声音却是那样的坚定：“从今以后，若你敢再踏足京都半步，一定不计代价让你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就凭你？
    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身份。”
    姜母看着姜萌双厌恶的冷嘲说道：“你爸是姜家的耻辱，连我这个亲妈都不要你，你以为姜家的家主会把你视若己出？
    醒醒吧！你什么都不是！”
    “那我以武家的名义起誓如何？”
    武大少的枪口对准姜母说道：“我会有更合理的方式让你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现在就可以，你信还是不信？”
    一股子恶寒由心底向四肢蔓延，姜母的腿肚子发软，她咬了一下牙关看着武大少，又不甘心的看向姜萌双，末了也只留下一句：“姜萌双！你这么自私恶毒，对你自己的弟弟都见死不救的人，这辈子都不会有好下场！死了都没有人给你收尸！认贼做父，你等着姜家会怎么对你！最后也只是一个交易工具的下场！以后你都不要叫我妈，我没有你这种自私恶毒、自我作贱的女儿！”
    发泄似得骂完这些话，姜母转身便跑，生怕自己跑慢一步被子弹穿个透心凉。
    姜母的话如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刺进了姜萌双的胸膛，剖开了她的血肉，直插进她的心脏。
    “双双。”
    武大少垂下了持枪的手，看着姜萌双，眼底满是心疼的神色。
    这一切本不该姜萌双承受，在她十八岁的生日这天，她本该是最耀眼的小公主。
    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大伯……”姜萌双的手拽着武大伯的衣摆，嘴唇微微发抖脸色煞白：“别看我……求你……别看我……”不要看这样子的她，好不好？
    不要再看她了……拜托了……不要看……姜萌双感觉自己从头到脚都是脏的，她是脏的，她不该活着，也许早死了就不用经历现在这一切了。
    这么多年深埋在心底的期待，成了这世界上最肮脏恶臭的粘液，从头淋到了脚。
    她早该死了的。
    若是当初跟她爸一起死了，该有多好？
    若是从未出生过，该有多好……武大少听见姜萌双的话，心里揪疼一片。
    “双双，这不是你的错。”
    武大少拥着姜萌双不住地说着：“听我说，这不是你的错，你没有任何错，双双！”
    “求你了！”
    姜萌双抬起头，泪眼婆娑的注视着武大少的双眼：“别管我了……求你了……别看我，别管我！你当我死了行么！当我死了！”
    吼完这句话，姜萌双猛地推开武大少就要往外跑去。
    “姜萌双！”
    武大少立即伸手将人拽回来死死抱进自己的怀中，他感觉得到姜萌双的身体在颤抖，他感觉得到姜萌双的恐惧和绝望，他知道那种感觉。
    不给姜萌双逃脱的机会，武大少紧紧拥着她继续说道：“你知道她说的都不是真的，你知道的，这些都不是你的错，这些都不是真的！双双，你知道的，你知道的！”
    挣脱不开，姜萌双贴在武大少的胸膛上，整个人被牢牢包裹住，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正渐渐驱散她心中的恐惧和绝望。
    耳畔是武大少的声音，他一遍一遍的说着那些安慰自己的话语。
    为什么……每次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候，最不堪的时候，陪在自己的身边的都是他？
    明明最不希望他见到自己这个样子，明明最希望自己可以展示最好的一面给他看。
    为什么偏偏是现在这个样子……“啊！”
    尖叫着，嘶吼着，姜萌双在武大少的怀中崩溃的大哭。
    身体上的疼痛远不如心中的痛。
    情绪的发泄让她整个人脆弱的不堪一击，像是重新回到了被抛弃的时候，姜萌双放声大哭。
    如同回到了十年前。
    她在他的面前，卸下了所有的防御，露出自己最脆弱的一面。
    武大少就这样紧紧拥抱着姜萌双，任由她的眼泪打湿自己的衣服，任由她在自己怀中发泄。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武大少心疼的轻声哄着她。
    就这样过了将近一个小时，姜萌双的哭声才渐渐弱了下来，如同一只猫儿似得呜咽着。
    “感觉好点了么？”
    武大少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腕表说道：“时间差不多了，要不，我先送你回姜家吧，生日派对就别举办了。”
    姜萌双的身上好几处伤，实在不适合再举办生日派对，纵然他也知道十八岁的生日对于一个女孩子有多么的可贵，可现在……一切都被毁了的情况下，他只能寄托希望于将伤害降到最低。
    “大伯……”姜萌双依偎在武大少的怀里，双眼无神，双手抓着武大少的衣襟，声音有些沙哑：“我没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