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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绥这一瞬,竟不知道该如何呼吸,似乎咽喉被人大力掐住,浑身血液都逆行一般。
陛下被围,婉州兵尽粮绝!
怎么回事?!
为什么宛琪什么都没说?
为什么急报没报!
周媛手眼通天,宛琪会没有准备吗?!周敏会没有后手给宛琪吗?
可为什么···这一刻燕绥脑子心头乱成一团又无比愤愤!
手中木盒被燕绥大力握在手中生生割出了血,顺着木盒、指缝,滴落在庭院之中。
他冷眼看着地上浑身是伤的容青玉,看着他眼中的深情,对周敏的深情,怎么看,怎么碍眼,他的女人,凭什么要容青玉来求他救!
他的不忿在察觉到手中之物时突然冷静下来,究竟怎么回事,周敏会告诉他!
周敏让容青玉带回来的木盒子里的东西会告诉他。
木盒沉甸甸的,里面东西不少。
燕绥掂了掂后,慎重打开。
里面一封信,信上压着一支木刻的簪子,样式朴素简单,还有一对精致的皇家玉佩。
簪子和玉佩他都很眼熟,曾经他嫌木簪太难看,而这一对玉佩中的一块阳佩曾是周敏送于他的生辰礼物但却被他遗落,可为什么却又回到了周敏这里。
燕绥眉头微微挑起,眼中闪过一抹不可思议,可看见另一枚和阳佩一样的玉佩时,燕绥的眼神立马就变了,或者说已经无法再把周敏当初送的那阳佩看做单纯的玉佩。
将木盒递给林桥,燕绥拿起木盒底下的信打开,就是周敏肖似他的字迹。
隐隐的熟悉,飘逸洒脱,是他曾经一笔一划教着她写的,临摹着他的字帖写的。
应着她的要求,临摹着他的字。
燕绥:
阿绥,我曾一直相信,所有的相遇都是命中注定,无论你遇到谁,他都会是你生命中该遇到的人,绝非偶然。就算我知道你我初见来源于你的精心筹划,可我依旧这么相信着,你我的相逢,是注定也是天定更是缘分。
你虽雅致如菊,淡泊一切,与世无争般茕茕自立的平静如水,可我依旧能看出那平静湖面下的暗涌和咆哮,压抑的狰狞和寂寥,你的双眼深渊如海,却藏着让人心疼的安静和寂寞。
直到我知道,你的身世,知道你的过往,知道你来此的目的后,突然间,我就明白了,或者说,更加肯定,你我的相逢,早已注定。
若无相欠,怎会相见。
我曾渴望一生被你珍藏,轻柔安放,在你的心房,免我惊,免我忧,免我四处流浪,哄我哭,逗我笑,还要耐心听我讲心事和理想,你的胸怀,是我冷了能够沐浴的暖洋,你的肩膀,是我累了可以停泊的归港,从初见,到死亡;从你我,到我们;从白天,到黑夜,直到夕阳红了,头发白了,眼睛模糊,呼吸停止
可这些渴望在知道你的身份后,逐渐开始变了····挣扎过,痛苦过,愤怒过,却从不曾后悔过·····
注定的深情敌不过事与愿违,可这些事与愿违我愿意当成是另有安排,而这个安排,就是我周家欠你们北燕的血海深仇,欠你的春暖年华,欠你的一世颠沛流离,心伤折磨的赔罪和惩罚。
我救不了那个过去的你,那个在小小年纪就一心挣扎求活,满心伤痛的你,只能满足你所有的愿望,将我有的最好的一切送给你,只求你,未来可以顺遂快乐。
至于挡你路的人,我会为你扫平,欠你债的人,让你痛的人,我也会为你讨来,包括我自己。
你对我的纠结,对我的两难,对周家的恨,我通通都会为你解决。
血海深仇,怎能不报,尤其是在那么折磨过你的母亲和你之后,尤其是知道你受过那么多由我们周家带给你的痛苦之后,让你放下,我都觉得说这句话的人,无耻而卑鄙。
母债子还,天经地义。
我的阿绥,我又怎么舍得让你放下背负了几十年犹如证明自己生命还在继续般的信仰。报仇是你生存的理由,我舍不得让你来做这个选择。
我只希望,当一切尘埃落定后,你会逐渐习惯并且遗忘曾经的伤痛,开始新的生活。
这是我刻的最好的一支木簪,希望它代替我陪着你去寻找另一个活下去的信仰。起身,落座,我知道,与你的缘分,不过人生短短一盏茶的时间而已。结局,早已先我抵达,蛰伏在你我初遇的那场相遇里,十分钟,或许不够一生回忆,却足以老去所有年华。
军令符我早就与你分享,现在我将它们合二为一彻底送给你,也将江山还你,繁华赠你,明天和阳光,欢笑和希望我都想要全都送还你,只愿你的世界不再像你的名字一般,君子有酒,嘉宾式燕绥之,给人世界繁华热闹与你无关般的荒唐寂寥。
宛琪和秦公公我也一并托付给你了,她们你能用,你就用着,不能用就留给她们晚年一个富贵平安吧。
宛琪手中我已经留给了她最后旨意,只要周媛敢反,她就会拥立你为皇!
至于二十封信,宛琪按兵不动,阿绥不要怪她,因为宛琪自始至终都以为这二十封信是我为了迷惑周媛的!我是不是很聪明?我把她们都骗了。她从未想过信会是真的···
至于容青玉这封信,我其实犹豫过,写还是不写,写些什么?说些什么?还有什么是没有告诉你的?想了想就只有一句了··戏文里常常听到一句唱词,我想用它来赌我们的这一生。
阿绥,戏文常说因缘际会,你我最后会是怎么的结局呢?是姻缘还是因缘·······如果他能送到····
周敏亲笔
我渴望我的一生被你珍藏
直到地久天长,地久天长
阿绥,我好想你
我好想再见你一面····
燕绥捏着着薄薄一张纸,唇紧抿着,许久不曾没动。
地上的容青玉终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燕绥被这响动惊醒,嘱咐林桥,“带他下去让秦公公过来,他知道该怎么办。”
林桥点头,唤了宫中侍卫进来,小心翼翼的把容青玉抬了出去。
燕绥的目光游移,后知后觉的落在了周敏信上右下角的四行小字,温柔小逸,缱绻柔情的“我好想你”四个大字,此刻看起来那么刺眼。
因缘、姻缘。
因果之缘,红线之缘。
他稍一晃神,心中发冷,目光紧盯信上的内容,只觉讽刺又酸涩在心头一点点蔓延而开,渐渐成了愤怒。
燕绥大脑嗡嗡嗡的,突然就无法思考。
他的手在抖,不仅手在抖,浑身都在抖。
周敏,你的胆子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胆大妄为!是他太惯着她了吗?!才让她这么这么····肆无忌惮
燕绥只要一想到周敏把自己陷入到的境地,他眼前就发黑,甚至有些站不稳。
还是林桥叫了秦公公来,将容青玉交给秦公公后进门,看到燕绥这般,忙上前扶住燕绥,“主子,您这是,怎么了?”
燕绥反手抓住林桥的手腕,他手劲那么大那么大,就好似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紧紧捏着不放开,“立刻联系暗宫的人,让他们立刻把婉州的情报事无巨细全部汇报上来,我要立刻马上知道!快!”
见林桥一脸惊讶诧异,燕绥冷厉暴戾的加重声音,“立刻,马上,让暗宫情报部的人立刻将婉州的最新情报送上来,最快速度!”
半夜三更,林桥以燕绥的命令让暗宫彻底活跃起来,连带惊动暗地的隐军情报部。
燕绥一刻也无法等待,他的脑袋在短暂的混乱之后,马上又找到了秦公公问了容青玉安排在哪里后,转身去了那里。
不止他,连宛琪也在得到秦公公的消息后,连衣服都没有穿好,鞋子都是穿一只没一只的跑进了宫。
容青玉身上伤口极多,似乎经历了好几场大战,此刻还在昏迷,女医正在为他清理伤口。
那些伤口腐烂发臭,惨不忍睹。
“想办法把他弄醒,我有话问他。”燕绥看着容青玉身上那些密密麻麻血肉外翻的伤口,心头这一刻就像是吞了无数的冰渣子,煎熬得难受。
她是不是,也是这般伤痕累累?
女医看了看晏绥又看了看身边宛琪怒瞪焦急的双眸,只能认命的在容青玉的身上扎了几针,容青玉悠悠转醒,嘶哑的声音喃喃,“快,快救她!快去救陛下!快,来不及了···快快!”
容青玉大约以为自己还在马上,心心念念的只有周敏。
这话听得四周的宫人都神情动容,不管他曾经是谁的人,但最后他对于周敏的心,所有人都是心生敬佩。
痴情而不求回报的人,总惹人格外心软。
“告诉我,你离开的时候,周敏怎么样了?”
容青玉很想质问他们,现在装作一副关心模样那么之前又干什么去了!可是理智告诉他,此时要解决问题,时间对于周敏就是生命!
虽然他满腹疑问。
容青玉忍者浑身的痛,撑起身体望着燕绥,“陛下,陛下很不好,婉州兵尽粮绝,我离开时,陛下和我中了穆玉的诡计被围在了葫芦谷!”
“周敏可有受伤?”燕绥上前一步捏住他的肩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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