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我去撵他走？”孙佳妮带着请示的口吻问我。

    “算了，来都来了，真要来找我的，躲也躲不掉。这么大个基地在这里呢。”我摆摆手，示意孙佳妮去忙她的。然后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果然，我办公室坐着一个大约看上去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身材中等。带个眼镜。一身笔挺的职业化西装，坐得很端正。这难道是来应聘的？貌似我们是在各个网站上一直有放招聘来着。

    “您好，请问您是来有什么事情吗？”我走进去，打了招呼。为了显得咱们也是专业公司，还特地用了敬语您。

    “张总好。不请自来。冒昧了。这次来，是想和张总商量个生意。”年轻人端坐着。脸上带着笑意看着我。

    “哦？什么生意？”居然有人找我谈生意？这倒是有点意外。难道是我们打了广告以后，那些什么搞风投的空壳公司来忽悠我来了？

    “粮食生意，张总可敢兴趣？”年轻人语出惊人啊。

    “粮食生意？敢问您怎么称呼？”我这真有点拿不准这个人了。难道是我们采购粮食的事情传出去了，其他的粮食商人来找合作来了？

    “张总可以叫我小李，粮食生意。我们公司缺粮食，想找张总买进一批粮食。”年轻人继续看着我，仿佛要看透我一样。而且出乎意料的是，是找我买粮食。我算是看出来了，这货是来找麻烦的。

    “我是搞种植的，种植的也都是些蔬菜水果，并不做粮食生意。你怕是找错人了。”既然知道了这个家伙没安好心，那我就不再客气了。

    “我相信我没找错人，我也确定张总手上确实有粮食。还希望张总成人之美，价格嘛，好商量。”姓李的年轻人一副稳坐钓鱼台吃定了我的样子。

    “不知道你在哪里听说我有粮食的？”我反问。反正我就是不承认。

    “这个不重要。张总买进那么多粮食，要查自然不难。张总开个价吧。”年轻人依然酌定地看着我。看来有备而来。不过，就算是知道我买了粮食，他也要买粮食，市场上有的是啊，干嘛非找我买？难道我惹到了谁了？王胖子？应该不可能啊，虽然是脸色上没给他脸，但是也犯不着冲我来搞这么大的动作吧？

    “既然你知道我买进了那么多粮食，你确定你能吃得下？”既然对方已经知道底细了，我也不藏着了。反正也藏不住不是？

    “这个不劳张总担心。实话说，我背后的公司很大，吃下这点粮食，没问题。”年轻人波澜不惊。依然眼神专注地看着我。这个眼神，看得我有点心里发毛。

    “实话说吧，粮食我确实是买了。但是已经卖掉了。你来迟了一步。”到了这个份上，我只好忽悠了。我隐隐感觉到，这个人，来头不小。

    “张总，我进门以来，不，应该说从你进门以来，我可有一句虚言？”年轻人不正面搭理我的回答，反问了我一句。

    “除了你说你姓李无从考证，其他的基本上属实。”我也如实回答。我倒要看看他玩什么花样了。

    “那么，张总，我诚实以待，也希望张总对我坦诚。”年轻人起手，扶了扶自己的眼镜。又继续看着我。

    “那请问，我那一句不是坦诚话了？”反正粮食确实不在基地了，我死猪不怕开水烫了。所以干脆直接反问他。

    “张总，我希望我们之间的谈话是坦诚的。这样有利于我们的合作。既然张总非要知道个答案，那我就告诉张总。张总购进大批粮食的时候，支付款项的账户，只有出的记录，可没有卖掉粮食的进账啊，张总这做何解释呢？”年轻人毫无情绪波动的就那么直愣愣看着我。放佛他的视线，就固定在了我的脸上一样。

    “你调查我？你有什么资格调查私人商业机密？就不怕我跟国家举报你？”我顿时怒气来了。

    “如果我说我有这个资格，你会不会感到意外？”年轻人争锋相对。

    完蛋了，我终于醒悟了，这个年轻人是什么来头了。他压根不是什么公司的，也不是真的来买粮食的。他是来追查那批粮食的下落的。我就知道，当初隐隐是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是压根没想这么多。没想到，这才过几天啊，真就给找上门来了。

    “这么一说，我就不意外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快。”想通了这关节。我也不心慌了。我花钱买的粮食，这也犯罪？

    “那么，直说吧，我需要带走这批粮食。不白拿。张总花多少钱买的，我也花多少钱买。”年轻人终于点开了主题。

    “我要是说这粮食真的不在我手上了，你会不会感到意外？”我也学着年轻人的口气反击。

    “张总，我不是来开玩笑的。而且，我也不擅长和不喜欢开玩笑。”年轻人一本正在一如既往地看着我。

    “我可以对天发誓，粮食真不在我手上了。不信你可以搜。那么多粮食，也藏不住。”我索性是挑明了。

    “张总，看来你还是没明白我背后公司的能力。我们调查了整个市区的交通录像监控，只有运货进贵公司的录像，可没有运送出去的录像。那么，张总，请告诉我，那么大批的粮食，以什么样的方式，运送去了哪里？”年轻小伙子显得无比有耐心。从进门到现在，他一直掌控着主动权，而且步步紧逼。

    “这个......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这么讲吧，这批粮食确实不在我手上，是事实。我也没有用这批粮食去做任何有害国家利益的事情，这一点，我可以发誓。我也是花钱买的粮食，至于怎么用的，应该不犯罪吧？”我不精通法律，所以还真的是吃不准到底大批量购买粮食算不算犯罪。所以问了以后心里也是很忐忑。

    “张总，我这么说吧，国际设立了很多的机构，用意在于维护和平稳定，法律是维护和平安稳的一种形式，没有任何一个国家的法律是绝对完善的，所以这就需要人为来维持其中的平衡和补缺，以此来避免法律的错漏。当然，这也不能说我们就100%的保证了完全没遗漏，但是这正是我们存在的意义，那就是去尽可能做好，而不是因为明知道有困难就直接放弃。张总收购大批量的粮食，我们可以有很多种理解，比如，理解为正常的市场交易，囤货也待时机再高价转手赚取利益。比如，理解为某些人不怀善意的破坏市场货源，破坏经济生态环境，甚至是，倒卖国家储备物资，这就不是正常的范畴了。换句话说，如果某一天，出现一个人，把我们市场上的所有猪都收购了，导致市场上都没有猪肉卖，张总认为，这还正常吗？到时候收购猪的那个人，跟你说，猪不在他手上，我们也无法得知可信的信息，这么大一批猪不见了，那么，这其中是不是透着太多不可思议的背景？而这对比起来，猪的消失，去表面上的罪责，而让这些猪真空消失了的本事，更加值得深究，张总，我说得对吗？”年轻人果然是有备而来的。还拿猪来比喻，这是在暗示我愚蠢如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