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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是同一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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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识薇的速度非常快,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如果她看到现在裴真言的速度,大概就想要到墙角去种蘑菇了,因为实在是太打击人了,如果一定要形容,那简直就是乌龟跟兔子之间的差距。兔子还是直奔目标,不在中途偷懒的那种。
    建安皇城众人皆知,在那最繁华的地带,有鉴宝斋,迎来送往,皆是宝物,珍贵无比。那斋主乃是一风华绝代的年轻女子,不过只有少数人知道此人乃福亲王红颜知己,毫无疑问,那鉴宝斋的背后,主人也正是福亲王。
    福亲王生意众多,除了那些不正经的,其实更多的还是正经生意。
    不过主要还是因为不正经的生意,名头太响,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三教九流,只要你能踩过那门槛,自然都能进去,如此知者甚众,抬出福亲王这座靠山,滋事的人就少。
    而正经产业就是正经经营,产生的纷争比较少,那就不会牵扯到背后的主子身上去,关注的人也只是相关行业的人,对福亲王的认知自然就低了。
    因此,让人产生了一种,福亲王只做不正经生意的错觉。
    鉴宝斋的宝库的是一间地下密室,日常进出只一道门,长长的石梯进入最底部,四面的墙壁全部都是超过一丈厚的整块的巨石,且坚硬无比,寻常的铁器也只能在上面,留下很浅的痕迹。也不知当初修建的时候,都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
    不过,所谓财大气粗,福亲王能请来能工巧匠也不是多奇怪的事情。
    此时此刻的密室内,除了那架子上那些琳琅满目的各种宝物,还聚集了十几个人,有男有女,并且是高矮胖瘦美丑各种人兼具,有些人看着很是普通,塞进人群里都找不出来,但是有些人看着就非常的不同寻常,便是在一群出类拔萃的人当中,也是鹤立鸡群。
    但这时候,不管是冷若冰霜,看了就有诸人勿近的人,还是老实巴交,十个最少有九个会将之当成老实人的人,都保持着一样的姿态,安静的或站或坐。
    倒是那位鉴宝斋的美艳女斋主,相比其他人都是放松一些,慢悠悠的喝着茶。
    “尊主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怎么还没有到?”或许等的时间有些过长,一个商人打扮的中年人开口问道,相比其他人,他倒的确只是普通人,不过是经商能力稍微的强一点。
    “尊主的行踪我等一向不知,每次召见时间跟地点都不定,而且这么多人同时被召见也是第一回。不过江财使你无需担心,尊主的强大,放眼天下各国有几人媲美。再说建安皇城,一向禁止江湖人踏入,即便是乔装改扮进入,也不敢轻易动手。毕竟这人这个人再强,还能经得住上千上万人的围攻,世家,世家也没有哪个是吃素的。尊主或许只是有什么事给耽误了。”美艳女斋主声音轻缓的说道。
    其他人对两人的对话无动于衷,保持着原有的姿势,就跟那雕塑一样,一动不动。
    他们心中是什么想法谁也不知道,再说他们各司其职,平日里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相互之间,别说是联系,这次若非接到命令聚集在一起,他们或许都不知道彼此的存在。
    就好比这位美艳女斋主,别人都不知道,她原来是尊主的左手右臂,尊主的不少事情都是她在处理;而这位被称之为之江财使的商人,其他人也不知道,他原来是尊主手中最大的财富来源,称之为财使的确不为过。
    美艳女斋主跟江财使原本还是熟人,因为他们一个打理鉴宝斋,一个却为鉴宝斋在提供了不少的珍贵物品,算是相互合作的关系,谁知道揭开身份之后,居然如此这般。
    突然,众人听到了咔咔的响声,原有的姿态终于有所改变,齐齐的看向那面没有摆放货架的墙壁,那就是声音来源的地方。这个信号也告诉他们,尊主到了。
    那墙壁后面,有一道平日里如何都察觉不到的暗门。这之前知道它存在的人就屈指可数,而能打开的人,也就只有一个而已。
    伴随着咔咔的声音,室内的人感觉到了一些震动,随后,那面墙壁上,表面拼接完整的漆器木板开始断裂,就像摊开的书页,表面蒙了一层较为坚硬的东西,在书页合起来的时候,硬物自是不堪重负,而那木板全部都成了碎木,然后超过丈宽的位置像一扇门分一样的被打开,只是看上去却显得相当的沉重。
    动静完全消失的时候,那“石门”就跟断龙石一样,卡在“门框”内,而打开的位置能供两人并行。这样的场景,就连那位知道这道暗门存在的美艳女斋主都有些吃惊。
    无声无息,没有任何响动,但是就在这一刻,众人的神情越发的严肃,起身恭恭敬敬的站成前后两列。低眉敛目,直到目之所及的范围里,出现一身华丽的服饰。“恭迎尊主。”
    男人一身以玄色为主色的广袖宽袍,看上去却有一种极致的奢华,但是这种奢华并不显得俗气,反而让人觉得一种无比的尊贵,一头青丝被紫金冠束在头顶,脸上还有一张只露出嘴唇与下巴的华丽面具,腰间除了腰封,也并无其他配饰。
    那双手也不再完美无瑕,颜色更深,手掌里也有茧子,看上去倒是更为有力。
    还有一极其显眼的东西,大概就是左手食指上的那一枚戒指——外缘镂空菱形,足有指节的长度,里面是一颗黑色的椭圆形宝石。
    男人在主位上坐下来,“坐。”声音中带着寒意,锐意。
    识薇若是听到这声音,必然会吃惊,不仅仅是因为这完全就是裴真言的声线,更因为她感受过这种寒意与锐意。前两日荒交野外,大树下面的水池子里,裴真言叫破她藏身暗处时,给人的感觉可不就是这样,只为当时只以为是环境的影响,并没有在意。
    然而眼前的男人真的是裴真言吗?
    识薇自认为自己的辨人能力也是一等一的,世人能逃过她的眼睛少之又少,但是现在的这个男人跟她所熟知的那个裴真言相比较,若非知道真相,那百分之百会看成是两个人。
    不仅仅是黑白两种完全不同的发色,体型上也有略微的不同,给人的感觉更是截然不同。
    “多谢尊主。”即便是坐下,也只是稍稍的挨着座椅,不敢坐实了。
    这些人都以为,尊主这个时候同时召见他们,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然而,似乎也只是例行的询问了一下他们各自手下的事情,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命令或者吩咐。
    让他们有些摸不准尊主到底是什么用意?但是,他们尊主积威甚深,他不开口解释,他们就决然不敢开口询问,更不会滋生“没事找事”的大逆不道想法。
    其他人在汇报的时候,尊主都没有给出一丝一毫的反应,但是对于他们来说,没有反应才是最好的反应,没有反应,说明你做的还不错,如果有了反应,说明你已经出了纰漏,后果可能就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唯独在血衣楼主回禀的时候……
    “你说楼里有人违规接了朝廷的单?”
    血衣楼主立马单膝跪地请罪,“是属下失职还行,然后尊主恕罪。”
    “目标是谁?”尊主淡淡的问道。
    “国师裴真言。”
    尊主身上的气势,有一瞬间的全部外放,使得众人显然承受不住统统伏跪在地上。
    然后听到尊主低沉的笑了两声,那瞬间的杀气叫人心惊胆战,“找死。”
    说起来,他与裴真言共用一体,但是他们除了知道彼此的存在,余下的事情却知之甚少,记忆更是没有共享,同时共存,同时感受外界,彼此可以“交流”,这样机会更是少之又少,主要是身体是裴真言为主导,尊主对于这一点倒也没什么不忿的,反正他也是个懒的,没事的时候,隔几日他会出来溜达溜达,有什么事,他会在“回去”之前告诉裴真言,裴真言也从来不会阻止他出来办事,只一点,出来跟回去的地点必须一致。
    这些人都说他们尊主神出鬼没,试问,谁能想到裴真言头上去。
    实在是,这两人,怎么看都完全不沾边。
    其他的东西都还好说,但是,他是尊主的时候,却没有裴真言算尽天下的能力,那些神鬼莫测的手段也不会。然而,裴真言的武艺比不上他,虽然“两人”不可能来一场比试,但是,这是“两人”都默认的事实。
    裴真言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也从来不会询问,他对裴真言的事情,也兴趣缺缺,说起来他们本质上是同一个人,彼此之间,却就像那熟悉的陌生人一般。
    以前都没有问题,但是这一回居然出了这样的尴尬事情,他自己手下的人居然刺杀到自己头上,这已经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那么简单了。
    有一点尊主也不得不承认,裴真言的武艺虽然比不上他,但是,想要裴真言的命,只怕是比想要他的命还要难,刺杀裴真言,无疑是将自己的首级送到裴真言手上去。
    尊主对于另外一个自己,很多时候或许是看不上,但是却也对他有着绝对的信任。
    尊主摩挲着手上的戒指,血衣楼的人并不多,但是每人身上都有一枚与他手上这模样完全相同的戒指,不同的大概就是质地,做工,以及宝石的颜色。
    之所以如此,主要还是血衣楼是他收拢的第一个势力,意义比较特殊。
    而你送上门的杀手,裴真言不可能不注意到那枚戒指,那么如果他去查……
    尊主的嘴角突兀的勾起一抹兴味的笑,觉得这还真是一件相当有意思的事情。
    要说别人给裴真言制造麻烦或许很难,但若是他“自己”来,那就不要太容易了。
    以前倒是没想过给裴真言制造麻烦,不过突然间觉得好像很有意思是,要不要试一试?
    想想还是算了,对于裴真言的情况,他不是很清楚,但是,从他的势力,还是能了解一些的,裴真言出了问题,连带他也会遭殃。
    所以说,这大概也是他瞧不上裴真言的地方,那些人都那么对他了,他还为印国兢兢业业,一副心怀天下大公无私的模样,甚至折损了三十年的寿数。尊主可是气不打一出来,倒是裴真言修养的半年里,多数时间都是他在外行走。
    找麻烦与否,倒是可以先放一放。
    江湖朝廷,互不干涉,江湖事江湖了,江湖中非穷凶极恶,以及对普通人下手的人,朝廷也不得出手缉拿,而江湖中人更是不能刺杀朝廷官员,一旦违规,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只要被抓捕归案,那么徒刑将翻三倍。
    世家人对于江湖人也是忌讳莫深,因为一旦不守规矩了,这些人就将是极大的威胁。
    血衣楼其实是个犯规的存在,他们会接刺杀朝天官员、世家子弟的单子,只是有附加条件,其一,雇主必须提供自己的真实身份信息;其二,不管雇主的目标官位高低、出身显赫与否,一律都是五百万两起价;其三,同一个雇主,有第二目标,那么其价格在基础价格上翻十倍,有第三目标,在基础价格上翻百倍,第四目标便是翻千倍。
    而且不管成功与否,这笔钱都没有退还的可能。
    所以说,这么算下来,同一个雇主顶天也就能杀两个朝廷官员或者世家子弟,就已经算是家财非常的丰厚了,第三个那就是倾家荡产也拿不出这么多钱的。
    就算是钻空子,让另外的人去下单,可是,谁能拿出一个又一个的五百万两。
    这一次血衣楼违规在,并没有核实过主的真实身份,而且这价格居然才一百万两。不过这事儿是私人接的私单,并没有经过血衣楼,血衣楼主也是昨日才知道。
    “裴真言啊,怎么才值一百万两,那条命,翻千倍万倍也不止啊,真正的无价。”
    众人心中怪异,他们对尊主虽然知之甚少,但是,却也知道,尊主其实是自视甚高的一个人,能被他放在眼里的人少之又少,以前没提及过印国国师裴真言,原来,尊主对他如此的推崇吗?总觉得里面还包含了一些别样的东西,让人禁不住想歪的那种。
    因为没有查证,所以并不知道是谁想要裴真言的命,而尊主也知道裴真言算人算事不算己的破毛病,如此一来,意味着两头的线索都断了。
    “有人根据戒指在查血衣楼吗?”
    “回尊主,并无。”回答尊主的,乃是一个干瘦的老头,谁能想到,百晓阁阁主。
    并无?这就奇怪了,裴真言可不是慢动作的人,就算是不能从自己身上推算,也能从其他方面推算,而且,尊主也从不相信裴真言是孤家寡人,他必然也有自己的得用人手。可现在到底是没查,还是动作隐秘到百晓阁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察觉?
    对裴真言的事情不感兴趣,这会儿倒是想要直接问裴真言了。那种感觉……
    明明是一个人,被砍成了两半之后之后,另一半知道,自己这一半却不知道,自己这一半偏生产生了一些求知欲,那种感觉还真的是极其的微妙。
    虽然幕后的人想要的是裴真言的命,但是,尊主与他共存一体,刺杀裴真言,自然也将他给激怒了,“既然违规,那就按照规矩处理,相关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另外再彻查,此类事,断不会是第一次,将血衣楼仔细的清理一遍。你作为楼主监察不力,暂时鞭一百,待事情了结,卸下楼主之职,独完成一百单任务,方可归来。”
    “……谨遵尊主令。”饶是平日里棺材脸的血衣楼主,内心也并非全无波动。
    一百单,看着好像不多,但是,血衣楼起价太高,到血衣楼下单的人其实不多,当然,纵观天下,数量还是可观的,然而,血衣楼的杀手,那是按照单子拿钱的,你要都抢了,其他人还不得生啃了你,而且,天南地北的奔走,再强悍也能累死。不着急,慢慢来?那就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完成了,楼主的位置其实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既然说惩罚,那么这一百单肯定是没钱拿的,他不想饿死街头,就得另外想办法赚钱了,想他一个杀手,到时候要靠别的手段生存,要说被下属知道了,他可以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百晓阁注意一下,最近朝廷世家这方,有什么人与江湖人过往密切,本尊主都还没破坏规矩,哪能轮到别人来。另外,再去查一个人,大将军秦桓温的嫡长女,巨细无比,与她相关的亲友都不能落下。”
    对于前一条,倒是很好理解,但是这后一条,也算是头一遭了,尊主这是,凡心动了?
    尊主就这么来,然后好像确实没什么特殊的事情,又这么走了。
    美艳女斋主瞧着重新关上的“断龙石”暗门,默了默,重新处理的时候,还是想想办法,不要轻易被破坏了,接下来,在重新弄好之前,就不要让其他人下来了。
    尊主前往另一处普通的宅院,换了衣服,在将头发散下来之后,那一头青丝,从发根到发梢,迅速的变成银色,发色在改变的同时,身体上那些改变也在发生,尊主低头看着手掌里的茧子可见的消失,变得完美无瑕,如同是那最上等的美玉雕琢而成,早就不是第一次见,但是,尊主每次都能盯看不短的时间。这改变的过程,裴真言也没见过。
    突然,尊主眼中泛起一点银辉,尊主知道,裴真言出现了,只是似乎只是感受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没有要掌控身体的意思,他们的交流,都是通过纸笔,不过,自身还是有一些感应,不太具体的事情,大致能感受到对方的意思。
    裴真言要他现在去一个地方。
    共存的时间少,但是,以往都是裴真言主导,且一些特殊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在尊主主导的时候出现这种情况,而且他还知道,裴真言是主动出现了,他却做不到这一点。
    尊主的眼眸微微的眯了眯,好像透着一丝丝是危险,裴真言的主导权,似乎比他所知道的还要大,是不是意味着,只要裴真言想,不管他做什么,裴真言都能“旁观”?
    怎么好像开始有那么一点不甘心了啊。
    尊主懒洋洋说的扭动了一下脖子,“去就去吧,去看看你想干什么也好。”
    知道大致方向,尊主“直线”疾驰而去,至于过程中有没有因为踩响屋顶的瓦,惊到了屋里的人,那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反正,现在的模样完全属于国师大人。
    站在一座宅院前,看起来很普通,尊主还想着来这地方做什么,但是,在进入之后,却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
    ——一个老妇人,拿着刀,将一个老头身上的肉一刀一刀的削下来,明明手在抖,但是神情却分外的认真。老头还活着,但是也就剩下一口气了。
    而旁边,还倒着一个青壮健仆,脖子上插着一根寒光湛湛的发簪,死不瞑目。
    再有一丫鬟,瑟瑟发抖的伏跪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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