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就如司空羽所说的那样，出了神武殿的大门，放眼望去，这辽阔天地，竟没有一个适合他们的去处。
    云冰心中泛起深深的无力感。
    这短短瞬间，她想了很多，内心只剩下淡淡的悔恨。
    那一日，当她望着沈默众人离去的时候，内心便好似空了一大块。
    当时再看现在的神武殿，竟是那般陌生，那种被最初被逐出神武殿的漂泊感，在离开九王域后，显得更加强烈。
    “师姐，我们该往哪儿走啊。”苏韵情绪低落，小声问道。
    后方，司空羽还在穷追不舍，大有一种要将她们斩尽杀绝的意思。
    先前忌惮沈上清的实力，他没敢追杀沈默，导致憋了一肚子火气。
    现在司空羽不想再放过云冰等人，权当是出一口恶气。
    “走吧，去第三通道！”
    云冰咬了咬牙，最终下定了决心。
    “什么？”
    苏韵和顾清影皆是一愣。
    第三通道，乃是神魔战场，她们不去找归宿，去战场做什么？
    云冰深吸了口气，决然道：“事到如今，既然无处可去，那战场就是我们的归宿。”
    战死在战场上，总比老死在太古神牢中要好。
    至少，她们还能体现自身的价值。
    后方，司空羽带领的神武殿强者仍旧穷追不舍。
    双方你追我赶，始终保持着一个相对较远的距离。
    “万幸，这几日司空羽他们消耗不小，现在追不上我们。”
    “师姐，我们真的要过亡命天涯的生活吗？”
    苏韵噘着嘴，小声道：“我有点想念九王域了。”
    此话一出，云冰冷漠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温情。
    “终究，是我们负了九王域，有此下场，也怪不得别人！”
    “如果我们现在回九王域，沈默他……会原谅我们吗？”苏韵忍不住憧憬道。
    顾清影轻叹道：“师妹，他在分别时，能还我们自由，并与我们撇清关系，已经仁至义尽。”
    “就算他不计前嫌，我们又有什么脸面去投奔人家。”
    就在三女交谈间，前方忽然出现一道白发苍苍的人影。
    云冰停下脚步，目光变得无比复杂。
    “老师！”
    白发老妪眼帘微垂，声音淡漠道：“云冰，你终究还是忤逆了我的意思。”
    云冰低下头，紧紧抿着嘴唇，半晌后才抬头，坚定道：“弟子不想死在太古神牢里，就算要死，也要死在战场上。”
    “所以，你现在要去哪里？”老妪接着问道。
    云冰指了指前方，一字一顿道：“第三通道战场。”
    老妪听完，面容也变得有些复杂。
    “你在怨我。”
    “弟子不敢！”
    师徒二人相顾无言，云冰脸上，泪水流淌。
    苏韵和顾清影满脸焦急，后方的司空羽等人，眼看着就要追上来了。
    再耽搁下去，她们就逃不掉了。
    云冰凄然道：“老师，冰儿一生从未忤逆过你的意思，可如今的神武殿，在大长老和副殿主的带领下，早已不是当年的神武殿。
    所以，弟子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待下去。
    死在战场，是我们最好的归宿！”
    老妪不语，只是静静盯着这个自己最出色的弟子。
    后方，司空羽等人已经追赶而来，当看到老妪拦住云冰三人，脸上皆是露出了笑容。
    司空羽上前，恭声道：“多谢五师叔出手拦住她们。”
    苏韵双膝一弯，跪在老妪面前，泪流满面道：“老师，求您让我们去第三通道战场吧，哪怕战死沙场，也总好过死在这日复一日的勾心斗角中。”
    “这就是我栽培你千年，你给我最后的回报吗？”
    “弟子不孝！”苏韵深深叩首。
    老妪叹了口气，转头望向司空羽。
    “让她们自生自灭去吧。”
    司空羽一皱眉，“五师叔，这三人曾为神武殿叛逆，她们的话信不得，谁知道她们是不是真的去抗击天魔，万一转头投入了九王域的怀抱，对我们岂不是威胁？”
    老妪眼中精芒一闪，一字一顿道：“我说，让她们走，你听不懂我的话么？”
    “可是……”
    老妪飞身来到司空羽面前，一巴掌抽的司空羽头晕目眩。
    “你算什么东西，诸神堂的决定，你没有反驳的资格！”
    司空羽捂着脸，低下头，不甘道：“好，弟子知错。”
    老妪转头望向云冰，那略带温情的眼眸，重新转为淡漠。
    “云冰，你记住！从今日起，你我的师徒元缘分就此断绝，无论你今后死在战场，亦或者是死在他乡，我也不会再过问一句，留下所有象征神武殿身份的东西，走吧。”
    云冰深深叩了三个响头，抬头望着老妪那张苍老的面容。
    “老师珍重，弟子……走了。”
    说完，她用袖子擦去脸上的泪水，带着苏韵和顾清影直奔第三通道战场。
    ……
    “屠魔城！”
    沈默回来之后，安顿好了苏婉瑜和沈莲心，便投入了日复一日的建设中。
    前不久，才打下来的大片疆域，以九王域的人手，未必一口吃的下。
    但扩张点地盘，总归可以吧？
    寒枫一个金甲军团都溃逃了，这偌大的寒枫城，自然也就归九王域了。
    在抽空回去祭拜了一下北野和北望之后，北羽俨然成了包工头，夜以继日的指挥建设，心中的成就感十足。
    这种感觉，是他从前没有体验过的。
    因为在北疆创立初期，他是被割肉的那一方。
    这一天，沈默找到北羽谈心。
    “李域主，我有一事要请教你，不知方不方便回答？”
    北羽热情笑道：“当然方便，不知沈公子要问什么？”
    沈默左右看了看，凑过来，低声道：“我在想，当年你割让北疆给人族的时候，心路历程是怎样的。”
    北羽嘴角狠狠一抽，内心忽然惆怅起来。
    就算他已经释怀了过去，可并不代表提起的时候，内心不会隐隐作痛。
    一旁，从北疆赶来串门的张大福分别递给两人一支华子，并殷勤的给两人点燃。
    北羽狠狠吸了一口，尴尬笑道：“沈公子，过去的事情，咱是不是就……”
    沈默摇摇头，轻笑道：“别误会！我只是想根据你的想法，猜测天魔的下一步动作。”
    烟雾缭绕中，北羽紧锁眉头，一脸惆怅道：“其实仔细想想，我当时也很不甘心，甚至不止一次想过反攻通道，将你们人族赶回去。
    哪怕当年北疆那块领土没有任何矿脉，可这毕竟是奇耻大辱。”
    沈默点点头，好奇道：“那为什么最后没有付出行动，全力以赴反攻？那个时候人族武道式微，而你手下强者如云。
    无论怎么想，都没道理不反攻回去，还立下所谓的宗师之约。”
    说起这个，一旁吐着烟圈的张大福也好奇的凑过来。
    作为昔日北羽的部将，这个疑惑也伴随了他很久很久。
    当时别说是域王城来人，就算是地杰、地魁以及地英三座城池联合反攻，都够人族喝一壶的。”
    “因为，一份忠告吧。”
    北羽轻笑道：“我和老师最后一次见面，就是在人族刚刚占领北疆后不久。
    在我准备反攻的时候，他找到了我，让我打消了这个念头，也就是那个时候，他将王印传给了我。”
    “北王陆瑜！”
    沈默深吸了口气，九王中，唯一一个还不曾与他谋面的王境。
    除了陆瑜之外，其余八王，他都以不同形态见过。
    唯独这位神秘的北王，传闻当年九王时代过去后，便杳无音讯。
    他本以为，陆瑜已经死在了某个战场上。
    想不到，一千多年前，竟然还来见过北羽一面，并将王印传给了他。
    “能否好奇打听一下，当年陆北王跟你说了什么？”沈默侧目问道。
    北羽轻笑道：“没说什么，只是说自己当年欠了人王一个人情，倘若仙域真的有朝一日能攻破人间，希望给人王留下一点武道薪火。
    而北疆的领地，就是当年人王帮助过他的地方。”
    “原来如此。”
    沈默深吸了口气，总算是明白了。
    如果按照当年九王域时代的领地划分，人王域和北王域之间，只隔了一个通道，也算是相邻的王域。
    人王和北王有所交集，也并不稀奇。
    “那你的老师，有没有说过要去哪里？”沈默好奇问道。
    这一次，北羽想也不想摇头。
    “我虽是北王使，但习武的经历，大半都在藏天阁，而且当年在我之前，老师还有一个北王使，严格意义上来说，他才是老师真正的大弟子。
    至于最后，他为什么会将王印传给我，我也很不理解。”
    说到这里，北羽眼中浮现一抹怅然之色。
    “可惜，也不知道此生有没有机会，再问出这个疑惑了。”
    陆瑜远走天外，不知所踪，甚至是生是死都不知。
    “会的吧，封王强者，就算是死了，也会留下一点痕迹，不至于音讯全无。”
    更何况，陆瑜现在还没有去轮回台，这代表他可能还没有遇难。
    “但愿如此吧。”
    北羽扔掉烟蒂，轻笑道：“所以以己度人，我认为，屠魔城现在的处境仍然不乐观。
    我们的防御配置，随着地盘扩大，得到了大大的改善。
    正面防御，抵挡一个金甲军团不成问题。
    可这里是天魔大陆，不止有一个金甲军团，日后势必会有很多残酷的战斗等着我们。”
    “没那么糟糕。”
    沈默摇头道：“天魔皇也不可能将所有的天魔军团都押在第四通道，这里毕竟是新开辟的通道，而且位置偏僻，天魔皇不至于那么丧心病狂，非要夺回这一个通道。
    所以，凭我们目前的力量，应该能够守住这片领地，甚至……还可以做点其他事情。”
    北羽听完，目露诧异之色。
    “沈公子还要搞事？”
    “当然。”
    沈默凝声道：“你不去搞事，天魔就会来无休止的搞你，与其被动防御等天魔上门，不如自己先找点事情做。”
    “也有道理，可是我们拿什么进攻？”
    这是北羽目前最关心的问题。
    屠魔城内，有大约三十五万军团。
    其中二十万是剑王朝带来的，五万来自仙域，主要负责城池建设。
    剩下的十万，是沈上清的活俑军团。
    活佣军团，沈默自然是指挥不动的，所以就算要动手，也要等沈上清回来滞后再行商议。
    就在他思索间，沈上清出现在了三人谈话的城楼上。
    仍旧是一身白衣胜雪，以及那张万年不变的死人脸。
    “先祖，你回来的正是时候。”
    沈默笑呵呵的迎了上去，好奇道：“您老这两天干嘛去了？别不是为了躲避天道惩罚，趁机溜了吧？”
    沈上清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没做什么，你们在聊什么？”
    “自然是打天魔。”
    沈默说着，瞄了一眼沈上清的神色。
    这一看，沈上清眼眸果然亮了几分
    “我打算调走一支队伍，主动去骚扰甚至进攻天魔大陆。”
    沈上清眸子一闪，平静道：“什么时候出征？”
    这话一出，几乎就相当于替沈默做了决定。
    剑王朝的军团留下，活俑军团出征,。
    其实归根结底，沈默也是这样想的。
    毕竟这支或用军团，在面对天魔的时候未尝一败。
    战斗力，也远远胜过剑王朝那二十万人。
    “先祖想好了，我们要去哪儿作战吗？”
    沈上清平静道：“我不关心，哪里有天魔，就去哪里。”
    沈默一阵汗颜，这个沈上清，绝对是人族最大的好战分子。
    “那先祖打算什么时候走？”
    “即刻启程。”
    沈默：“……”
    他站起身，一把握住沈上清的手。
    “晚辈预祝先祖旗开得胜，凯旋而归！”
    沈上清皱了皱眉，闪电般将手抽回。
    “另外，先祖有什么要求没有？”
    “给我一些资源，再给我一个人！”
    沈上清一边擦手，毫不客气的提着要求。
    沈默眯眼笑道：“好说，我再给先祖一百万紫晶之心，那个人是谁？”
    沈上清淡淡吐字。
    “许丑！”
    沈默听完，不禁倒吸冷气。
    许丑才刚刚被沈上清用帝树汁液救回来，现在出征倒是无碍。
    只是，他忽然明白了沈上清的用意。
    “您这是不打算轻易回来了啊。”
    这十万能征善战的活佣军团，加上许丑这个鬼才，一旦出征，沈默也无法想象，会在天魔大陆造成怎样的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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