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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虽然没达到“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地步,但儒学思想已是主流。
工匠的技巧在有学识的人看来,不过是些奇淫之技而已。
士农工商,工匠还是排在第三位,工匠的技术也被视为旁门左道。
刘家虽然占了一个“商”字,但却一直有些特别。
一开始是因为大家伙都知道他们是从老牌皇商——长平刘家分出来的,自然高看一眼。
虽说长平刘家不着痕迹的打压他们,可这世家长子嫡孙的底气在这儿呢!
这不,这才多少年,刘家已经是锋芒毕露。
先是推出卤味小试牛刀,不但打开全国市场,还改变了大兴朝的调味习惯。
接着就是三棱布、织染布、印花布一系列的棉布的推出,可谓是异军突起,又一举改变了大兴的布匹丝绸生意格局。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行遍天下,成为皇室特供之物。
进到皇家的东西哪一样不是千锤百炼,用了多少年,人人都说好,才敢进给宫里的贵人们。
可刘家这各色棉纺布匹,才出来多久?
若说以前刘家不过是青州府还算有些身份的商户,那么现在,绝对是青州当之无愧的领头人。
别说其他商家,就是青州府的官员也从不为难刘家,办什么事儿都是便宜行事。
说到底,权大过天。
刘家的布匹为什么那么快就被定下进上?
那是皇上、太后亲自点了名要的!
光着一点儿,谁能比得了?
不过,这事儿一开始也就经办的人知道,刘家知道了,刘若兰严禁手下人往外说。
可事情就是这样,你越想保密,就越是禁不住。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这个秘密,一传十十传百,现在已经是大家默认的“我们都不说自己知道的”公认的秘密。
也正是有了皇家认可,刘若兰这几年的日子才能过的这么顺利。
不但是缓解了她生意上的压力,更是缓解了她女扮男装的秘密揭开后所要面临的压力。
毕竟,这个世界上,少有人会跟钱、权二位大爷过不去。
所以,即便是有些看不过她一个女人混在男人堆里的,顶多也就是在背后说几句闲话。
但这些闲话在她嫁人后,也被逼的没有生存空间了。
你们老说人家嫁不出去,可现在怎么样?
人不但嫁出去了,还嫁了个年少英俊的举人老爷吗,以后那可就是官家夫人了。
我看,你们就是嫉妒人家家大业大。
哦,刘家没儿子,这么大的家业,不给自己家姑娘管,给你管啊?
换成是你,你也不乐意啊。
不知何时起,关于刘若兰的闲话越来越少了。
除了少数特别顽固不化的人,来往的无论是商家还是官府都相处的还算不错。
毕竟,不管愿不愿意,也不管是否刘家人所希望的,清水刘家一直沾着皇商的边儿。
的的确确的省了不少事儿。
但沈伯谦的情况就不同了,他考举人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有个不错身份,生活方便一些;
对于进入已知的,未来十几年都会异常惨烈、混乱和血腥的官场他从来都没兴趣。
他不但对进入官场没兴趣,就是跟他们来往,他也没兴趣。
自然的,也不会给他们做东西,自找麻烦。
而能让已经是准皇商的自家老婆这么忌惮,硬生生压着脾气不发出来,这位薛大海老先生,必定是来自某个来头不小的官宦之家。
所以,对于这位白发苍苍,看起来海有点儿面善的老人家,他也只能默默说句抱歉了。
不是他不帮忙,而是不能开这个头。
他的表情大概已经说明了一切,薛大海重重的叹了口气,语带颤抖的说道:
“我也知道此事不该开口,可我既然来了,要是不说出来试一下,对不起往生的老主人。”
言罢又是一声叹气,紧接着一阵咳嗽。
听到这阵咳嗽声,沈伯谦眉峰一锁,瞬间又舒展开来。
紧接着说了句:“既然老先生一定要说,那我们夫妻俩听听也无妨。”
若兰眉角露出一丝不解。
沈伯谦冲她抿嘴一笑,她瞬间明白,他大概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薛大海一听,觉得事情也许还有转机,急忙说了起来。
这一说足足小半个时辰,等他说完,沈伯谦已经喝了两杯茶,若兰的汤也喝完了。
而他说了那么久,沈伯谦总结起来倒是很简单。
基本就是——
宁刀刀去世,没人再为宁王准备合乎皇帝和太后心意的礼物。
他原本是宁刀刀身边的旧人,现在小主子府上,也就是宁王府办差,担心老主人宁刀刀一走,小主子若是不能讨的皇帝、太后欢心,恐怕在京中立不稳跟脚。
思及此事,他这位忠仆心急如焚,遍访各地,想为小主人分忧。
而此时宁王的当务之急,就是为年后五月太后的古稀寿宴准备一份别致可心的礼物。
当然,薛大海自然不会表明自己的身份。
沈伯谦是从他说的话,若兰的反应,以及他的那串咳嗽声中推断出来的。
这个人他也是在梦中见过的。
难怪刚才有几个角度会觉得他有点儿面熟。
只不过,梦中的薛大海已是在弥留之际,形容枯槁,与眼前精神矍铄的样子相去甚远。
若不是那串标志性的咳嗽,沈伯谦也未必能认出来他。
只是梦中此人在弥留之际还不忘记提醒宁王添衣保暖,的确称得上是个忠仆。
宁王对他也颇为看重,一度宁王府日常事务都是归他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