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三章 丞相门生
没想到祖母为了她连嫡亲的女儿都不要了,这份情谊她如何能报答的了,泪眼模糊的看着顾廷菲,偏偏她怀着身孕,要不然的话,李鸾必定得扑进她怀里,痛痛快快的哭泣一场。登门求见周氏的永安侯夫人,被拒之门外,这些举动,做出来之后,祖母心底一定会很伤心。
顾廷菲捏着手中的丝帕,抬手擦拭李鸾脸上晶莹的泪珠,温声道:“好了,别哭了,你还新婚,若是被苏大人瞧见了,指不定要说我欺负你了呢!好鸾儿,别哭了,我知道你心底难受。”
“廷菲,我想回去看看祖母,她老人家一定很难过。姑母是她的女儿,自幼便宠爱姑母,如今为了我,祖母跟姑母决裂了。姑母从宗族上除名,往后她在永安侯府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李鸾垂着脑袋,说出这番话来。都这个时候了,李鸾还替永安侯夫人考虑,真是心底太善良了。
顾廷菲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在她身边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好在很快苏明和就回府了。李平同他一起回来,顾廷菲想着还有些话要跟李平单独说,便决定跟李平一起离开了。
李鸾眼巴巴的看着顾廷菲,不舍得她离开,无奈之下,顾廷菲只能板着脸打趣道:“苏大人,你可得照顾好鸾儿,要不然我可不会放过你。”没再久留,李平送着顾廷菲回福安郡主府。
苏明和走到李鸾身边,轻轻的搂着她入怀,抚拍着她的后背,在回府的路上,他也听说了,周氏将永安侯夫人从宗族上除名,还将求见她的永安侯夫人拒之门外,此举就是跟永安侯府划清界限。李鸾抽泣道:“我想回去看看祖母,她老人家一定很伤心。”
“现在不行!”苏明和摇摇头拒绝了,李鸾瞬间垂着脑袋,不吭声了。
瞧着她委屈的模样,苏明和也不逗她了,亲昵的刮着她的鼻尖,搀扶着她在床边坐下,道:“等天黑了,我便送你去见祖母。”
话音刚落下,就见李鸾抬起头,紧盯苏明和:“你,你说的可是真的,你当着让我去见祖母?”太突然了,刚才不是不答应,现在怎么就答应了。
苏明和心平气和道:“现在天色还早,被人瞧见了,不好。等天黑了,一切就好了。”能有这样通情达理的夫君在身边,自然极好了,李鸾娇羞的低头说了一声:“谢谢。”这样简单的谢意,苏明和可是不满意,非常的不满意。随后在李鸾没注意的时候,化成大灰狼将李鸾这只小绵羊扑倒了。
在马车上,李平和顾廷菲说了万梓齐和永安侯府的事,周氏将永安侯夫人从宗族上除名,其实也是为了她好,这些年,她也应该想清楚了,很多事,并非她想怎么做,就应该按照她的心意怎么做。
周氏和李鸾都是活生生的人,她们有自己的想法,不是木偶。此外,若是这个时候,永安侯夫人能幡然醒悟,顾廷菲相信,周氏作为母亲,不会一点儿后路不给她留,就看永安侯夫人自己的选择了。
小心翼翼的搀扶着顾廷菲下了马车,李平要送她入府,被眼疾手快多的春巧和春珠两人阻拦了,她们两个人就是伺候顾廷菲的,虽说李平是顾廷菲认下的哥哥,但也是个男子,并非顾廷菲的夫君程子墨,还是别碰顾廷菲为妙。李平无奈的往后退了几步,曾经他的确想过若是娶了顾廷菲,他往后余生都会过的很舒服。
只是可惜了,他晚了,没有早些遇到顾廷菲,在顾廷菲成婚后遇到她,老天爷注定他们不可能成为夫妻。不能做夫妻,就做兄妹,他会袒护着顾廷菲,在程子墨不在京城的这段时日,就交给他了。
等到了顾廷菲的屋里,春巧和春珠怕是得了程子墨的安排,寸步不离她身边,尤其春巧,就跟吃了秤砣一样,怎么都不肯离开,无奈之下,顾廷菲也只能由着她们俩待着。
顾廷菲主动问道:“承恩伯的情况如何了?”这几日一直忙着李鸾和苏明和的婚事,也没顾得上问这件事。承恩伯情况如何了,自然是中风,躺在床上,再也不能正常了,这就是他的报应。两个兄长在客栈都听到承恩伯说的话了,怎么会对他没有恨意,母亲对他们兄弟三人都好,为承恩伯府殚精竭虑,最后却被他谋害了。
至于他的姨娘们都被大嫂黄氏送去庄子上了,只留下两个粗壮的婆子在承恩伯身边伺候。这个倒是在顾廷菲的意料之中,当初既然承恩伯决定做这些事,就应该想到会有今日的恶果。
接下来,顾廷菲捏着手中的丝帕,低声道:“你可查清礼部侍郎的底细了?”当日他们俩费劲心思的查探到了王掌柜夫妻俩的女儿嫁给了礼部侍郎府做妾,一定跟礼部侍郎脱不了干系。
顺着这条线索往下查,一定能查清楚。只是顾廷菲看着李平神色不对,莫不是背后之人的身份很高,她也没催促,等李平主动回答。
在客栈里试探承恩伯,根本就不是他能想到,应该是王掌柜带着钱财找上门,跟承恩伯不谋而合,两人一拍即合,准备算计他,将他赶出京城,从此再也不能踏入京城半步,好狠毒的心。屋里很安静,谁也没出声,寂静的一根绣花针掉落在地上,都能听到它的脆响。
许久,李平才出声:“他曾经是丞相的门生。”
丞相李东阳的门生,只是李东阳如今告老还乡,不在京城,那么唯一有可能的便是皇后了。也是了,皇后要对付一个人,自然不会主动出面,找替罪羊很正常不过。顾廷菲有点儿想不明白,皇后跟李平有什么仇恨,非要将他赶出京城不可。李平深得圣上的器重,这一点皇后不可能不知道。
她既然知道了,还要这般做,那肯定有其他的原因了。电花火石之间,顾廷菲勾唇浅笑:“哥哥,是我连累你了。”
李平皱着眉头:“妹妹,你别胡说,这跟你有什么关系。”皇后要对付自己,怎么就成了顾廷菲的不是,这个锅顾廷菲不能背。李平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去告诉圣上,让他提防着皇后一些,只是他还有些犹豫,如今皇后即将临盆,万一在这个节骨眼上告诉圣上,恐怕会出事。
忙着苏明和的婚事,他也没时间跟顾廷菲单独坐下来说话,一直再等今日,找她商量商量。
顾廷菲眸光微闪,“哥哥,你莫不是忘记了,那日你陪我入宫,百般护着我,还认我做妹妹,皇后不好直接对付我,便对你下手了,将你赶出京城,就没人能向你护着我了。”不知道何时起皇后对她的恨意这般了,想要折断她身边李平的翅膀。
或许真的就是那一日进宫,李平身为皇帝器重的臣子,偏袒顾廷菲,让皇后心生怨恨,才会想出这样的法子来对付他们。从未想过会遭遇皇后怨恨的李平此刻非常的平静,似乎没有因为这件事而烦恼,冷静的让顾廷菲紧皱眉头,道:“哥哥,你在想什么?”“廷菲,你现在什么都不要管,接下来就交给我。”李平冷静的出声吩咐道。对顾廷菲的爱恋已经变成兄妹之间的情义,就算不能陪伴在顾廷菲身边,但如今她被皇后算计,自然不能袖手旁观。腾的从椅子上站起身,李平轻声道:“廷菲,你好好歇息,别累着自己,我先走了。”等着他的好消息便是了,话音刚落下,便掀起裤脚准备离开。
被眼疾手快的顾廷菲叫住:“等等,哥哥,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你别走!你现在莫不是想去找皇后质问她,能问出什么来?哥哥,你别鲁莽,娘娘如今有了身孕,你这般冲过去,不正合了她的心意,你听我说,你现在冷静一些,想想后果,别去!”此刻去真的不是明智的选择,皇后便是仗着腹中的皇子,才敢如此肆无忌惮的算计他们。
就算皇帝知道了,又能如何,因着她腹中的皇子,便会网开一面。加上李东阳识趣的放权,告老还乡,皇帝对皇后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发作,会落人口舌。身为皇帝最器重的臣子,在这个时候,不应该给皇帝添乱,而应该给他减少麻烦。
李平捏着拳头,沉声道:“廷菲,我没办法冷静,这一次她算计我不成,还会有下一次。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这件事你就别管了,出了事,我一力承当,与你无关!”斩钉截铁的保证道,顾廷菲身子重了,养胎最重要。李平给春巧和春珠两人使眼色,让她们俩拦住顾廷菲,如今怎么跟木头人一样杵着,并非春巧和春珠不懂事,而是她们俩真的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顾廷菲微微扯了扯嘴角:“哥哥,你别为难她们俩,我是她们的主子,自然得听我的话。哥哥,我有法子,你且坐下来听听,别那么着急。”就是不喜欢李平的性子,不要那么冲动,为何还是改不了?
李平狐疑道:“你真的有法子?”“哥哥,你还信不过我,我还能骗你不成。你先坐下来,听我慢慢跟你说。”顾廷菲放低声音拉扯李平的衣袖,两人静静的看着对方,最终李平叹口气,搀扶着顾廷菲坐下来。傍晚,李鸾睁开眼,天色已经黑了,她要去见祖母,这可是苏明和答应她的事。
掀开身上的被褥便准备起身,屋内早就没了苏明和的踪影,他不在最好了。下午他们俩在屋里太过大胆了,从未想过苏明和这般不拘礼数,思及此,脸上飘着朵朵红云,快速的穿好衣裳,坐在铜镜前刚准备教两个丫鬟进来给她化妆,便见到苏明和走进来了。
含笑着走到李鸾身边,给她画眉,一切都有点儿迷迷糊糊,不敢相信这是真实的苏明和。从前嫁给万梓齐,都是她追着万梓齐,替他准备好一切,如今苏明和再给她画眉,小心翼翼的模样,让李鸾眼中的泪水忍不住流淌下来。
苏明和心里一惊,问道:“莫不是我画的不好看,对不起,我第一次画,要不然你还是叫丫鬟们进来吧!”说着便抬手擦拭李鸾脸颊上的泪珠,面对姑娘家的眼泪,他真的没法子,只能投降。李鸾噗嗤一声笑出来,娇嗔道:“别,你接着给我画。”这是喜极而泣,懂不懂。
等用完晚膳,苏明和兑现了他的诺言,带着李鸾去了镇国公府,见周氏。随行只带了几个贴着保护他们的侍卫,答应李鸾的事,一定得做到,要不然下一次,他在李鸾面前就没有信誉可言。黄氏走到李锐跟前,低声道:“夫君,都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办妥了。
梅姨娘连同其他的姨娘们都送去庄子上了,她们若是敢胡闹的话,就将她们发卖了。倒是父亲他,为何会中风?”要不要再去请其他的大夫给承恩伯瞧瞧,虽说她不喜欢承恩伯,但是身为儿媳,总不能对公爹的事不上心。
李锐眸光微闪,淡声道:“不用了,他这是受刺激,才会中风。请再多的大夫也没用,只是花银子徒劳无功。往后就要辛苦你了,后院的事我帮不上忙。”分府了,烦心的事跟着多起来,母亲没了,若是母亲还在,有人帮衬着黄氏,她便不用这般辛苦了。
想到母亲,承恩伯夫人,李锐就忍不住恨着承恩伯,他为何不去死,死的是他无辜的母亲。身为人子,母亲教养他一场,如今还得侍奉承恩伯,他心底不高兴,不愿意提起,索性将一切都交给黄氏。
伸手拦着黄氏入怀,低声道:“父亲这样就行了,往后就辛苦你,多去关心关心。”既然中风了,那就不可能再恢复,这也算是承恩伯的报应,当初他想要算计承恩伯夫人,对她下药,就应该预想道早晚有一日,他们兄弟三人都会知道。这将是他们心底最深的一根刺,无法再平静的面对他,将他当成尊敬的好父亲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