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老药子的往事
交代父亲一定不要轻易出门,出门最好起码两个人同行,自己的屋中有防身用的匕首,让他们出门随身带着,徐小白这才挂了电话,继续想着雪参的事情。
他心绪烦乱,难以集中精神,想来想去想不明白,心中憋屈难言,忽然压抑不住,狠狠地一拳打在墙上。他手上的力道无比凶猛,这一拳将墙壁上的腻子和漆皮都打掉一块,就听得有人推门而入,小晴气急败坏地看着他,一顿数落:“你有什么想不开的别拿我家墙面出气啊,好容易才盖好的房子,被你轰塌了咋整!”
徐小白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忙起身向她道歉,心道这是人家一家人好不容易攒钱才盖起来的房子,自己有什么资格拿来出气。
他丝毫没注意到自己手上的疼痛,小晴却惊呼一声,原来徐小白的力气虽然大,身体却毕竟还是血肉之躯,刚才这一下,手上已经被墙壁擦破一大块皮,在往外渗血。
小晴不由分说,拉着徐小白到了院子里,开了自来水给他冲洗伤口,拉着徐小白回到他的屋中,让他兑换了纱布和碘酒,给他细心地包扎好伤口。徐小白一言不发,看着小晴摆弄他的伤口比给自己治伤还要专心,不由得有些感动,说道:“你干吗对我这么好,我觉得很过意不去。”
小晴一边给他包扎,一边轻声道:“你是我的金库,我还等着从你这里赚钱呢,你要是出事了,我找谁要钱去。”
徐小白轻轻一笑,说道:“这点皮肉小伤,怎么会出事。你也把我想的太弱了。”
小晴没说话,待伤口包扎完毕了,这才对徐小白道:“你们男人都是这样,总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其实人都是很脆弱的,可能一个不小心,一条命就没了。你也是,别觉得自己比一般人力气大一点,速度快一点,就什么都不在乎,你这种人啊,反倒最容易出事……”话说到一半,未免觉得自己说话太不吉利,好像在咒徐小白似的,忙啐了几口,口中念叨:“百无禁忌,百无禁忌……”
徐小白看的好笑,也没阻止她,心道小晴这话虽然糙,却真的是实话。试想自从自己成为宿主以来,有多少次在生死边缘徘徊,林杏之所以对自己不满,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自己不爱惜身体,遇到危险总是想着往上冲。如果不是自己命大,如果不是苏幕遮、老高等人的一次次相救,只怕十个自己也要死了。
“小白,你要给自己定一个规矩,不论什么情况下,你都不能将自己的性命拿去冒险,”小晴的口气骤然严肃起来,跟平时的她判若两人:“因为如果你出事了,那你老婆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徐小白珍而重之地点点头,答应了下来。小晴把纱布什么的都收拾了一下,这才问起雪参的事情。她知道徐小白寻找雪参的事情一定不顺利,否则他不会发这么大的脾气。果然听徐小白说完,小晴也忧虑起来,书上所说的两种人参,找到的概率实在是太小了。现在又没有什么办法能联系上老药子叔叔,难道真的要徐小白一个人去那漫漫的林海雪原中寻找么,这可真是大海捞针了。
思来想去,小晴突然一拍脑门,说道:“我知道该怎么找老药子叔叔了!”
徐小白一脸茫然地看着她,心道老药子的行踪他们已经几乎问遍了村里人,大家都说不知道,还能找谁问去?
小晴却没有继续说下去,似乎有些为难,半晌,见徐小白期待的眼神,这才说道:“说来这事儿是我们家里的隐私,很是丢人,老辈儿人都说家丑不可外扬,我爹妈如果知道我跟你说这些,肯定不高兴。但是救人如救火,眼下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徐小白更加不知道小晴要说的是什么事情,只好静静地等她说下去。
原来老药子这一辈子都没结婚,是村子里有名的几个老光棍之一。但是他跟别的光棍不一样,那些光棍要么是人长的太寒碜,要么是穷的可怜,要么是品行不端,像鬼脸老张那种,更是三者占全,实在没有一个女人愿意嫁给他当媳妇。可是老药子不一样,在他年轻的时候,已经是十里八乡有名的赤脚医生,很是赚了些家财。他长的虽然不怎么亮堂,但也五官端正,挑不出什么毛病,至于人品,他常年治病救人,口碑也不错。之所以他打了一辈子光棍,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他自己不愿意找。
他爱上了一个注定不能跟他在一起的人,他的妹妹。
老药子的父亲和小晴的爷爷是亲兄弟,老药子和小晴的父亲是堂兄弟,老药子还有一个亲妹妹,比老药子小近十岁,小晴应该喊她叫堂姨,今年也有三十五岁了。老药子年轻的时候,最是心疼这个妹妹,赚了钱都给妹妹买好吃的好穿的,自己都没怎么留下钱。他兄妹二人父母去的早,老药子一个人靠着行医维持着一家的生计,他的妹妹可以说是他拉扯长大的。
等他这个妹妹到了十七八岁,该嫁人的年纪,有来上门提亲的,都找老药子谈这事儿,所谓长兄如父么。但是老药子都给拒绝了,说自己妹妹还小,暂时不考虑这事儿。一次两次的还好,提亲的次数多了,渐渐就有风言风语传出来,说老药子想养着自己的这个妹妹,不知道有什么图谋。
再后来,他的妹妹终于到了春心懵懂的年纪,自己谈了一个对象,是隔壁上洼子村的一个青年,两人好的如胶似漆,一开始瞒着老药子,不让他知道,但终究是纸包不住火,这事儿被老药子知道以后,火冒三丈,跑去隔壁村将那个青年给结结实实打了一顿,威胁他今后不准再跟自己的妹妹有任何瓜葛。
这事儿闹的很大,从此之后,人们背地里都说老药子没安好心。过了没多久,老药子的妹妹流产大出血,老药子那点本事根本没法治这个病,连夜将自己的妹妹送到县医院,这才抢救了回来。从那以后,他的妹妹公开与自己的哥哥决裂,毅然决然地去了上洼子村,跟那个青年结婚了,从此再也没回来过。
农村里出了这种事情,人们是管不住自己的舌头的,茶余饭后都私下揣测,这个流产的孩子不知道是谁的。或许是上洼子村那个青年的,老药子知道以后怒不可遏,给自己的妹妹打胎,没想到大出血。或许,更可怕的一种结果,这孩子是老药子和自己的妹妹私通怀上的,老药子怕丑事外扬,所以要妹妹打掉孩子。但不管怎样,风言风语传的十分厉害,连带小晴的父亲在那段时间都被牵连,乡亲们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这一家人。
从那以后,老药子立志终身不娶,没跟任何女人有过来往。又过了几年,他的妹妹生了孩子,两人之间的那些陈年旧事也都淡了,这才渐渐恢复了往来。听小晴父亲的意思,老药子其实仍旧十分心疼自己的这个妹妹,自己但凡赚到钱,都贴补妹妹家去了。所以小晴才会想到,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谁知道老药子的行踪的话,那一定就是他这个妹妹了。
徐小白一阵感动,没想到小晴为了帮助自己找到老药子的下落,连家里这种不能外扬的丑事都告诉了自己。他保证自己不会将这些事情外传,跟小晴议定,明天一早两人就去隔壁上洼子村,找到小晴的堂姨,问清楚老药子的下落。
第二天一早,徐小白叫醒小晴,跟她的父母告别之后,两人先去了圆通站点,寄走了麒麟碣,徐小白想到肖扬那边的货物不知道卖的如何,自己马上要进入林海雪原,到时没法再给他寄货了,于是又兑换了二十万的货给他,上次进货之后,肖扬立刻将进货的钱打在了徐小白的账上,徐小白这才有充足的资金再次给他进货,否则这二十万就是徐小白最后的家底了。办完这事儿之后,徐小白跟小晴步行前往上洼子村。那村子跟下洼子村之间就隔着一个洼子,所谓洼子,是东北地区对于小面积的湖泊的称呼,那洼子方圆不过数里,里面都是死水,靠的是天上的降雨降雪维持不干,眼下那洼子早就冻的结实,二人正好省了绕路的麻烦,直接从冰面上穿了过去。
走了半个小时,就到了上洼子村的村口。小晴很少来这里,对这里并不熟悉,打听了一家人家,这才问清楚堂姨家的所在,一路走了过去。
到得堂姨家门口,见是一个低矮的院落,篱笆墙围着,三间小茅草屋,看来这一家人过的并不富裕。当院里一个近四十岁的男人,穿着一身军大衣,正在拿着一柄锯条钜木板,看来这人是个木匠。
小晴上前打个招呼,那人停了手上的活计,奇怪地看着这两个穿着打扮一点都不像本地人的年轻人,问他们找谁。小晴介绍了自己一番,那人立刻换了一副热情的面孔,说道:“原来是小晴丫头,这么多年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这人看着老实巴交,是个地道的农村汉子。
那人朝屋里喊了一声,屋里一个女人答应了一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徐小白打量这个女人,见她年纪在三十五岁左右,常年干些农活的缘故,皮肤黝黑,但是依稀能看出来年轻的时候必定是个美人。看来这就是小晴的堂姨了,只是看着病怏怏的,似乎身体不怎么好。她认出小晴后,也是好一通寒暄,赶紧把小晴和徐小白让进屋里去,小晴见屋里条件简陋,心道父亲不是说老药子叔叔赚的钱都用来贴补这家人了么,而且堂姨夫是个木匠,照理讲应该不会太缺钱才是,怎么这家人混到这个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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