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这次到了一批红玛瑙，成色还算不错，但真的看不出细微差别，如果价值无法确定，我们也不好定价，所以就想请两位来看看。”
    孔文光二话不说，就打开了手里的工具箱，娴熟的戴上手套，拿出放大镜，蹲下身子，对着每一块仔仔细细的比对。
    还有手电筒，去检查每一块的透光程度，以最精准的方式，去查看是否晶莹剔透。
    他那般严谨认真，还真让小团子刮目相看。
    虽然这人清高了点，固执了点吧，但是对自己的专业，那真的是没话说……
    孔文光检查完，就按价值稍微将几块玛瑙调换了位置，“从左向右，依次是价值从高到低。”
    他很是严肃。
    经理弯下腰去，也定睛去瞧，从“颜色，质地，纹理，形态，瑕疵”五个大方面出发，最后得出的，和孔文光的结论无出二致。
    看完，经理对着卓锦初做了个“请”的动作，“卓同学，你来看看。”
    孔文光急了，“你我二人都已经确定了，哪还需要这少年再确定？”
    末了，他补了一句，言辞犀利，“经理，我跟你合作多年，你难不成是不信我？”
    这话就严重了，经理忙道，“孔先生，我不是不信你，我今天叫卓同学来，也是让你看看他的真实水准，如果他不判断，你怎么知道他的水平如何呢？”
    “不必。”孔文光看了卓锦初一眼，轻笑，“他只用在旁虚心学习就可以了。”
    能跟在他孔某人旁边看他如何观察判断的，已经是卓锦初天大的福分了。
    小团子攥紧了两只小笼包似的小拳头，紧抿着玫瑰色的嫩嘴唇。
    好吧，她收回之前的话。
    一码归一码，他对工作热爱是一回事，可他这么自以为是，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居然敢这么跟大哥说话，不妨碍她讨厌这个人！
    相较于这经理和孔文光的紧张，其实卓锦初从进来开始，就不曾在意过，甚至都没正眼看看那批被他们视作稀世珍宝的玛瑙。
    今天他纯属是带妹妹出来玩，见见世面的，至于鉴宝，那只是附带。
    所以从进门来时，那两人殷切无比的走过去，站着左看右看，而他只是找了个椅子，慵懒的坐着，压根就没起身过。
    但即便坐在暗处，他的风姿光华，也足以掩盖周遭这么多的宝物，令这满室的珍品都恨不得黯然失色。
    “大哥，我想看看！”小团子眼神殷切，主动请战。
    别人诋毁她，她都没这么激动过，但是说她大哥，那就是半个字不许！
    小团子热血沸腾，摩拳擦掌，跟只五颜六色的小斗鸡似的。
    “你？”卓锦初没搭话，孔文光就笑出声来，笑得肆无忌惮，“小丫头，这不是你玩过家家的地方。”
    言语间的轻视，已经越来越浓了。
    “好。”没想到卓锦初居然没有半点犹豫就答应了，孔文光肺管子都是疼的，他指着这无法无天的兄妹两，将怒火对准了经理，一阵嘶吼，“经理，看看，看看，你找的什么人？全都是心性还没成熟的孩子，亏你之前还跟我那么的夸夸其谈，真是可笑！”
    经理也有些不明的看着卓锦初。
    卓同学要是愿意来鉴定，他绝对不拦，他是知道卓同学实力的。
    卓同学向来是有分寸的，但现在他却是让小团子来，虽然，自己相信，小团子不是那种会砸坏东西的熊孩子。
    但是小团子对鉴宝，那可是半点不懂啊。
    这确实是胡闹……吧？
    这时，卓锦初方才不紧不慢的站了起来，那副丰神俊朗的容颜，一如既往的光风霁月，他低磁的嗓音令人心安，“孔先生，我之前听说你家是三代鉴宝吧？”
    突然将话题转移到自己身上，孔文光有些莫名，可转而，他就习惯性的说道，“没错，我爷爷，我父亲，我都是干这一行的，从清朝就开始了。”
    这是他引以为傲的传承。
    “那你们家既然是传下来的，我会鉴宝，我妹妹自然也会，有什么问题吗？”
    卓锦初墨瞳里居然透出丝丝缕缕的骄傲。
    孔文光白眼一翻，急需救心丸。
    这位卓同学……他是认真的吗？
    这能一样吗？能一样吗？
    他跟他父亲学习多年，耳濡目染，近三十岁才敢说自己出师。
    这个卓锦初，他才多大，他妹妹才多大？
    孔文光还没缓过劲来，卓锦初又是弯了弯唇，手轻抚着小团子头顶的软发，慢条斯理开口，“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相信孔先生踏足这一界，见过的奇事必定也不少。你不知道的，便以为不可能。那么你迟早要因为你的狭隘，付出代价。”
    “……”
    好一个擅长诡辩的少年，恩威并施，像是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压得他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他面红耳赤，又梗了好半晌，喘气粗重，从牙缝里挤出好几个字，“好，但凭你妹妹指教！”
    这自然说得是反话！
    卓锦初将话说得这么满，他也不怕到时候搬起石头砸得是自己的脚。
    孔文光既然不拦了，经理摇摆的心也就稳定了。
    其实卓同学说的话没错——“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想当初，他也没认为卓同学会有鉴宝的能力，可是卓同学用实力证明了一切，既然他对小团子有信心，姑且一试。
    只有当事人小团子呆呆愣愣的，像只傻掉的小熊。
    大哥把话说得也太满了吧，搞得她压力山大……
    万一……呸呸呸，没有万一。
    这一次不为自己，就算是为了大哥的面子，那也得豁出全力啊。
    于是……小团子闭上了眼睛。
    孔文光笑了，经理哭了。
    哪有鉴宝是闭上眼睛的？
    哪一个鉴宝高手，不是定睛去看……
    经理心中死灰一片，就连卓同学也是需要用眼睛去看的啊，看来卓同学对他妹妹，这次真的是看走眼了。
    以后也不能完全寄希望于卓同学了。
    他不是神，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也会有误判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