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采药少年
苍穹如洗,朝阳初升!
苍翠的大荒山下,西河镇如往常一般,袅袅炊烟升起,无风无浪。
“娘,我回来啦!”
镇东小巷,一声略显稚嫩的声音响起,那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正满带笑容地走进木门。
“硕儿真快,快去洗手,早饭好啦,对了,刘大哥的伤势好些了么?”刚进门,一名美妇便迎了出来,溺爱的摸了摸少年的额头。
“娘,我都长大啦,别老是摸人家额头。刘叔的伤好的差不多啦,他说改天专程过来谢谢爹,对了,爹呢?”少年轻轻将美妇的手拿开,极为不满,同时将脖子伸了伸,好似在寻找什么。
“你爹正在给徐奶奶配药呢,过会就来。”美妇一笑,将最后一盘菜端上饭桌。
少年洗过手,与美妇坐在饭桌旁,盛好饭后,一名粗布麻衣的男子从内院走了出来,看了一眼少年后,坐在了主位之上。
“教你的百株药草,全部记住了么?”少年刚端起饭碗,中年男子便是微微皱眉,沉声问道。
“记,记住啦!”
少年一惊,连忙咧嘴一笑,眼神中似还有些悻悻。
“恩,晚上悉数背出,若不然,再读药经一月。”
闻言,少年顿时满脸苦色,美妇见状,笑道:“吃饭吃饭,硕儿还小,百株药草哪能三天便记住,硕儿别怕,能背多少就背多少。”
一家人,父亲方朗,母亲徐青,少年方硕!
饭毕少许,方硕便背起背篓,出门采药去了。采药,是他每天必备的功课,每天十斤药材,决不能少,采药地点,便是西河镇背后的大荒山。
半个时辰后,方硕来到了大荒山上。
大荒山连绵不知几何,随处悬崖峭壁,各方涓涓细流,深林幽静,鸟兽轻鸣。又是半个时辰,方硕已经没入了深山之中。走在软绵绵的山坡之上,他总有种莫名的亲切之感。
“不知今天,能够采到多少药草。”
一路快步而行,身边大树渐渐密集,抬头看去,枝叶几乎将天空全部遮住,虽然艳阳高照,但林间极为昏暗,加之到处怪石林立,方硕只好在树上做上标记,以免迷路,毕竟这是他第一次靠近大荒山中心地带。
“听说大荒山背后是更大的世界,但听长辈们说,几乎没有人横跨过大荒山,因为进入过大荒山中心地带的人,都没有回来。”
方硕暗自思量间放慢脚步,准备再采几株药草后,返程回家。正当这时,只见眼前豁然开朗,方硕前方,是一处有些潮热的山谷。
“这山谷湿热难耐,阳光却又难以照进,稀缺药材烈阳草正喜欢这种环境,说不得便能遇到一株。要是能采到,爹爹肯定要夸奖我啦!”
这般想着,方硕连忙加快脚步,朝着山谷走去。山谷中除了林立的苍天大树,便是密集的野草,每向前一步,都需将野草拨开才可踏步。行了数十丈,方硕忽感脚下一硬,低头一看,只见是踏在了一块漆黑的大石之上。
此石正方有度,宽约三尺,长约六尺,且石上除了一些尘土之外,并无野草生长。正当他诧异这大石如此规整之际,徒然眼前一亮,在那大石之上,赫然有一株火红色小草,如烈日一般,极为显目。
“啊,这山谷中果然有烈阳草。”
方硕大喜,连忙躬下身去,小心翼翼地将烈阳草旁边地尘土抛开,待得烈阳草根须露出之后,这才将其拔起。但便在烈阳草离开大石之际,大地突然摇晃了一下,方硕一个不稳,差点便摔在了大石之上。
“这是……”
方硕话还未完,大地再次震动,且此次力度怕是之前的数倍不止,尘土飞扬间,周围十余丈内树木如要倾倒。
方硕头晕目眩间,只见离他最近的一棵大树咯吱震动,一根树枝晃到身前,他再也来不及细想,连忙抓住。刷地一声轻响,方硕直接被抛到高空,也是在此刻,他终于看清了那大石的全貌。
映入眼帘的已不是一块大石,方硕俯视而下,赫然便是一口埋在草丛中的,破败石棺!
石棺漆黑,但方硕依稀能够看到其上布满了诸多复杂的纹路,除此之外,别无其它。
“啊,棺材!”
方硕一声惊呼,恐惧之意顿时由心而起,但已然容不得他多想,下一刻,他如烂泥一般摔在了石棺之上。砰的一声闷响之后,方硕只觉心如刀绞,想要爬起,却无半分力气移动。他能感觉到,右臂之上正有鲜血流出,好似自己的心脏,正在渐渐停止跳动。
方硕却不知道,他右臂上流出的鲜血,如石沉大海一般,正缓缓地流入了石棺之内。且随着方硕鲜血的流动,石棺之上竟是泛起了一层淡淡的暗红之光,那光芒若隐若现,犹如鬼魅一般。
“我要死了么……救,救命!”
方硕本能地呼唤着,但无人应答,渐渐的,他的思绪开始混乱,最终眼前一黑,昏迷而去。
黑夜来临,大荒山上除了偶尔有几声鸟鸣传开,安静得出奇。方硕躺在那石棺之上,如若死人一般,过了半柱香时间,他忽然低吟了一声,额头轻颤间,缓缓睁开了双眼。
醒来的一刻,方硕眼中先是闪过一抹疑惑,在他眼中,看到的是稀疏的星点以及若隐若现的月光。也是此刻,他忽然想起之前发生的一切,恐惧之心再生,猛地便要爬起。
“嗤啦!”
一声轻响,方硕只觉背上传来钻心的疼痛,他,竟然无法起身。
“啊,救命……”
惊恐之间,方硕再次挣扎,这一次,他更是差点晕厥。因为在他挣扎之中,他竟然站了起来,而那口石棺,则是紧紧地贴在了他的后背之上。
他,将石棺背在了背上!
“啊,滚开,救命,爹,娘……”
方硕大惊失色,拼命地拔足狂奔,所过之处,大树竟被他连根撞断,但对于这些他浑然不觉,他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便是离开大荒山,回到父母身旁。
也不知奔跑了多久,方硕只觉体力渐渐不支,到得大荒山外围之际,终于砰的一声坐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这石棺的诡异,惊呼一声:“这,这石棺之上千斤之重,我,我怎能背的动,且它是如何粘在我背上去的……”
想到此处,方硕更是惊恐万分,想要将身后的石棺卸去,但试了无数种方法之后,他终于苦笑一声,那石棺,竟如同与他一体一般,根本不动分毫。
“方硕……”
“硕儿,硕儿!”
忽然,有些模糊的呼唤声传入耳中,方硕连忙站起,兴高采烈道:“这是,这是爹爹的声音!”
正当要踏步而行时,方硕面色突然一凝。
“我背着这口石棺,爹娘他们会不会害怕,我……”
呼唤声越来越近,不多时,不远处的林间已是有人影闪动。稀疏的月光下虽然难以看清,但方硕知道,父母定在其中。
“找到了,在那!”
一个粗狂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便是十余个身影快速朝着方硕走来。当先一人,不是方硕之父方朗,还能是谁?
“硕儿……”
方朗几步来到方硕身旁,一把抓住他的手,方朗还未说话,身后徐青已是一声惊呼,颤抖道:“硕儿你,你怎会背着一口棺材!”
方朗与徐青左右拉着方硕,周围十余名壮年男子簇拥着,这时,他们已是试了诸多方法,想要将方硕背上的石棺拿下,但无论他们动用蛮力也罢,取巧也好,石棺依旧稳稳地贴在方硕身上,无法可取。
“硕儿别怕,咱们先回家,这棺材,我们回家再想办法,只要爹娘在,你便没事。”徐青眼角泪水转动,从一开始的惊慌中平静了下来。
“不行!”方朗摇了摇头,眼中露出了坚定。
“怎么不行,硕儿,硕儿为何不能回家……”徐青着急了,她不知道,方朗为何会忽然说出此话。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这棺材,我们永远无法将硕儿取下,除非,除非他能越过大荒山,去山后面,更广阔的世界……”
方朗溺爱的看着眼前颤抖的方硕,心如刀绞,他伸手抚着方硕的肩膀,郑重道:“硕儿,你,敢独自一人穿越大荒山么?”
方硕内心惊恐,本想脱口而出不敢,但看到方朗眼中的坚定时,心下不知如何,如被揪住了一般,重重地点了点头,大滴大滴地泪水落下:“爹,孩儿,孩儿敢!”
“小硕他爹,我们祖祖辈辈都没人穿越过大荒山,你怎能让一个孩子独自出去。”
“是啊,这棺材虽然暂时取不下来,我们一起想办法便是,不然……”
十多名乡邻,开始七嘴八舌地劝说起来,但方朗不为所动,一摆手,咬着嘴唇,颤抖道:“我的儿子,难道,我不心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