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寿明往常是不熬夜的。
    但今天是特例，他跟着出来了。
    三个小的，晚饭没了着落，总要吃些什么，现在再去重新做，谁也没有那个心气儿。
    也没去西川火锅，因为客人太多，不方便。
    诊所隔壁的巷子里就有一家小竹签烤肉，主要做外卖，倒也有周围住户过去填个肚子，黑灯瞎火开在人行道的树荫下，就一盏用来照明烤肉的灯，完全不用在意过路外卖人员的目光，谁也看不清谁的脸。
    老贺一副新奇的模样，大排档她吃过，但真没尝试过这种连苍蝇馆都算不上的小店儿。
    “呀，周老爷子也来了？快坐，快坐，板凳都干净着呢，吃点什么随便点，给你们打半价。”
    街坊邻里就没人不认识周家的，见人来了就赶紧上去招呼。
    要是平时，肯定还得跟老板坐下喝两杯。
    今天，周从术赶忙将人拦住，就站在烤肉炉子旁边，闲聊几句，然后拿着烤好的肉串回来了，避免让儿媳妇抛头露面。
    嗯。
    定了。
    反正周从术心里定了。
    贺丛霜啊，还要什么自行车？
    早前术哥还想，儿子是哪根筋搭的不对了，放着那么好的童涵不选，还推推搡搡一副我是正人君子的模样，简直不科学嘛。
    现在看看……
    呵呵。
    咱儿子出息啊！
    眼界高得不像话，一挑就是巨星媳妇。
    “小贺，啊呀，不好听，小霜，嗯，这么称呼你可以吧？这些东西还吃得惯吧？别看店面小，老板从小我就认识，人老实，东西收拾的干净，早年还去过新东方学厨艺，起码吃不坏肚子。”
    “等明天，咱们在正式出去吃点，你可别介意啊。”
    贺丛霜婉约笑着，就是点头，一串一串撸着肉，用行动表明，她是喜欢的。
    周从术看得那个满意啊。
    而老爷子，自而别无它想，倒也不是说贺丛霜多么高攀不起，而是俩人职业差距那么大，那总到一起，那就是真心喜欢，有缘分。
    所谓婚恋的道理，孩子们其实也懂，就算周一生不懂，人小贺肯定比孙子成熟，能选了孙子，跟着他回来，且坐在这样的小馆子撸着肉串，答案就明了了。
    所以，由着他们自己过吧。
    走一步看一步。
    就客观来说，孙子能跟贺丛霜谈恋爱，那是他的福气。
    “小贺。”周寿明抿了口白酒，道：“你家里那边对你的事儿有什么态度？”
    不管不是放任，该谈的要谈。
    贺丛霜笑了笑，淡淡道：“爷爷，其实我们回来前，一生就跟我回家了一趟呢。”
    “呀，都去你家了？”周从术震惊，“这这这，没空手上门吧？我们也没什么准备，哎，对了，你家在哪儿？”
    “其实就是见见面，没有那么正式，叔叔你不用着急……我家其实在米国，我爷爷在那边开着出版社，不过我父亲去世后，主要跟着我妈妈、外公生活，他们原来也在美国，不过最近才搬回了港城。”
    去世？！
    周一生都惊了一下……
    原来，也没听老贺说起过啊？
    他侧目看去，老贺淡淡一笑，没解释，只是在桌下捏了捏他的手。
    好吧。
    暂时不想，但从过往的蛛丝马迹来看，这事儿也不算老贺故意瞒着。
    “哦，这样啊。”
    周寿明与周从术对视一眼，心里是发虚的。
    职业靓丽、高薪，模样、身段都不差，再说家庭背景，在米国开出版社，那可是文化人，自家与其对比起来，真是显得渺小了。
    女强男弱，在传统观念里不是好事。
    不过老贺可是人精，接着就补了一句：“不过我们家比较偏西式家庭，他们不怎么管我的，而且我独立也很多年了，我能为自己做主。”
    嘶……
    周从术听了，忍不住悄悄吸了口气。
    瞧瞧人姑娘的态度。
    这就是非咱儿子不嫁了！！
    好啊，这事儿算稳了八成呢。
    一顿宵夜，吃了也就四十分钟，小婕拉儿一犯困，大家就没了聊得兴趣，得紧着孩子一些。
    最开始的确是震惊的，但平复的也很快，主要是老贺态度喜人，不浮夸，显得知性，第一次见面就是这么顺理成章的过去了……
    就连周一生都觉得吃惊。
    回家路上。
    老爹抱着小婕拉儿，爷爷走在最前面领路，周一生就得空与贺丛霜并肩而行。
    嗅着身旁的香风不断，心里别提多满足了……
    不知不觉，两人就牵住了手，周一生主动的。
    老贺自然没躲，嘴角翘了一下。
    “你真住我家啊？明天还得开门营业呢，万一被人拍到了怎么办？”
    老贺似乎早就想好了，道：“住肯定要住，不过也肯定不能见人，你家开门前，咱们出去玩吧，带我到处转转，晚上关门了，咱们再回来。”
    “不怕累吗？一玩一整天，纯玩还好，咱们跟躲猫猫似的，心里有事儿，玩得也不痛快。”
    “不光是玩啊，还得办事。”老贺不以为意，她早就习惯了：“明天把婕拉儿的户籍办了，她四岁，确定了户籍，就可以上幼儿园了。”
    絮絮叨叨，回了家。
    一行人关门上了二楼，老贺与婕拉儿自然睡在客房里，这事儿谁也没有意见。
    家里是有地暖的，老贺觉得新奇，还到处找壁炉呢，以为家里烧着壁炉，南方人大部分是没见过暖气、地暖的啊，更别提老贺一个华侨了。
    等安顿好了小婕拉儿，爷爷与老爹又把二人叫了出来，在客厅里道：“我刚问了一下你爸，咱家在兴江新区有一套房子装修有一阵了，味道散得差不多了，意思呢……咱家诊所住的也不方便，你俩明天自己去选选家具，找搬家公司就搬进去吧。”
    “那边都是一梯一户，隐私性高一些，直达车库，你们出门也都方便。”
    买家具，搬新家？
    听到这话，周一生都愣了愣，想说住酒店也行，可话到嘴边，硬生生咽了下去，是被老爹的目光给顶回来的。
    老爹意思就很明了了。
    你住哪儿不是住？人贺丛霜能一样吗？
    而且，机会得把握啊。
    嗯，自己肯定无所谓，得替老贺考虑……
    而爷爷也是一副期待的模样，等待着老贺的回答。
    贺丛霜并没有让人失望，笑着点头：“嗯，那好，谢谢爷爷、叔叔了，我本来就想在这儿待到过年再回去呢。”
    一句话，引得满屋喜气。
    待的久？
    待的久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