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辆摩托车停在一片空荡荡的田地上，大灯照亮了前方的道路。雪已经化了，再看不到可以追踪的脚步。冯茂跳下车，仔细看了片刻，继续向前方走去。
    前面根本没有什么踪迹，冯茂一个劲的快步行走，紧跟在后面的胡安等人紧跟了一阵，已经有些气喘吁吁。胡安忍不住喊道：“冯殿下，等我们一下。”
    冯茂停下脚步，等胡安他们站着歇了片刻，冯茂继续迈开脚步。又走了一阵，众人进入了更加广阔的田野之中，此时周围一片黑暗。胡安他们拿着的手电筒在地上投下一圈光，在手下沉重的呼吸声中，胡安有些不安的问道：“冯茂兄弟，没追错路吧？”
    “没错。”冯茂淡然答道。虽然没有照明设备，冯茂依旧确定了两名学徒清晰的脚印。她们跨过田垄，踏过土地，在不同的地面上留下不同的踪迹。构架这样的矩阵模型并不需要太久，每次新的数据都可以归纳入矩阵里面，确定脚印的信模型。
    譬如在经过了一片比较泥泞的土地之后，两人鞋底的纹路中沾了泥土，脚印就显得更平一些。随着泥土的掉落，脚印又变得清晰起来。虽然常人很难分辨这样的脚印，在冯茂眼中，黑暗中的脚印如同发出光般的醒目。
    “殿下，两位小姐这么追下去，不会出事吧？”一位喘匀了气的武装人员不安的问。
    冯茂没说话。这件事有点怪，自己的两名学徒已经追出去了七八公里，前面敌人的脚步应该是三人，绝非简单的凡人。从脚印的痕迹来看，那帮人的步伐间距颇为匀称，并没有出现因为奔跑而疲乏的样子。
    心里面焦急，冯茂更不想说话。追到现在，只能继续追下去。听其他人已经恢复了力气，冯茂说了句“走”，又是一马当先沿着痕迹追了下去。
    再追出去四五公里，冯茂已经听到了空气中传来的细微呼喝声。就对胡安命道：“你们留在这里别动，我过去看看。”
    说完，冯茂加快脚步。就觉得原本平缓的风突然如刀割面，在极快的奔行中，冯茂已经抽出了长剑。这个方向大大偏离了两名徒弟追下去的方向。也许只是其他人的冲突，自己赶紧看完再做决定。
    靠近之后，就听到茱莉娅声音隐约传来：“你们放下武器投降吧。再这么死不悔改，等我家先生赶来，你们都得死。”
    “小丫头，别以为搬出冯阁下就能吓住我们。这是我们家的事情，轮不到你插手。”
    两边的言语交锋让冯茂觉得有些意外。对面这人的声音不是凡人的感觉，冯茂立刻慢下脚步，向着这帮人不太容易发现的位置绕去。果然，两边都是级别不高的修士，冯茂走到很近的一棵树下都没惊动他们。
    就见自己土地对面站了八个人，其中两人举着火把。自己的徒弟成掎角之势，站在互相照应的位置上。两名徒弟手中的细剑在火光下闪闪发亮，对面的这帮人都没亮出武器。
    “小丫头，这些佃农都是我家主人所有。不过是把他们借给冯阁下，可不是卖给冯阁下。你们刚来这里就这么指手画脚，是冯阁下的意思么？”
    听到这话，玛丽低声对茱莉娅说道：“咱们先撤。”
    茱莉娅暗自对玛丽摆摆手，继续说道：“我家先生派我们来，这边就归我们管。你们说是艾比士家的人，我不信！”
    对面的人犯a不屑的说道：“切，一个陪睡的，你算什么……”
    话音未落，寒光闪动，茱莉娅已经纵身上前挥剑斩去。
    人贩a倒也不惊慌，抬手用军刀挡住斩击，与茱莉娅都是用力一推，各自向后退了几步。人贩a喊道：“兄弟们都让开，我倒是想看看冯阁下这么厉害的修士教出了什么学徒！”
    其他家伙呵呵嘲笑着，纷纷退开。倒是人贩头子说道：“喂，小心些。”
    “放心，我不会杀她。不过她要是手头太狠，也别怪我不客气。”人贩a说完，挽了个刀花，上前就砍。
    冯茂无声无息的从一处阴影走入另一处阴影。在这票人贩背后的阴影里停下脚步，冯茂对他们做了个扫描。果然是每个家伙都被植入了初级灵丹，从灵丹感觉上应该是艾比士家的手笔。这票家伙的确是艾比士家的信打手。
    确定了这点，冯茂放下了心。既然是艾比士家的人，就不会干的过份。又悄无声息的走入黑暗，到了一个能清楚看到战斗的位置，冯茂仔细看着二徒弟的奋战英姿。
    ……好吧。也就马马虎虎，把基本功施展出来而已。反观对方倒是经历过更多实战训练，有了灵丹确定了经络运行，动起手来的招数的确狠辣的多。面对茱莉娅按照基本训练施展的招数，这家伙一招一式目的性极为明确。
    几招过去，就把茱莉娅逼的有点招架吃力。那边的人贩们已经开始得意的起哄，冯茂向前走了几步，也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人贩a几套招式下来，见压制住了茱莉娅。再次攻了上去，这次他选了差点伤到茱莉娅的一套招数，仗着身大力沉，靠着力量一个斜劈，茱莉娅稳稳的快速移动脚步，剑尖快速轻斩在人贩a的刀背上。
    叮的一声，细剑被轻轻弹起。人贩a一个箭步，就是横斩。军刀划出风声，逼近茱莉娅。茱莉娅脚步轻盈，以极为标准的训练步伐拉开了距离。同时抬起左手，对着人贩a的穴道隔空点下。
    人贩a身体一痛，身形稍有停顿。见茱莉娅挺剑刺来。也左手发力，对茱莉娅实施了锁喉术。两人同时遭到对方超凡之力的攻击，这时候茱莉娅厚实的基本功就起到了作用。身体自然而然的轻盈上前，长剑无可阻挡的直刺人贩a的心口。
    其他人贩纷纷抬手准备阻止，那点刚入门的超凡之力根本无力阻止这样的战斗。就见人贩a的身体猛的一个滑动，躲开了致命一击。冯茂阻止流血的同时，已经迈步走到了圈内。
    人贩们好歹是丹鼎流的基本战士，目力都不错，见到身穿黑袍的冯茂，都吓得后退几步。冯茂对茱莉娅的表现非常满意，走到茱莉娅身前，转身面对一群人贩。人贩头子脸色发白，居然勉强控制住恐惧，规规矩矩向冯茂行礼。随即说道：“冯阁下，是您的弟子先攻击我们。”
    冯茂心情高兴，答道：“那边的佃户到底归谁管，我会见艾比士阁下说清此事。人给我留下，以后你们不要再到那边去。”
    人贩头子听完之后立刻应道：“是。”随即带着手下快步走远，随即一路狂奔逃走。
    冯茂扭回头，看着还剑入鞘的茱莉娅，赞道：“干得好。”
    听冯茂称赞，茱莉娅脸都红了。沉默片刻，她才问道：“先生，您什么时候来的？”
    “你们开始动手前来的。”
    茱莉娅的脸更红了，说了句“我去把人都放了”，就跑向被人贩捆绑起来的几名孩子。冯茂对玛丽说道：“你也干的不错，这站位很好。”
    玛丽也笑了笑，只是笑容属于礼貌的笑容。冯茂走向那几名孩子，伸手拉住孩子，立刻感觉几名孩子的灵气颇为活跃。忍不住心里不快。自己也干过这样的事情，挑选这样的孩子目的就是做实验。
    “先生，那帮人为什么要绑架咱们这边的人。”玛丽很自然的把解下来的麻绳收起来，同时愤愤的说道。
    冯茂没回答。自己的实验体是贫民区的孩子，艾比士家做实验的是他们手下佃农的孩子。说起来自己根本没立场指责艾比士。想到这里，冯茂说道：“别管这些了，以后这些人都是咱们的人。再有人敢动手，收拾他们。”
    说完，让两名学徒带着孩子一起回去。与胡安汇合之后，众人一起向着摩托车方向而去。没多久，冯茂等人就用印度摩托车的方式用三辆车载了十四人。
    孩子们的父母见到丢失的孩子归来，都是千恩万谢。前来围观的佃户们看着各有心思，却不敢上来帮着说话。
    冯茂回到贫民区，胡安等其他人放摩托车的时候拉着冯茂到了僻静之处，“冯茂兄弟，茱莉娅现在都比我厉害，你还不能帮我么？”
    “胡安大哥，我最近涨了些见识，更知道了其中的风险。茱莉娅那个级别的太凶险，又觉得玛丽那个级别的好像亏了胡安大哥你。”
    胡安亲眼见过不少失败的案例，尤其是失败者燃丹而死的惨状。听了冯茂的话，胡安脸色变了变，最后还是坚定的说道：“给我们用玛丽的那种就好。那种不会出事。”
    “我们？你是指……”冯茂发现自己关心的内容好像不太一样。
    “我们这么多年，一直想结婚，又觉得自己太穷。现在我们每人一座楼，她还有两座。这点钱也该安稳的过日子。”胡安说到这里，老脸居然有些泛红。
    冯茂没想到以前那个看着就是纯混混的胡安竟然能说出这话，再想想自从贫民区彻底改造之后胡安的表现，还真的是很可靠。没想到有钱居然还能造成这样的人性改变，倒是有些意外和欣慰。便说道：“你们准备一下，这个过程可是会要命。”
    回到家，冯茂和老婆说起此次经历。本想说起基本功的重要性，露西亚却叹道：“没想到这边已经开始养私兵。”
    “嗯？”冯茂很是讶异。养私兵……自己也是罪魁祸首之一。边问道：“圣殿会追究么？”
    “怎么追究？在这种时候把你们都杀了？”
    “你好像很不赞成。”
    “我……明年准备冲击封圣者。”露西亚硬生生换了个话题。
    再过几天，冯茂经过一番准备。给新选拔出来的四十几人做了手术。手术很成功，包括埃里希这位财物总监都接受了移植。
    等这帮人调整几天，冯茂正想召集自家私兵的全体大会。却被红袍庞贝一个电话叫去了教会。就见教会里全部坐着各种穿袍子的人，红灰白黑分阶级坐在四圈。所有青袍修士一概没有出现。冯茂只觉得这场面有点熟悉，再看自己的袍子，猛然想起以前一身便装的自己是多么的另类。
    幻境中，庞贝说道：“圣殿下令，一万四千名拉尼亚远征军将北上讨伐维京的属国罗刹。有请远征军总帅弗拉德十世殿下。”
    门一开，一身红袍的弗拉德十世走了进来。就见大公神色庄重，看上去就是大人物该有的样子。冯茂站起身的同时，其他封圣者们纷纷起身。
    大公在空出来的主位上坐下，命道：“我宣布，远征军开始集结。庞贝，你来念组织名单。”
    一个个名字被念出，念完之后冯茂放下心，自己终于不用参加战争了。
    “坐！”大公命道。
    等众人坐好，幻境中立刻浮现出一幅地图。上面闪动着进攻路线以及各个明亮的要点。
    “没有参加远征的诸位也不用担心没机会为圣殿效劳，诸位将要保护各个地区，保护各个后勤运输线要点。这场战争里面，前线物资将是最重要的部分。我先把各个留守的差事分配下去。”
    冯茂的名字很快被提起，大公给冯茂安排的是守住贫民区。正在冯茂以为钢铁厂一带也会交给自己的时候，就听大公继续说道：“工业区将由庞贝阁下负责。周边所有留守地区的修士都要随时听庞贝阁下召唤。”
    之后拉尼亚的封圣者们纷纷得到了安排，即将讲道远征军进发之前，大公命道：“凡是留守人员，除了庞贝阁下之外，都退场。”
    冯茂只能灰溜溜的起身，和一众留守修士们离开会场。虽然很高兴自己不用参战，冯茂却莫名的有些惆怅。这边出来，却见艾比士家的黑袍直接用幻境连接自己，冯茂接通幻境，就听黑袍说道：“冯阁下，你在那边抢夺我们家的佃户，是不是有点过份了。”
    看着黑袍脸上的笑容，冯茂觉得黑袍大概是想说点啥，就答道：“阁下准备怎么合作呢？”
    “我家家主参加了远征，家里人手不足。还望阁下帮几个忙。”
    正想答应下来，冯茂心念一动，问道：“我能得到什么？”
    黑袍并没有生气，果断答道：“那些佃户和土地上的收入都归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