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百老汇街沙夫特斯伯利剧院的对面，白天才和罗兰打过照面的川建国同志以及从未和罗兰有过‘交集’的卡尔伊坎正站在私人会所的高处包厢里。
    透过单面玻璃，居高临下的望着那充斥着霓虹色彩的浮夸世界，凝视着车水马龙，宛若蝼蚁归巢一般的过往行人，那种世间一切尽在掌控的感觉，让人迷醉。
    “为什么不去看《蜘蛛女之吻》？哈罗德普林斯马上又要冲击东尼奖最佳音乐剧了。”望着那人头攒动的入场队伍，双手插兜的卡尔伊坎笑着问道。
    “因为百老汇的椅子实在是太恶心了。”没有犹豫，川建国同志直接就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坐在上面看没气氛，坐在下面听要人命，为了钱而削减用户体验，也就只有那些想要迎合别人口味，体现自己身份的傻哔，才会去买票受罪。”
    “噢，你真的是直白的可怕。”
    “不过我喜欢。”
    卡尔伊坎大笑着点了点头，非常赞同自己老友的回答。
    “但问题是，哈罗德普林斯是八八版《歌剧魅影》的导演，你就没兴趣去认识认识？”
    “罗兰艾伦现在的监护人加耐蒂奥尔森，以及他已经离世的生母，都是被哈罗德给带出来的，你不想去打听打听，了解了解？”
    卡尔伊坎缓步来到了沙发旁，语速平缓询问的同时，他还亲自倒了两杯酒。
    当他端着高脚杯，递给自己的老友时，顺势接过的建国同志，直接就摇起了头，“我们要的是罗兰艾伦这个人，和他的监护人，和他的生父母，有什么关系？”
    “我今天已经见过他了，你推荐的这个家伙还不错，至少没和那个导演一样，对我的抢镜行为有所不满，他应该是我们现在，能够找到的最好家伙了，当然最重要的是，伊万卡觉得，他长得帅，是自己喜欢的那种类型，这——不就是最好的结果吗？”
    大金毛昂起头，毫无形象可言的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再次看向卡尔伊坎时，他的脸上，只有那公式化的标准笑容。
    自打罗兰误闯入佩雷尔曼的计划中后，他就注定会被这些家伙给盯上，不仅是因为他非常‘听话’的配合了一波佩雷尔曼，还因为他的名气，是川建国同志，目前最需要的东西。
    实际上，自从岛国富豪开启全球买买买的模式后，阿美利加的房地产业，就在不断缩水，罗兰到来的九零年初，整个阿美利加的房地产业，就已经呈现出了疲软之势，如果不是因为房产在不断贬值，川建国的身家，怎么可能会从十七个亿掉到五个亿？
    而正是因为财产极度缩水，他那种空手套白狼的玩法，才出现了困境，世界第一赌场破产重组是一件没办法的事情，因为现在的他，光是抵押贷款和个人信用贷款的利息，每年都得跑到两个亿，虽然用别人的钱给自己挣钱的确很爽，但若是玩崩了，那可是要没命的！
    说的难听一点，若不是有卡尔伊坎帮他做保，曾经那些慷慨借贷巨款给他的银行团们，早就把这个可能没钱还的家伙给生吞活剥了，对于他而言，让自己的名字重新值钱，又或者说，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再次发生，他还需要一位家人，成为能够随时顶替自己的家族名片，而在大儿子涉足娱乐毫无优势的情况下，大女儿喜欢上了一个家族需要她喜欢的人……
    这对于一个拥有商人身份的父亲而言，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因为他可以不用昧着良心，强令女儿去干一件她不喜欢的事情了。
    “罗兰艾伦、阿什莉奥尔森、玛丽奥尔森……”
    “这是多么富有的一个家庭啊！”
    “如果全都在我家里，那我现在也就不用犯愁了！”
    当川建国同志俯视众生，用羡慕的口吻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时，那种油然而生感慨，是对金钱游戏的渴望——谁特码的都不愿意输，而在有卡尔伊坎这个最后底牌的情况下，抓住一切能使自己快速翻身的机会，自然是川建国同志目前最想干的事情。
    然而，就在他琢磨着，什么时候在顺着女儿的意，带她去看罗兰拍戏时。
    和他有着几十年交情，一直都帮他出谋划策的卡尔伊坎倒是表露遗憾，道：“噢，你若是想让罗兰成为伊万卡的男朋友，那或许会有些麻烦……”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那个已经郁闷了快两年的家伙，顿时扭头，用一种难以言说的眼神看向对方，“what？卡尔，这不是你给我挑的合适人选吗？”
    川建国同志不明白自己好友的意思，因为如何与罗兰搭上线，如何让女儿快速成名，如何让他们家快速拥有另一张家族名片的方案，可是卡尔伊坎一手策划的！
    我特妈的都接受了你的方案！
    结果现在刚想送女，你特码的却告诉我方案有问题？
    你信不信我用fuck喷你一脸口水！
    “嘿！嘿！嘿！，冷静冷静……”
    当卡尔伊坎瞧见川建国同志皱起了眉头，他顿时就明白了，这个压抑了太久的老伙计早已不耐烦了，虽然他觉得自己的计划没有问题，侄女伊万卡的成名之路有很大概率成功，但——如何让伊万卡搞定罗兰，又或者说，如何让罗兰现在的两位监护人不反对‘炒作’方案，才是眼下最为重要的事情，“让你女儿成为你，是我们夏天时制定的方案。”
    “当时，整个方案没有任何问题，因为罗兰在得知詹姆斯配合罗纳德炒作漫威之后，自愿接受项目安排，加入进来，并且欣然同意我们想把《小鬼当家2》放在纽约拍的想法，就已经能够证明，这个被史蒂文带出来的家伙，明白华尔街的重要性。”
    “然后呢？”川建国没明白卡尔伊坎为什么要提起半年前的事情。
    不过，他倒是想到了一个可能存在的问题，“难道他有女朋友了？”
    “女朋友？不不不，他没……”卡尔伊坎端着酒杯走向沙发，在将酒杯随手放置的同时，他也拿起了躺在边角的公文包，从里面抽出了一叠资料，“在过去的半年里，我一直让人帮你盯着罗兰，他的生活其实非常的无趣，而根据修整草坪的园林公司工作人员的话语描述，‘罗兰其实是一个非常好接触的家伙，他和绝大多数的人都能成为朋友，而且在帮助奥尔森家的大儿子詹姆斯开聚会时，他还被原来的同学给当场亲了，换做其他的明星，不是生气就是交往，但他——也只是向詹姆斯发了一顿脾气，并且将他赶出了自己家，而这场火也只持续了一天不到，就结束了。’”
    “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情吗？”川建国越听越迷糊了。
    罗兰越好接触，不就意味着他们的计划，越容易成功吗？
    “对，这的确是一件好事情，但问题是，这个好势头只持续到了十二月。”
    卡尔伊坎抖了抖手中的资料，示意还站在窗边的老友过来亲自翻阅。
    而当川建国同志顺势坐下，接过卡尔伊坎递过来的文本后，那映入眼帘的第一行话，就让他扬起了眉毛，“大卫奥尔森在十二月初的时候，以罗兰监护人的名义，用罗兰的名字和《小鬼当家2》的片酬合同以及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的股票下了总计三千万的贷款？”
    “他要这么多钱干什么？难道奥尔森家的房地产公司也出现问题了？”
    突如其来的意外消息，令川建国非常的意外。
    但就在他抬头询问时，卡尔伊坎倒是吐露出了一个单词，“rouble。”
    rouble？
    卢布！
    握草！
    在听见这个单词后，川建国面色陡变！
    如果说，在好莱坞有名气有资源有关系的罗兰是能够帮助伊万卡迅速晋升的完美渠道，那和华尔街拉上关系的他，可就不一样了！
    前者，非常好接触。
    后者，那可就麻烦了！
    因为犹太帮里除了极其清高的那两位，史蒂文和乔治那一对，可是和华尔街的资本玩的飞起，很多人都觉得，好莱坞的这些大佬连华尔街都敢骗，但实际上呢？
    愚蠢的韭菜嘲笑庄家，那也只能让庄家，把你继续当成傻子。
    好莱坞骗华尔街的钱？
    不存在的好吗！
    好莱坞最为常规的操作，那就是一个亿投资的项目，影业公司拿出百分之二十五到三十，通过华尔街的证券公司成立一个电影投资基金，让华尔街帮忙吸纳投资人的资金，划定一个年化收益率，确定一个投资年限，然后那笔钱，就变成影业公司在用了。
    一般来说，一个亿的项目，自己最多掏个三千万，就能从一批傻子那儿融来几个亿，如果亏损了，那投资人全都亏，如果挣大钱了，散户也只能拿到年化收益率的钱，在这种情况下，影业公司把绝大多数的风险都分摊出去了，华尔街的那些投资机构挣的都是资金保管费以及监督影业公司没有挪作私用的管理费，一堆的风险，推到了散户的头上。
    到底谁在亏？
    一个项目若是失败了，华尔街的管理费和保管费照样拿，影业公司也会按出资额小幅亏损，但真正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永远都只会是韭菜啊！
    你以为华尔街帮他们拉盘，他们就跟着疯狂投钱啊！
    如果华尔街真投钱，那当年美林证券为什么要用版权抵押的方式借钱给漫威，而不是直接走电影投资基金？人家玩金融的不傻好吗？！
    一般项目他们根本就不投，而他们想投的项目……
    他们自己都投不到，就更别提韭菜了！
    迪士尼宁愿硬抗《复联4》，也不找融资，就是这个道理。
    而若是项目挣钱了呢？
    一般情况下，能被韭菜买到的，很少有挣钱的项目。
    即便挣了一点钱，也会有影业公司和陈可欣的草帽一样，让他变成亏损。
    而那些真正走狗屎运大爆的项目？
    拿大头的永远是影业公司！散户只能拿预期收益！在此同时，散户要是临时撤资，还会有本金风险！不仅如此，各种项目的版权，也不会因为投资人的增多，而白让出去！
    用韭菜的钱，办自己的事，保自己的版权，才是好莱坞金字塔尖那撮人的常规操作！
    正因如此，按照卡尔伊坎给川建国同志出的接近方案，那就是先让伊万卡和罗兰见见面，如果进展不错的话，那就开展派对聚会，让伊万卡邀请罗兰参加，接触几次之后，再由卡尔伊坎这个‘心怀善意的好叔叔’向罗兰传授一些‘你老师斯皮尔伯格’的真正电影运作方式，只要罗兰听明白了，那他，也就会被他们忽悠瘸了。
    只要在罗兰的心理种下一棵你拍电影缺钱就找我的种子——
    那他们就不愁伊万卡会被罗兰推出去！
    而到了那时候，关系一宣布，乘了东风的伊万卡走红，至于罗兰？
    如果还有价值，如果罗兰可以凭犹太帮火到成年，那就算把伊万卡嫁给他又能怎么样？
    如果没有——
    一脚踹了就是！
    当然，这所有的一切全都建立在他们真把罗兰当小孩的情况上。
    可现在呢……
    还没等他们实行三年计划呢——
    他们就发现了罗兰在搞卢布？
    握草！
    佩雷尔曼带着罗兰搞卢布是什么鬼？
    和卡尔伊坎这种开局一张图，剩余全靠嘴的对冲基金大佬相比，人家佩雷尔曼才是真正开银行的家伙啊！如果以上的操作佩雷尔曼都和罗兰说过，那他们还下个锤子的套啊？
    那不是蠢吗？
    “罗纳德为什么会带着罗兰炒卢布？”愣了几秒之后，大金毛发出了灵魂拷问。
    “罗纳德自己说，消息是詹姆斯透露出去的，但你觉得可能吗？”
    “如果罗纳德不允许，那詹姆斯敢说吗？”
    卡尔伊坎一脸无辜的反问，在发现大金毛没有回话后，他又继续道：“所以——”
    “我们一开始制定的a计划，可能会有出入。”
    “在不知道罗兰是否了解这一切的情况下，我们最好不要用这个方案。”
    “毕竟罗纳德是最先认识他的人，在露华浓、漫威没有出现合作破裂的情况下，我不想和他对着干，所以——我们最好换个方案。”
    换个方案？
    “那b计划呢？”大金毛问。
    对于他而言，向罗兰揭露好莱坞和华尔街的紧密关系，才是最好的接近手段，因为好莱坞是罗兰的根，即便他在小，他也会明白，能够像卢卡斯他们那样在群狼之间保住阿美利加最大的ip，保住全球第一的视效公司，可不是仅靠个人魅力就行的通的。
    但——
    既然现在走这条路会出现被同行嘲笑智商的风险，那他们只能换路走了。
    没办法，不是他们愿意把罗兰想的太过复杂，而是罗兰背后牵扯的家伙实在是太多了。
    他们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利用罗兰，如此一来，他们只能尽可能的将事情，完美一些，可和a计划相比，b计划——
    “b计划其实也行不通了。”
    靠在沙发上的卡尔伊坎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这个老朋友别盯着一页资料死看。
    “我们之前的b计划，是根据罗兰从出道至今，都没有接过代言的基础上进行的。”
    “我们想要借着纽约，向他灌输时尚、轻奢的概念，然后出点钱，找点人，围着他打造一个品牌，然后让伊万卡充当女款代言人……”
    “这样就能借着他的名气，让伊万卡早些进入时尚圈。”
    “但问题是，根据我的调查，你的同行，大卫奥尔森，其实早就想这么干了。”
    “罗兰艾伦的个人形象版权，早在去年圣诞节之后，就被大卫奥尔森转到了以他女儿阿什莉、玛丽名义创办的公司里了，虽然我没有查到转让费是多少，但——”
    “很明显，即便大卫奥尔森没有明星+地产的想法，这笔时尚圈的钱，这条时尚圈的路子，你可能也没办法走了，根据你手上的资料来看，若是出现了邀约，罗兰有极大概率会不假思索的倒向奥尔森家族，因为——他好像非常喜欢奥尔森家的小女儿……”
    “fuck！”
    当大金毛瞧见资料上那注册于九一年初的双星娱乐公司时，他的脑门，顿时隆起了道道沟壑，而在瞧见那黑白照片上，罗兰牵着伊丽莎白逛迪士尼乐园的图像后，他更是飞起一脚，直接就踹在了横在自己和卡尔伊坎之间的茶几上！
    世上根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想要搞清楚罗兰名下的资产，以及他的日常状况，对于这些玩钱的家伙而言，实在是太简单了！
    但调查简单并不意味着接触简单！
    因为他们要的不是普通接触，而是利用罗兰炒作伊万卡！
    在权利诱惑的a计划无法行使的情况下，以罗兰的名义叩开时尚圈的大门，便是能让伊万卡晋升最快的另一种方式，虽然她可能会配合着做一系列的工作，但——
    我生你下来，给你吃穿，让你成为人上人，那你也得回报我！
    你老子现在有麻烦了！为了维持你现在的奢华生活，你不干，那就滚蛋！
    可——
    大卫奥尔森攥着罗兰的形象版权是什么鬼？
    你们想用童装起家，然后借壳钻进时尚圈，那就早点做啊！
    为啥非等我开始琢磨时，才发现你们早就有准备了？
    是的，他们的b计划和奥尔森姐妹的双星集团其实并无差别。
    当然了，若是非要较真，那就是奥尔森姐妹比伊万卡有名，就这么简单——
    而在这种情况下，大金毛的a、b计划，其实已经被完全堵死了……
    从表面上看起来，好莱坞的资源罗兰有，华尔街的资源他也有，在要啥啥不缺的局面前，大金毛还能依靠啥，才能将罗兰和伊万卡牢牢地绑在一起？
    美？
    罗兰早上的表现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真爱？
    别开玩笑了！强调金钱至上的他们根本就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真爱！
    而在这几条路都走不通的情况下，他们还能怎么办？
    “要不我们还是让他们先接触接触吧……”
    卡尔伊坎面无表情的看着那想要快速翻身，却没有方法接近罗兰的大金毛，平静地说道：“反正，按照你之前的计划，也是想让伊万卡到上高中时才走上模特道路的。”
    “四年的时间，还早着呢。”
    “别急着找媒体炒作，先稳一稳再说吧。”
    “找机会让她和罗兰多接触接触，万一……罗兰就喜欢上了她呢？”
    “就算不喜欢也不要紧，接触多了，也能从朋友做起嘛……”
    收购公司，吞并企业，整死董事会，这种事情卡尔伊坎在行，可感情这种事情……
    他觉得还是别乱教的为好。
    在他最擅长的a、b计划都无法开展的情况下，所有一切，其实都只能靠大金毛自己了。
    而在听到他的话语后，大金毛顿时就翻了个白眼。
    如果他会汉语，他现在肯定会大骂一句：“真特码的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他可是能让纽约议会大楼挂上自己名字的川建国！
    不就是因为房地产不景气吗？
    那群银行团就和个白眼狼一样，死命要钱！
    最令他难受的是，这年头给女儿找个合适的男朋友，怎么这么难啊！
    隔壁老徐的白菜又被猪给拱了，他现在只不过是想让头猪来拱自家的白菜，为什么就这么麻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