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结伴涉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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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狼一行五人出密道来,从城隍庙外的塌陷处钻出。灰袍老人从木板的缝隙向外望去,眼见五个黑衣人吃惊地打量着四周,但特务们很快镇定下来,训练有素地将那几名被灰袍老人杀死的黑衣特务拖到草丛深处掩盖起来。
团结会的几十名团兵追丢了灰袍老人,悻悻而回。黑狼从这些团兵口中得知队伍在一线天处遭受伏击,立即率众赶向一线天。
一线天峡谷外的团兵已经搬开了阻挡物,将峡谷中的团兵救了出来。得救的团兵多被火烧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虽然遭受伏击,可团兵们的伤亡并不大,直接被石块砸死或被火烧死的团兵寥寥无几,受伤者多半由于相互拥挤、踩踏所致。
脱困的团兵攀到一线天悬崖顶部,又分散开来四处搜寻,可哪见半个人影。
孟屠子的络腮胡子和头发被烧得所剩无几,头额沾满了黑灰。他正叉着腰站在凸石上胡乱叫骂,见黑狼一伙儿从山上下来,他气势汹汹地迎上前去,“你们这群傻儿跑哪里去了?”
黑狼险些没认出孟屠子来,道:“怎么了?”
“还问怎么了?老子拼死拼活把山寨打下来,你们倒安逸的在山上分赃。老子差点被龟儿子烧死你们看不见?”孟屠子瞪着杀牛眼大骂。
四个特务不动生色地分列在黑狼两旁,将手放到腰间,只等黑狼一句话就会拔出盒子炮来将孟屠子打成筛子。
黑狼捏捏眉心,强忍着没有发作,“马长官早下山调兵去了,逃下山去的山匪势必会聚集残部反扑,能不先做提防么?难道长官做什么事,还要跟你请示?”
“他们逃下山去也就十余人,能掀起什么大风浪?”孟屠子道。
“你若不信邪,那便留在山上,正好可以看守库房,不用担心别人暗地里分赃。我们全下山回索家岭去,先好酒好肉填饱肚子,再美美地补上一觉。哈哈,兄弟们跟我下山!”黑狼喊道。
“等等等等!凭什么?瘦竹竿儿和曹胖子他们早不知从哪条路下山去了,干嘛单独留着我们?冲锋时候我们打头阵,现在又让我们守山,我们活该送死么?我们伤员极多,要下山去修整!”孟屠子怒火中烧,挥着粗壮的手臂大叫大嚷,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这我们可不是怕死逃跑,索家岭几百户百姓,上千条人命,可马虎不得,咱们身为铁血团结会的主力,哪能坐视不管,大家赶紧跟我回去保护大寨!”
孟屠子不等黑狼回话,跨上马便带着所率分队呼啦啦下山去了。
黑狼没想到孟屠子如此容易中计,更没想到他脸皮竟这么厚,逃跑也能说得这么大义凛然。黑狼冷哼一声,使个眼色,四名特务立即分散开来,去寻找竹竿、箱子和麻袋等物。
片刻后,灰袍老人看见脱去夜行衣的五名别动队特务各自取了许多藤条筐和麻袋回来,聚集到距城隍庙不远处塌陷的密道口。
黑狼四下里打探一番,道:“他们几个死得不明不白,麻耗子也失了踪迹,事发蹊跷,我和老苟带东西下去送信,你们守着洞口,不可擅离半步!”
“是!”三名特务齐声道。
黑狼和老苟抓起麻袋和藤条筐,一前一后下入到密道中去。
灰袍老人有意下去将这几个特务尽皆击杀,刚一用力,牵动腿上还未完全痊愈的枪伤,一阵剧痛传来。灰袍老人眉头微皱,缓缓伸直了腿,重新在房梁上坐好。他想着自己只需堵死密道洞口,就能将这些特务全部困死在密道里,可是藏在地底的宝贝凭一己之力,怕是不容易带到地面上来。
“你们这么愿意帮忙,我也只好却之不恭了。”灰袍老人自语道,他扭头瞧了瞧蜷缩在角落里的麻耗子,从怀中掏出一个白馍,几口吃下,闭目养起神来。
黑狼和老苟回到藏宝窟,将外面发生的事与马长官说了。马长官满腹疑惑,暗道:“逃下山去那几个山匪可没有胆子回来送死,会是谁来捣乱?”马长官心惊肉跳,他想废了这么多的周折才找到这张献忠宝藏,若是最后被人堵在这密道里可就糟了,到时候插翅难飞,当真落得人财两空了。
马长官不敢迟疑,当即下令速速按计划行事,先将此行的目标——三个铁箱抬出去。
马长官知道此次寻宝不会轻易得手,前期行动过于顺利,眼下遇到坎坷倒也在意料之中,他寻思着这么明晃晃地将三个铁箱抬出,等于告诉别人箱子里盛放着珍贵的物件。为遮人耳目,也为节省人力,马长官令手下将大书箱中的古书悉数倒出,盛放到四个麻袋中搬运,又掀开了最小的铁箱,抓出方木,想着插在盛放铜器的竹筐中,担心重物磕碰折断了此物,又想塞到藏书的麻袋里,又担心痕迹过于明显,终究放心不下,转了几圈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忽然灵机一动,何不就这样攥在自己手里,如拐杖一般使用,谁会想到它是一件貌不惊人的宝物——但愿他是一件宝物,马长官心中暗暗期待。
最让别动队众特务头疼的是九索铁箱,敲不碎、拆不开,又难于搬运,但它也是众人最报以期待的一个铁箱。因此即便这个铁箱出奇地沉重,别动队众人仍旧争抢着挤上前去搬运。
六人抬九索铁箱,四人扛古书,剩余所有人分前后两伙将这十人夹在中间,别动队一行人首尾相连,徐徐向城隍庙附近的出口而来。
武岳阳眼见别动队十几个黑衣人抬着麻袋和箱子浩浩荡荡地从对面山洞中走出,进入到大溶洞另一侧的密道中去,很快没了脚步声。他强压住仇恨的怒火,又观察了片刻,再不见对面山洞走出半个人,也听不到一丝响动。武岳阳觉得时机到了,他回头询问式的看向姚青和骚猴儿。
骚猴儿早就等不下去了,他从树根上跳起来,叫道:“要走就尽快,你磨磨蹭蹭地看什么?”
武岳阳不理他,盯着姚青等她说话。
姚青一言不发地挑亮火把,颦眉微蹙。
骚猴儿推开武岳阳,几下扒开洞口,率先爬了出去。武岳阳紧随而出,姚青将火把递出,武岳阳接过火把,姚青也爬了出来。
骚猴儿毫不停留,快速穿过溶洞,追进别动队黑衣人消失的密道。武岳阳紧跟着骚猴儿跑了几步,发现姚青没有跟上来,回头望时,却看见姚青站在洞口,直愣愣地盯着卵状巨石后的山洞。
“快走啊!”武岳阳压低了声音喊道。
姚青满脑子的疑问,对面的山洞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特务又是如何找到的?黑衣人刚刚带走的麻袋和箱子里面又都是什么?这山洞到底藏着怎样的秘密……这一刻,姚青隐隐觉得抗日铁血团结会剿灭天台山和这山洞里藏着的东西脱不了干系。她上前来,一把从武岳阳手中夺过火把,返身向卵状巨石后面的山洞走去。
武岳阳也很好奇特务们从那山洞里带走了什么,他也很想进去一探究竟,可是这时候,武岳阳觉得先逃出密道,伺机狙杀黑衣特务给娘和阿公报仇才是最紧要的事。武岳阳叫道:“你干嘛去,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你自己走!”姚青绕过卵状巨石,消失在对面山洞中。
武岳阳原地转了几个来回,从没做过这么难的选择,若是特务们从那山洞中已经得到了他们想要搜寻的东西,若是他们发现了跟随过去的骚猴儿,若是骚猴儿供出自己和姚青还在这密道中,他们都有可能炸塌或封死密道。
随时间一点点流逝,武岳阳逃生的机会逐渐消失,他有一万个离开的理由,但最终他还是留了下来,他没法说服自己扔下女孩儿孤零零一个人去涉险。
武岳阳掏出水囊,拔出木塞,狠狠灌一大口,摔下水囊,追进卵状巨石后面的山洞中去。
姚青举着火把正聚精会神地读着圣谕碑的碑文,猛听到脚步声立即回身怒视。见到是武岳阳,神情稍稍缓和,问道:“你跟来做什么?”
武岳阳摸一把下巴上的水滴,“谁‘跟着’你了,你能来,我干嘛不能来?”
“你在我之后进来,怎么不是‘跟着’?”姚青挑眉道。
“你自走你的,我自走我的,进这山洞就只这一条通道,我不跟着你还能土遁进来么?”武岳阳有些气恼,提高了声音道。
姚青从小就生活在土匪窝中,见惯的是打杀劫掠,交往的也都是粗鄙的汉子,她哪明白武岳阳的心思,微愠道:“跟着就是跟着,干嘛不承认?准是不怀好意!”
武岳阳也是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好心反被冤枉,一时间涨红了脸,“好!你随他们出密道去,看我是不是跟着你!我乐得在这山洞里寻些宝贝一个人独享!”
“你……”姚青说不过武岳阳,便不讲道理,“你去那边,离我远些!”
“谁愿意挨着你?”武岳阳梗着脖子走进藏宝窟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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