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6章 星象阵盘
温敏坐在椅上看着扶希,静默不言,请抬手摸了摸下巴,唇角蔓开了一抹冷冽的笑。
“开启星象阵盘。”
天机楼主道。
登时,数百天机师们涌入乾坤宫,犹如星辰方位般站着,互相之间连成了大阵。
每个天机师们就地坐下,盘膝,双手合十,轻垂双眸,嘴里念念有词。
只见乾坤宫内再无光芒,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象牙面的地板,折射出神圣的光阵。
此时此刻星光都在修炼者们的脚底,天机师们异口同声念叨着古老的术语,骤然间把数百天机师的星元之力全部汇为一体,那磅礴的气势似可翻倒山海,覆灭天地。
这时,在乾坤宫中的人们,仿佛置身于星夜,周围是散发着淡淡光芒的月和夜的黑。
星辰,触手可及。
星光,妙不可言。
眉目清秀稚嫩的少女们仰起头,伸出手,星光自掌心穿透而过,有着微妙的感觉。
浩瀚的星辰,古老而神秘的力量,世俗的一切都已脱节,眼前唯天机大道。
楼中三百二十四位天机师们,齐齐出力,道道阵法之光暗淡又亮起。
半空悬浮,一颗菱形石状的命格星,扶希双足离地,被阵法的力量拖起。
站在半空的他,眼前缠着黑布,嘴唇轻抿,命格星散发出炙热的光,扑打在他的面颊。
温敏轻抬下颌戏谑地看着扶希,他倒是好奇,失去了七星瞳,失去了视线的天机楼,如何为人讲解命格星。
若扶希此时出糗,那可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传缘大会结束,天机楼主会对他失望透顶,这天机楼恐怕再也没有扶希的容身之地了。
温敏太了解七星瞳了,扶希的这一双眼睛对于天机大道来说甚是宝贵,平时为了保护眼睛,都不能经常哭泣,或是直视强烈的光,甚至不能出现在狂风四起的地方。
扶希小心翼翼,就是为了保护七星瞳。
温敏对云月霞下手后,之所以让人把那双血淋漓的眼睛送到扶希面前,就是为了让扶希遭受刺激,七星瞳彻底失效。
但是他没想到,扶希因此不能睁开双眼了,这比七星瞳失效还要可怕。
如今,女帝命格星的星盘大阵已毁,一直在守护女帝默默付出的扶希又受到了刺激,女帝身旁再无可用的天机师,日后的路只怕很难走了。
温敏唯独不懂的是,除却云月霞夫妇和扶希,还有一名天机师愿以寿元之力保护女帝命格星。
温敏苦找了数月,一直都没有找到那个天机师,他只知那人在天域,却从来没有遇见过。
难道说,女帝一直有所提防,所以把另外的天机师作为底牌给藏了起来?
不过……让温敏觉得奇怪的是,隐藏在后的天机师,并没有多大的能力,只是用微薄的寿元精气,以自己的方式 保护着女帝。
温敏甚至怀疑是诸神天域的哪一个天机师,兴许崇拜女帝,故而帮助女帝。
温敏淡淡的笑,轻喝了一口桃花茶,甘甜入口,唇齿含香,一刹那心旷神怡,豁然开朗。
每回饮下桃花茶的时候,温敏的心情都会很好。
犹记得十年以前,他还在天机楼做杂役的时候,被楼中其他人给欺负了,打得遍体鳞伤,满身是血。
那时的温敏就连杂役都做不下去了,这人生太苦了,他不想这样碌碌无为下去,他害怕日复一日的悲惨。
他站在江边,双手捧着母亲留下的帕子,哭了许久,直到无力才走向了茫茫江河。
正在他打算投身江河之时,身后传来了空虚的声音:“你的母亲如果还活着,一定会希望你长命百岁,一世无忧的。
你若就这么离开人世,去那九泉之下见到了母亲,你该怎么说?
你要跟她说你平庸了几十年,熬不下去生活的苦,所以选择了最窝囊的死法?
年幼时,因为你的懦弱,母亲死在池塘,你眼前的江,与那池塘里的水,是一样的冰冷?
你要走你母亲的后路吗?
你现在已不是年幼无知的那个孩子了,已经熬了几十年,正要苦尽甘来,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放弃?
你甘心吗?”
温敏背对着空虚,望着江面倒映出的自己瑟瑟发抖。
江面的那一张脸,狰狞扭曲,丑陋不堪,还有着象征软弱的泪水。
“空虚大人,我已经快四十岁了,我的人生已经过去了一半了,没有希望了……”“我,会是你的希望。”
“……”那日,温敏没有投江。
比起人世的苦难,他更害怕去那九泉之下见母亲。
平庸无为的他,有何颜面去见母亲呢?
温敏跟着空虚走进了一片桃花林,空虚坐在树上,低头看向他:“我难过的时候,就会来这里坐坐,你看这落英缤纷,宛如人间仙境,你闻那清香芬芳,好似能覆盖过去的苦。”
温敏若有所思,闭上眼轻嗅,良久,温敏惊喜地睁开双眼:“空虚大人,我不苦了……”然,树上已无空虚的身影。
他伸出了手,一片桃花落在掌心。
他握紧拳头,把桃花捏碎,塞进了嘴里。
那是从来没有过的味道。
那夜,他什么事都没做,只在桃花林把落在地上的花瓣捡起。
从此,发奋图强,开启星元,只要有不懂的地方,他就会去问空虚,空虚也会毫无保留的告诉他。
偶尔熬不下去时,温敏就会含一片桃花,让自己的心静下来。
后来,温敏习惯性的用桃花煮茶,久而久之,在一次次的失败累积中,成就了今日闻名天下的桃花茶。
温敏问空虚:大人为何对我如此之好?
若无大人的孜孜不倦用心教导,便无今日之温敏。
空虚背对着他站在窗前,低声笑道:“做人啊,得有良心。”
温敏是他的良心。
人们往往如此,罪孽深重,十恶不赦,做尽了坏事后,偶尔发发善心,便说自己是良心的人。
温敏似懂非懂。
在他的一生里,只有寥寥数人会关爱他。
年幼时死在屋前池塘的母亲,少年时的养父母,最后便是他的贵人,空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