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前小桃村与观灵台一战，看起来只是普通的鬼谷教阴谋，似乎只是为了抢夺天雷火。

    但仔细想来，却是疑点重重。

    首先，既然阎羽的母亲唐欣怡真的是鬼谷教教主，她为什么又要让颜夜雪来假扮她。

    关于这一点，林玄与张道元已经有所分析。

    之所以让颜夜雪假扮教主，原因大概有二。

    其一，为了隐藏唐欣怡的真实身份，防止对教主另有用心的鬼谷教强者出手。

    其二，在大家在小桃村战斗的时候，唐欣怡利用颜夜雪，使用了一招调虎离山，她自己则是杀入观灵台，抢夺天雷火。

    那一晚的全部事情经过，似乎都在唐欣怡的掌握之中。

    “听你们这么说，我们似乎都被我母亲给算计了？”阎羽苦笑道。

    他已经很努力了，却没想到还是败了一筹。

    赵箐箐安慰道：“老公，至少你们守住了天雷火，不是吗？”

    然而，张道元却沉声说道：“这才是唐欣怡的恐怖之处。”

    “为什么这么说？”云霓裳疑惑道。

    “还是由我来说吧，”林玄叹着气说道，“这些日子，我们反复将观灵台一战整理了无数遍，最终推演出一个结果……”

    “所谓的颜夜雪假扮教主、近千名鬼谷教弟子进攻龙虎山，在唐欣怡绝对的力量面前，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唯一的作用，就是拖延住我们的脚步，最终引小羽孤身一人抵达观灵台。”

    此言一出，阎羽顿时打了个寒颤。

    为了阻止自己的母亲，他费尽力气杀出重围，温慕婉、曹大师、小六子、大黑身陷围攻，赵箐箐更是为了打开护山大阵而成为守护灵——结果到头来，自己抵达观灵台，也是在母亲唐欣怡的算计当中？

    这未免也太恐怖了。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温慕婉不解。

    “真正恐怖之处就在于此！”林玄沉声说道，“我想，我们压根就没有守住天雷火，因为唐欣怡真正的目的，正是将天雷火送进小羽的体内！”

    “啊？”

    听到林玄的话，阎羽顿时瞠目结舌。

    张道元说道：“阎羽，你的母亲不是真的想要杀你，而是知道我们会用天雷火和天焱蛊救你的性命，所以才出手杀你的，她有一万种杀死你的办法，却偏偏选择掏出你的心脏！”

    “那天焱蛊呢？师父，你当初偷走天焱蛊，也是为了这一天吗？”阎羽问道。

    林玄摇了摇头：“我偷天焱蛊，的确是为了保你的性命，但却不是在这个时候。”

    阎羽一阵沉默。

    如果自己的一切，都被母亲算计在内，是不是包括自己的出生，都注定是一场游戏？

    母亲是为了完成她所谓的大业，才与父亲生下自己的吗？

    “老天师的魂魄已经凝聚，正在观灵台等你。”张道元说道。

    阎羽微微点头，他正有一肚子疑惑，或许老天师能为他解答这一切。

    下了床，阎羽的脚步略有些虚浮，但很快就适应了过来。

    众人送他到通往观灵台的小路外，赵箐箐为他开辟了道路，随后，阎羽孤身一人走上观灵台。

    小桃村一战，龙虎山伤亡众多，足足半个月的时间，也都没有完全恢复过来。

    所以张道元也没有抽出多余的人手，去修整狼藉的观灵台。

    观灵台还保留着之前的模样，满地的碎石，拔地而起的小山，被拦腰斩断的老松树。

    老松树的残骸旁，老天师的魂魄飘在半空中。

    成为魂魄状态以后，老天师似乎更加飘逸了一点。

    “尘归尘，土归土，等到龙虎山的新天师有着落以后，我这个老家伙也该顺应天道，去地府报道了。”

    不等阎羽开口，老天师便说道。

    阎羽疑惑道：“老天师如此道行，为什么不一直留在龙虎山，守护人间正道？”

    “江山代有才人出，如果我们这些老人家，世世代代留在阳间，年轻一辈受到庇护，又怎么能学会成长？”老天师缓缓转过身，对阎羽微笑道。

    阎羽站定身子，躬身行礼：“阎羽，见过老天师。”

    “你如今是酆都之子，乃是天选之人，就不必对我一个老头儿行礼了。”老天师摆了摆手。

    阎羽略有亏欠地说道：“老天师之死，乃是我母亲所致，还有山门内的众多弟子……”

    “这些与你都没有关系，”老天师说道，“先别急着道歉，你心里肯定有许多疑惑，或许我能为你解答一二。”

    阎羽点点头，说道：“老天师，你应该猜到我母亲杀我，是为了让大家用天雷火救我，我们都在她的阴谋之内，你为什么还要答应师父，用天雷火救我？倘若你们不救我，我母亲的阴谋肯定就落空了……”

    “阻止你母亲的办法有千万种，我何必用牺牲你，这个最愚蠢的方法呢？”老天师笑道。

    阎羽的心里好受了一点，接受了自己得到天雷火的事情。

    “您知道我母亲为什么这么做吗？那日在小桃村，我听假教主说，他们要创造一个没有生死的世界，过去死去的人，哪怕是魂飞魄散，也都能够回归……”

    “那都是鬼谷教的妄想罢了，”老天师说道，“他们真正想做的，是让那一帮家伙回来。”

    “那一帮家伙？回来？”

    阎羽忽然想起，当初在骊山的时候，骊山姥母所说的话。

    有些人离开了，是为了追求曾经失去的，有些人想要回来，是想要弥补曾经得不到的。

    如今想来，骊山姥母所说的那些人，应该与老天师所说的那些人是一样的。

    老天师仰起头，望着那蔚蓝的天空，又低下头，看着如今繁华的盛世。

    “上古时期，天下灵气浓郁，人才辈出，强者林立，那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也是一个最坏的时代，因为强者的存在，导致纷争不断，最终咱们的世界灵气枯竭，不再适合强者居住。”

    “当时，如果强者甘愿牺牲自己，如夸父那样，让自身化作世界的一部分，灵气还会有复苏的可能，但他们却没有夸父的勇气，而是选择……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