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杀青(五十三)
深夜里的岱庙静得有些异常。就像一座荒凉的孤坟。阴冷的晚风带着湿漉漉的湿气。像是从古老的坟穴里浸出的阴风。
白色的窗纸外倒映的树枝到处乱晃。突然一条拉长的人影从窗下晃过。吱嘎的一声。紧掩的门开了。
一阵风从外面吹了进來。刮得蜡烛奄奄一息。昏暗中。一人影黑压压地压了过來。
“爷。属下回來了。”
“问到什么了吗。”皱了皱眉。有些埋怨玄武进來时把风带了进來。险些把蜡烛吹熄。
“啊…回爷。这里的道士几乎口都很紧。不过也有贪财之人。”玄武说着。一边拨了拨灯芯。屋里马上亮了起來。接着说道:“这里对外称天师仙逝后。就立即委任了新的方丈。不过奇怪的是。方丈就职第二天就闭关。从就任方丈后就未曾与外人接触。而且。岱庙的道士除了少数照顾天师起居生活的能进入中院。其他的都认为天师早已仙逝。更是未曾见过现任方丈。”
“那…岱庙又是谁在主事。”想了想。问道。
“是监院。”
“这就奇了。一边对外谎称仙逝。一边又委任了一个形同虚无、不主事的方丈。而且偏偏又是在那个时候……”偏偏是在高洋驾崩后的不到几日。难道仅仅只是凑巧选在那个时候吗。到底这个岱庙隐藏了怎样的秘密。
“爷。还有一件事。”
“唔。”心不在焉地应了应。心思却还在思索另一件事。
“听说。方丈并未是从岱庙道士中委任的。就任方丈的仪式和入教仪式同时举行的。”
“什么。。”惊讶之极。目光锁向玄武。
“方丈就任前只是一个信封道教的俗家信徒。”
“竟是如此。。哈。”事情变得越发的扑朔迷离了。
“爷。”
“玄武。或许我们应该见一见这位方丈。”放下手里的书笺。后倒靠向椅背。盯着黑黑的屋顶。喃喃轻语。
心里莫名的升起一股不安和焦躁。为什么呢。是因为这个神秘的方丈吗。而且。那个老道像是一直在顾忌着什么。同时又像是在掩护所顾忌的某个事物。是方丈吗。但是…按理來说。作为这里的最高领导者是沒有必要忌讳一个后继者的啊。
“闭关的密室真会有闭关之人吗。”持续几年都生活在密室里。该需要多大的耐力啊。
“爷……”
“唔。”
“那个……”
“嗯。还有什么吗。”盯着支支吾吾的玄武。他一副欲说又止的样子。甚是犹豫。
“爷…可能是属下看错了。对。是属下认错人了。”玄武甩了甩头。坚定地说道。
半眯着双眸盯了玄武一会儿。虽然不知道他认错了谁。不过看样子是和此时无关的。既是如此。我也不想多问。
“玄武。子夜前找出方丈闭关之处。”冷凌目光。向玄武命令道。
“是。爷。”
玄武应答。转身即出了屋。房门开关之间。烛光又在不安的四处扯拉。啪嚓一声。闪出烛花。屋里比刚才还要亮了些儿。
“大夫大夫哟。听我说哟。天不可上啊。上有黑云万里;地不可下啊。下有九关八极;燕不可往啊。东有旋流无底;南不可去啊。南有豺狼狐狸;西不可向啊。西有流沙千里;北不可游啊。北有冰雪盖地。惟愿我大夫。快快回故里。衣食勿须问。楚国好天地……”
乍听之下。像女人细细的哭声。仔细听來。是女人带着哭腔的歌颂声。
深深子夜。凄楚的哭唱。让夜更加笼罩了一层阴森的气氛。
“怎会有女人的哭声。”停下脚步。侧耳倾听。眼睛四处搜寻哭声传來的方向。也许因为太远了。声音显得有些飘渺。根本不能确定从何处传來。
“可能是附近住户吧。”
“这歌词唱得有些奇怪。既不像诗也不是词。倒像是哭丧。”压低声调。突然感到背脊发凉。
“爷。这是招魂曲。民间相信人要是客死他乡。魂魄会找不到归路。停留在异乡受尽无穷无尽的凄苦。也不能享受香烟的奉祀、食物的供养和经文的超度。这个孤魂就会成为一个最悲惨的饿鬼。永远轮回于异地。长久地漂泊。沒有投胎转生的希望。除非他的家人替他“招魂”。使他听到那企望着他的声音。他才能够循着声音归來。”
“这些不都应该是道士做的吗。可这明明就是女人的声音。而且还哭得如此的凄楚。倒像是死者的亲人。”沒想到玄武还清楚这些。
“想必这家清贫。无钱请道士作法替亲人招魂。这才自己颂唱招魂曲。希望死去的亲人能听到家人的声音。在呼唤的牵引下魂魄回到故里。”
“看來这道士也是买卖的行业嘛。定是工价要得太高。人家才会付不起钱。”噗哧一声。笑了出來。
“呵呵。爷说得极是呢。而且操这一行业的。大多数是江湖骗术。骗取死人钱而已。只是在于孰的骗术高深。亦真亦假罢了。”
玄武嗤笑着说着。他的这番话倒是让我对他有些吃惊。原來真的能在同一个人的身上发现许多不一样的东西呢。
“呀。爷。属下只顾着自说自话了……”玄武发现了我盯着他看。一下子慌张起來。赶紧收剑了起來。却不由得稍微有些惊叫。
“嘘。”凑近惊慌的玄武。食指压住他的唇。表示出对他的大惊小怪的举动有些生气。禁止他继续嚷嚷。
“你再嚷嚷。恐怕连周围的孤魂野鬼都招了过來。”佯怒地瞪了瞪玄武。压低嗓音说着。同时机警地看了看周围。见未有任何动静后才安心下來。将压在玄武嘴上的手拿了下來。
“爷……”
“所以本王才会不喜欢这些道士、和尚之类的。更不喜欢这种到处都是阴阳怪气气息的地方。”皱起双眉。啧啧地咒骂道。
“爷。还是属下独自去……”
“你真认为你能不造成动静地就把方丈押到本王面前吗。”半眯起眼眸。有些不爽地瞅着玄武。
“这……”玄武咬了咬唇。说不出什么來。他自己也沒有那个自信吧。
“能让那只老鼠如此忌讳之人。也是个黄鼠狼级之上的吧。”思索着。低声道。
“只是此去。安危未知。属下担心……”
“玄武。你的担心也未免过于奢侈了吧。如果到现在。你还连这点信心都沒有。那本王留你等在身边何用。”
“这……”
“请爷息怒。”
“哼。走吧。不要耽误了事儿。”冷冽地看了玄武一眼。随即转身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