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死亡边缘(三十六)
睁开眼睛时。天已大亮。翻了个身朝里面却听见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
“什么时候了。”懒懒地问了一声。
“咦。公子醒了。已经快到晌午了。”
“都晌午了吗。睡了这么久了。”
我是在闹脾气吗。自从前日在昭阳殿。高湛说了要我选择的话后。我就沒有再进宫。这两日也都是睡到将近晌午。
选择吗。他是故意这样问的吗。烦躁的翻了个身。见茜手里正抱着我的几件衣袍。看见我正看着她。愣了愣。
“公子要起了吗。”
“嗯。”慢吞吞地坐了起來。伸了伸有些发酸的手臂。
眨了眨眼睛。盯着眼前走來走去的茜看。
“公子。”被我盯着的茜显得有些不安。忍不住还是唤了唤。
“嗯。”仍然盯着茜看。
“公子。您……”
“茜啊。”
“呃。。”
“如果让你选择。你会选谁。是我。还是…宇文邕。”唇角露出一丝邪魅的笑。
“啊。。”茜手里的鸡毛掸掉落在地。圆睁着一双大眼睛愣愣地望着我。
“公、公子……”
“爷。”
“叩、叩、叩。”
“爷。您起了吗。爷。”
看向被敲得震动地门。说道:“茜。去给白虎开门。”
“呃…是。”
转眼看向神情还在有些恍惚的茜。见她后退一步转身跑向门。慌忙地把门拉开。
“咦。茜。爷起了吗。”白虎抬着手。一副正要敲门的样子。见开门的茜随即愣了愣。
“公子让你进去。”茜说完。从白虎的身边走过出了房屋。
“唔。”白虎疑狐地朝茜的背影看了看。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迈进屋里随手将门关上。转身走进了内堂。
“呃。爷。”
“怎么了。”瞥了眼愣着的白虎。滑下床将脚探进长靴里再伸手拉了拉。
“刚才…咦。”白虎走上前却突然停了下來。低头盯着被踩在脚下的鸡毛掸子。抬了抬脚弯身捡起地上的鸡毛掸子。
“刚才什么。”抬头瞥了眼将鸡毛掸子插进陶瓷瓶里的白虎。从床上站了起來。
“噢。爷。那个…乐陵王…出事儿了。”
“呃。”解开扣子的手停了停。有些僵硬的滑下另一颗扣子。一颗一颗地解开。
“在哪儿。”
“凉风堂。”
“是吗。凉风堂吗。”
“爷。”
“他…怎么走的。”
“皇上召乐陵王进宫。在凉风堂陛下命乐陵王写‘赦’字。并与贾地胄事先呈送的‘赦’做对比。证实了这些象征皇帝下命令的‘赦’字实为乐陵王所写。由此下论乐陵王有谋反之心。”
“贾德胄。”这是谁。
“此人是博陵人。教乐陵王写书法的。”白虎解释道。
“是吗。哼。一个卖主的奴才吗。”
“爷。”
“后來呢。”
“呃。”
“陛下对乐陵王是怎样处置的。”褪下身上的汗衫。取下架子上的袍子拿在手里瞥了白虎一眼。
“这……”白虎视线飘开。脸莫名地泛红。
盯着有些不自然的白虎看了一会儿。皱了皱眉。淡淡地说道:“替本王把袍子穿上。”将手里的袍子递向白虎。
“……是。”白虎走了上來。接过袍子。
“继续说。”伸开双臂。
“呃……”白虎将袍子套在我身上。眼睛盯着袍子。缓缓地开口。说道:“证实出于乐陵王之手后。于是陛下就下令左右对乐陵王拳打脚踢。并命拖着乐陵王绕着凉风堂边拖边打。据说在乐陵王断气之时。还让护卫在乐陵王身上补了一刀。将尸体扔进水池。”
白虎的声音越來越低。我静静地听着。心里似乎沒有起一丝的波鳞。
“还沒穿好吗。”
“呃。快、快了。”白虎的手抖了抖。有些僵硬地将扣子依次扣上。
“你信吗。”眼睛平视前方。淡淡地问道。
“呃。”半跪在地上扣扣子的白虎抬起头。一脸的诧异。
“陛下会如此歹毒吗。”仍旧是很平静地问。
“这……”白虎犹豫了一下。“这都是从别人口里听來的。并非亲眼所见。”
“作为皇帝。”目光移向白虎。淡淡地一笑。说道:“他会。”
“你比他更毒。”
“何人。”白虎惊起。同时手里已亮出了兵器。
“你來做什么。”不悦地瞅了眼蹙在门口地人影。记得白虎进來时就把门关上了的。何时被这家伙打开的。
“咦。你不问我是怎么进來的吗。”倚在门沿边的骜义笑得一脸的贼样。
“白虎。你下去吧。”
“爷。”
“他不敢做什么。”
“是。”白虎不情愿地收起了兵器。走到门口时还不忘狠狠地瞪了沒正经的骜义一眼。
“呀。你身边的人怎么都一个眼神啊。”骜义瞅了一眼离开的白虎。沒正经地戏道。
“对你这种人要什么好眼色吗。”沒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走向梳妆台坐下。
“呿。应该说什么样的主养的什么样的犬吧。”
“你來做什么。”请拿起桌上的玉梳。从头顶梳至发尾。
“应该是。你找我來做什么吧。”
“唔……”从铜镜里看到骜义已经走了过來。
“不是你让那个女人满城的找我吗。真是的。你怎么会猜到我人还在邺城。”骜义说着。越走越近了。
“你不也说了是猜的吗。自然是瞎猜啦。”‘噗哧’一笑。将刚刚梳起的发髻又松了下來。
“呿。怎么还是不会自己梳呀。”
“欸。”惊讶之下。手里的玉梳就被夺了去。
“真的是个少爷命。”骜义嘀咕着。手里的玉梳却已经轻轻地梳过。
“是王爷。”盯着铜镜里的自己。漫不经心地说道。
“是。王爷。”骜义附和道。已经将头发挽成了一个髻。
“说吧。小王爷要我做什么。”
“我说了你会做吗。”瞅着铜镜里的骜义。
“呿。你不是知道了才找我的吗。”
“就是说你來。就是已经答应了哦。”瞅着铜镜里的骜义。唇边扯出魅惑的笑。
“啧。我说。你还真是喜欢玩弄人心耶。你的兴趣还真是近乎变态。欸。哎哟。我开玩笑的。行了吧。”
从铜镜里看到骜义也同样的看着我。而此时的我。从脸上虽然看不出什么。但是半眯起的眼眸却透着淡淡地寒意。
“过两天。刑部会从内廷府提出三个囚犯移往晋阳天牢。”
“唔。你…要我劫牢。”
“哼。”我冷笑一声。“内廷府可不似我家。你想进就进得了的。”
“那你的意思是。”
“我不管你怎么做。只要那三人不能顺利移往晋阳天牢就行。”
“你的话有些模糊不清。”
“可是你听明白了。不是吗。好了吗。”对着铜镜看了看。
“你真把我当成随意使唤的了。”骜义将玉梳放在桌上。靠在桌边面对着我。
“沒有啊。只不过。这件事儿非你不可。”抬头看向骜义。嫣然一笑。
“你…真是的。”骜义双手抱胸。脸别到一边。眼睛望着他处。
“公子。洗脸水打來了。咦。你。”
端着水一进门就看见骜义的茜吃了一惊。愣愣地望着靠在梳妆台边的骜义。
“姑娘。咱们又见面了。”骜义露出了一个可以迷倒众生的笑。
“哼。”茜回过神。瞪了骜义一眼。重重地甩开脸。
“啧。好像又多一个讨厌我的人了呢。”骜义碰了一鼻子的灰。喃喃地念叨。
“公子。洗脸吧。”茜将盆放在台上。手里拿着锦帕转身唤我。
“茜。让白虎准备轿。”起身走过去。
“是。公子要出门吗。”
“嗯。”接过茜拎干的锦帕。擦了擦递给茜。手浸入水里洗了洗。开口道:“去趟乐陵王府。”拿过茜手里的锦帕将手擦干。
“呃。。去、去……”
“唔……”不悦地瞅了眼支支吾吾地茜。见她随即低下了头。摸索着将台上的漱口水递给我。
“我走了。”骜义突然出声。
“嗯。要走了吗。”接过漱口水。看向已经快步走到门边的骜义。
“我才不要和你去乐陵王府招人白眼。”骜义耸了耸肩。侧脸看了我一眼。沒等我说话就踏出了房门。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招人白眼。”盯着无一人的门口。重复着骜义离开时的话。
“公子。”
“嗯。”转向茜。却见她一脸忧色地看着我。
“去叫白虎准备吧。”
“是。”茜欠了欠身。转身出了屋。
“会招人白眼吗。谁。我吗。”盯着手里的漱口水。自言自语地念道。
“真的会呢。”莫名的笑了笑。看向安静地门外。这个时候还真是安静得让人意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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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到了。”
到了吗。銮轿停下了呀。
“爷。”
怎么外面这么安静。
“爷。”白虎可能是以为銮轿里的我睡着了。又轻声唤了唤。同时轿帘也被掀开了一角。
“沒人吗。”我倾身探头出了轿。扫了一眼已经挂上了白缎的乐陵王府。
“这种情况怕是沒人会惹这个麻烦。”白虎有些感叹。当很快的发觉这些话有些不太合适。赶紧又闭了嘴。
“是吗。”看了眼除了一身丧服的两个家奴就沒有任何來往之人的大门一眼。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爷。要进去吗。”
“唔…不了。回去吧。”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吧。
“咦。”白虎很是意外。但也沒多说什么。
抬头再看了眼大门上挂着的糊了层白纸的灯笼。上面大大地写着一个‘奠’字。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它在太阳底下比炙热的阳光更加的刺眼。
“回吧。”转身就要进轿。
“既然來了。何必急着走。”
“呃。。”心猛的一惊。暗自苦笑。呵。看來。即使有躲开的心未必有让你躲开的机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