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刘雯雯又说了一遍，但身旁的少年一点反应都没有。
    刘雯雯背后猛然生出一道凉意，因为她看到少年的表情是凝固的，绝对的凝固。
    方唐的眼睛一眨不眨，身上的斗篷也像是固体的塑料，透过兜帽的一角，还能看到一根长发诡异的竖在身上。
    那根头发是茧子中纠缠时刘雯雯头上掉下的，如今却保持着一个角度，连动都不动一下。
    就好像，少年整个人都被凝固了。
    “唐，你怎么了？”
    刘雯雯大声喊着，声音空洞而又悠远，仿佛是从深深的山洞里发出来的。
    她拼命操控着自己的机甲，各项读数却全都是正常。
    “唐他变成雕塑了！”
    女孩心里想着：“被，被石化了？”
    她下意识的脱离机甲，颤抖的伸手摸去。
    清脆动人的歌声响起。
    是哼唱的小曲，没有歌词只有曲调：“啦瑞啦，发咪咪……”谁，是谁？
    刘雯雯毛骨悚然。
    眼前一阵迷幻的色彩出现，就来自那闪耀的金字塔！金字塔的中心处猛然现出了一颗石头。
    巨大的石头。
    当石头在眼前放大到无限时，刘雯雯忽然发觉自己踩在了一片浅灰色的大地上。
    地面上到处都是坑，像是被陨石撞击过的那种坑。
    机甲自动覆体，感应器和扫描器同时打开，各项数据汇总而来，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您正在一颗人类还未发现的巨型陨石上，来自木星外的小行星带！”
    这颗大陨石甚至不能称之为行星，它大约只有谷神星四分之三的质量，表面是浅灰色的石层。
    就在这颗荒芜的陨石上，冰与石布满了整个世界。
    “谁，谁在唱歌？”
    刘雯雯徒劳的呼喊着。
    理论上，她可能直接暴露在了太空环境里，没有空气，没有大气层，声音是不可能传播出去的。
    但诡异的是，那歌声竟在回应她。
    然后，她看到了一颗种子。
    冰与石之中，一颗如星光般的种子正在发芽，开花。
    花朵灿烂盛放，如张开的纱帐。
    当花瓣完全展开的时候，一个近乎完美的少女出现了。
    她看起来和人类很像，但尖尖的耳朵和一颗细长的白尾又像是精灵与妖狐的结合体。
    刘雯雯目瞪口呆时，那少女的背后竟展开了细长的羽毛。
    羽毛带着薄薄的透明之膜，缓缓盖在了背上。
    “我是在做梦么？”
    刘雯雯喃喃自语。
    那少女却以歌唱来回应她，不过单调的很，反复就那么一句。
    刘雯雯又问道：“你会说人类的语言么？
    我肯定是穿越了，他妈的我竟然穿越了。”
    她现在有些后知后觉：“刚才我看到的情形，是穿越前的时间凝固。
    对，时间凝固了，所以唐才会变成雕塑，他连表情都没变是因为他的时间相对我来说过得非常慢！”
    自己这样解释着，刘雯雯既害怕又激动。
    穿越对现代人来说已不再陌生，尤其是对刘雯雯这样的年轻人，更是充满了神秘的吸引力。
    她走向少女：“你能听懂我的话么？”
    少女张开羽毛，笑了：“3.1415926……”刘雯雯楞了一下才明白：“这是圆周率，我的天，你一定是外星人，正在通过最基础的数学跟我交流！”
    刘雯雯看过一个纪录片，上面说如果地球人遇到了外星文明，最有可能的交流方式就是数学，因为数学是基础科学，属于整个宇宙文明都会掌握的规律。
    她就兴奋起来，跟着少女一起念起了圆周率。
    少女依旧在对着她笑。
    刘雯雯尝试竖起了三根手指：“3，这代表3！”
    少女眨眨眼，鼓励着她。
    “1，这是1，4等于1加3！”
    当第一个等式建立的时候，少女也激动的跳了起来，她的双眼内，羽毛上，无尽的数据在流动。
    刘雯雯还在试图教给她人类的文字时候，少女忽然发出了清脆的叫喊声：“总算是……掌握到了一部分主人所在世界的知识！”
    她！她不但说话了，而且是带着魔都口音的普通话。
    刘雯雯愕然：“你，你在模仿我的口音？”
    “抱歉，嗯，‘抱歉’是一个在不和谐场景下的一种生物试图寻找理解的词语……”少女自言自语着：“‘模仿’则代表数据的复制。
    ‘口音’，是该生物发出音波进行复杂交流时附带的生物本体特征。”
    刘雯雯听傻了。
    少女便学着她的表情，也鼓起了嘴。
    “不要学我！”
    “抱歉，模仿，口音，稍等……”少女重复着这些字词，然后话语变得越来越熟练：“等我给你解释，首先，我虽然诞生很久，但一直无法通过正常模式进入你们的世界，我的主人每次只在虚拟幻境中才会召唤我的投射体……”刘雯雯瞪大眼睛，试图询问机甲智脑，但得不出任何结论，她只能承认：“我听不懂。”
    少女一笑：“那我说简单一点，主人创造了我，目的是作为幻境的图腾，当主人陷入幻境中无法分辨时，就会呼唤我的意识投影，然后利用圆周率的暗号唱歌来辨别。”
    刘雯雯还是似懂非懂，但已经明白这少女有个“主人”！“创造你的主人，是神还是高等文明的外星人？”
    这个问题，少女没有回答，而是指着自己：“我叫星羽，主人给的名字。”
    刘雯雯叹口气，看来交流还是很困难啊：“你到底是不是外星人？
    我现在都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了。”
    星羽认真的点头：“你的确处于精神和物质的异常形态，这里是小行星带，我用了许久才找到了地球上的一个虫洞触发点，定位到了……定位到了你。
    因为你身上的机器构件中，有一个独特的感应器，所以才能与你联系上。”
    刘雯雯想了一会儿：“那个金字塔是虫洞？”
    “不，虫洞不是你想的那样，它不是一个具体存在的东西，而是一种宇宙独特组成的结构。
    唉，用人类的基础语言是解释不清的，我可以给你看公式。”
    公式用地球语言表述起来十分复杂，复杂到刘雯雯面前全都是跳动的数据。
    那复杂的公式让她头晕脑胀，机甲智脑便跳出分析条：“需要1204484年才能完整分析出这个公式！”
    “笨蛋机甲啊，不要丢人了。”
    刘雯雯干脆打开面罩：“那个金字塔不是什么高维宇宙么？”
    少女摇头：“当然不是，那个结构体借取的能量就来自木星，不过从某种概念上来说，虫洞结构本来就打破了空间维度，也可以说是从高维借取能量。”
    说到这里，少女走到了刘雯雯身前：“但你说的那个金字塔结构体每借走一点能量，都会引发它对周围物质的吞噬。
    金字塔是不稳定的，一旦借取的能量超过临界线，就会变成吞噬一切的黑洞，把整个地球吞掉都有可能！”
    刘雯雯震住了：“等等，你说那东西会变成黑洞？”
    “只是理论上，其实目前它借去的能量很小很小很小，除非再运行1亿年左右，才能达到极限点，再经过5000万个地球年，才会爆发。
    而且……”少女微笑：“就算出现了黑洞，对你们人类其实也没什么影响。”
    刘雯雯瞪大眼睛：“黑洞一出现就会把一切都吞噬掉……你说没影响？”
    少女摇头：“人类的生命太过短暂，就算黑洞出现在地球的某个位置上，它的视界范围内发生的吞噬在你们人类看来也是一个无比漫长的事件。
    就观察者的角度来说是这样的。”
    刘雯雯虽然听不懂，但很佩服：“你懂的好多。”
    星羽叹息：“主人在‘设定’我的时候，给予了我这个种族各种独特的能力，我们对于宇宙知识的理解并不是像其他生物一样去学习，而是直接读取。”
    刘雯雯眼睛眨了眨：“你，你在读取谁的知识？”
    “你的啊……”“但你刚才说得那些，我自己都不懂。”
    星羽再次笑了：“你的记忆里有各种人类的知识，但你的大脑能力是有限的，大部分有用的知识被你扔到了脑域深处，留下的只是些美好或者不好的记忆，以及你经历的事情，嗯，我还看到关于欲望，野心，享受……”她是读取了我记忆中的高中物理知识，然后利用基础物理知识推断出了那些高深的道理么？
    刘雯雯的记忆忽然打开了。
    她想到了很多自己已经遗忘的事情。
    “高中物理选修课，天体物理学……我当时无聊的时候去听过。
    还有原子物理学……”刘雯雯已经明白了这个星羽的强大之处。
    她本就天资绝顶，想明白后，无比震动：“她从我一个高中学历的人身上都能学到那么多知识，要是到了地球，遇到教授科学家什么的，还不得成神了。”
    想到这里，颤抖问道：“你，是人工智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