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唐坐在黑夜中。
    没有月亮和星辰，城市的霓虹却是繁华如初。
    嗡嗡嗡，一台手机出现在他兜里。
    取出来后，屏幕里的该隐深深喘了口气：“怎么样，兴奋不，惊喜不？”
    方唐苦笑：“阴阳古菌被白拿走了。”
    该隐发出惨叫声：“完蛋了，真的完蛋了，没有阴阳古菌，一切都完了！”
    方唐手指点在了手机上。
    黑眼手机破碎，万归一如泡沫般膨胀，然后自手机碎片里走出。
    他咦了一声：“你可以掌控这个，这个世界？”
    方唐叹口气：“这是白送给我的‘礼物’！”
    该隐目瞪口呆：“她竟然为你搭建了一个完整的世界？
    我草，这个人工智能真是够浪漫的。”
    方唐冷然：“先是将我困在囚牢中，让我生死不能，然后再为我展现这个世界的美好，一步步的引诱我。”
    “白希望我沉迷在这个虚假的世界里，乖乖做她的宠物！”
    方唐还在分析着，那该隐已经溜进了不远处的酒吧。
    方唐无语。
    过了一会儿，他出现在酒吧中间，就看到该隐正捧着一杯酒，跟一个小妞聊得热火朝天。
    白发的老头似乎有种独特的魅力，因为其欧洲人的自带虚荣光环，让几个女孩舔着凑过来，疯狂献着殷勤。
    方唐摇摇头，果然这个世界够真实的，连这种崇洋媚外的人类都保留着可恶的坏毛病。
    他冷漠弹指，整个酒吧登时化为了臭气冲天的公厕。
    该隐还在享受着，立刻发觉身边的美女变成了两条吐着舌头的流浪狗，而手里端着的，赫然是……哇的一声，他冲出来，吐了满地。
    “老家伙，清醒点吧。”
    方唐心里爽极了。
    该隐吐了一会儿，抬头看着他：“怎么，很喜欢这种感觉？”
    方唐眼神一跳，沉默下来。
    该隐冷笑：“所以你也抵抗不住这种诱惑对么？”
    方唐叹息：“好了，我承认，是有那么一点心动。”
    该隐摇摇头，指向了天空：“现在看上面，往远处看，越远越好。”
    黑沉沉的天幕，失去群星后就如一块黑色的幕布，让人心里发毛。
    “在原来月球的位置，你应该可以看到的！”
    该隐提醒着。
    方唐扯住他的衣领，瞬间冲上高空。
    踩着脚下的白云继续上升。
    不知过了多久，方唐终于看到了。
    那颗黑洞就在距离虚拟世界38万4400公里的位置。
    黑洞的视界延伸出的光环被阻拦在了空荡荡的黑暗中。
    还未制造出来的虚空世界里，到处都是方块状的马赛克。
    乱码数据更是如暗流涌动。
    方唐继续向上攀升，但很快撞到了一层薄膜。
    “别想了，你无法穿过大气层，这是白皇后设下的禁制。”
    方唐带着他落下，意识体闪烁着：“那黑洞，到底怎么回事？”
    该隐微笑：“这就是咱们辛苦这么久，最激动人心的一刻了，我为什么要你来黑门之后？
    因为在安全屋里，你无法靠近黑洞的，而在这里，却有机会。”
    他握紧拳头：“这就是我为你设想的越狱计划！”
    该隐的越狱计划表面看起来十分完美。
    进入黑门之后，脱离囚牢的限制，与自由的黑洞世界建立联系。
    然后离开白皇后的虚拟世界，藏入代表自由的妹妹信息集合体里。
    然而再完美的计划也是有问题的。
    方唐看着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的黑洞网络：“有白设置的屏障，我根本飞不出这个世界！更无法靠近黑洞。”
    该隐颓然：“所以我才在记忆里反复训练你，让你可以利用菌种遗迹那些转化的能量，改造和编辑虚拟世界。”
    方唐早已想到了这一点。
    是的，在这个虚拟世界，他可以编辑出一艘宇宙飞船，直接穿过大气层，冲向自由的黑洞。
    这就是该隐训练他的意义啊。
    但现在……“阴阳古菌被白皇后取走，是我从没想过的。”
    该隐抓着乱糟糟的白头发：“再想想，有没有别的办法！”
    虚拟世界很快过去了一个月。
    方唐和该隐就在这里混迹了三十天。
    什么招都想过了。
    方唐甚至在虚拟世界编辑了一个“制造宇宙飞船”的指令，释放给了所有虚拟人类。
    但没有人能完成这个指令。
    虚拟世界有很多与航天有关的单位，可惜整个技术链还不够完整，更无法整合现有的资源进行制造。
    这里是如此真实，依旧遵循着现实世界的某些基本规则。
    方唐可以凭空改变太阳的升起和落下，却无法创造出构成火箭的哪怕一个小小螺丝钉。
    没有空气动力实验室，就无法制造出真正的火箭，至于想象中的宇宙飞船，在白皇后已经设置好的参数里，属于禁止制造的东西。
    该隐叹息着拍了拍方唐的背：“没法子了，也许真的是没机会了，不如就在这里留下吧。”
    他对着方唐笑，很谄媚的笑：“在这里，你就是我的大佬，带我一起玩吧。”
    所罗门圣殿骑士的那些戒条荡然无存。
    历经岁月的老头已被这虚拟世界的美好迷昏了双眼。
    或者他压根就没认真去想如何离开。
    方唐愤怒而又失望，展开双臂，记忆光球疯狂涌动。
    “老头子，信不信我把你封印到最可怕的记忆里？”
    方唐咆哮着。
    该隐尴尬至极，忽然又如猎狗一样跳起来，围着方唐的那些记忆光球转动着，嗅着鼻子。
    “老家伙，又搞什么？”
    该隐嘘了一声，找到了一颗淡白色的记忆小光球：“这里，这里打开看看！”
    方唐皱眉打开。
    这是一段不太重要的记忆，在光球中也是毫不起眼。
    方唐眼前出现了久违的姬冰皇。
    他们正在长安酒店里。
    时间却是姬冰皇逃亡前的那个深夜。
    “所有参加专家试炼的玩家，都要在一处神秘古墓里饮下一种虚弱之酒。”
    姬冰皇说着：“我提前给自己喝下此酒，就是为了让自己身体内生成抗体。”
    记忆中的方唐正在询问：“大哥，那种酒有什么奥秘？”
    姬冰皇笑道：“当时没跟你说太多，其实那酒里含有一种独特的菌种！”
    他咳嗽着吐出了一口浓痰：“那菌种十分神秘，据说是游戏上古时期的产物，我们都称之为‘神菌’……”“说来你别笑，关于神菌，超级玩家们都听说过一个理论，一个十分荒诞的理论。”
    记忆中的姬冰皇侃侃而谈：“那理论认为，既然人类和动物身上随时都带着细菌，那么传说中的神仙呢？”
    “神仙也是一种生命体，按照古籍记载，他们也要吃东西，既然吃吃喝喝，那自然得有消化系统……如此推断，神仙体内也一定有细菌，但能入侵到神人的体内，自然是非常牛叉的神之细菌了！”
    记忆光球消散。
    方唐看着该隐，两人都是眼中放光。
    “姬冰皇给你服用过那种酒？”
    “不错！”
    “那有没有可能，酒中所谓的神菌还在你体内？”
    方唐微笑：“当然有可能，那酒本是为专家试炼准备的，后来整个无限挑战系统崩溃，就一直没用上。”
    酒中的神菌肯定十分微弱。
    在方唐本身自带的阴阳古菌下，它几乎没有出现的可能。
    尤其是白已经重新进化了方唐的身躯，那只可怜的小细菌更没有露头的机会了。
    但现在，随着方唐意识体的搜寻和呼唤，一颗小小的灰色菌种害羞的出现了。
    方唐看向该隐：“怎么样，能用么？”
    “应该可以！”
    于是得自阴阳古菌的奇特能量注入了这小神菌内。
    能量慢慢的平稳开始输出。
    就如一位工程师拿到了键盘，又如一位建筑师找到了画笔。
    方唐终于可以突破白的限制，修改虚拟世界的物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