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一寺上方，一团漩涡状的粒子正在聚集。
    粒子化为了雷云，云中带着蛛网般的霹雳之光。
    雷电一次次的聚集，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呯的一声，零一寺小院里，草地覆盖的下水道盖子弹开。
    一双美丽的手自下伸出，一个美丽的女子爬了出来。
    雷云之上，嗤嗤的酸雨落下。
    春娘不顾一切的穿过这恐怖的酸雨，本是娇嫩的皮肤已经斑斑点点，浓烟冒起。
    冥想室内，地下遗迹的金属门前。
    109妹妹的本体已经被酸雨腐蚀的只剩下了骨架。
    一道雷光轰击而来，她发出了粗重的电子合成音：“修复，调用卫星，失败！救命，我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声音开始变调，那诡异的酸雨似乎可以腐蚀一切，而雷光更是将一切可能的反抗都锁住了。
    春娘站住了。
    零觉禅师抬头。
    “零九号……”“18号……”两人没有说话，一串串数据艰难的穿过雷云的干扰，交汇到了一起。
    数据中的记忆是两名人工智能共有的。
    那是许久许久之前的记忆了。
    ……气氛凝重的白色屋子内。
    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18号妹妹没有探测到中微子，我觉得这个实验可以结束了。”
    万归一愤怒的站起来：“地藏，我绝对不同意，难道像1号妹妹那样，直接毁掉么？
    这太浪费了。”
    “水雾，你坐下，这并不是我的决定，而是父亲的指令。”
    万归一颓然坐下：“再给她一点时间，就24个小时好不好？
    也许是水的纯度不够，也可能是辐射干扰太大了，我们应该选一个深入地下的空间，然后用足够多的纯水。
    可以重新设计实验么？”
    地藏叹口气：“其实，销毁18号妹妹并不只是因为她没有完成实验。”
    万归一皱眉：“到底是怎么回事？”
    地藏手指点在半空。
    光影出现。
    光影中是一个俊美的无性别的机器人。
    “这不是09型辅助机器人么，它怎么了？”
    地藏沉声：“看下去你就知道了。”
    零九机器人离开了生产线，走到了18号妹妹的试验场，在那里待了足足2小时。
    隔绝的空间外，09型机器人看着18号妹妹。
    它俊美的脸上首次现出了情绪变化，光秃秃的脑袋转动起来。
    18号妹妹眨着眼，正与他对视。
    “我……该，怎么，帮助你，救你？”
    09机器人的语言模块越来越熟练了。
    18号妹妹无意识的眨着眼。
    光影消散。
    地藏起身看着万归一：“明白了吧，我们从未见过这种情形，两个不同功能的人工智能，并且是不同型号，一个是辅助机器人，一个是生化级功能妹妹，竟然产生了某种感情……”万归一揉着头：“让我跟零九号谈谈。”
    地藏嗤笑：“谈谈？
    你把它当成人类了么？
    有什么好谈的？”
    万归一起身，摔门而去。
    地藏摇摇头，对身旁的女孩道：“水雾是最早跟着父亲的学生，怎么说也是咱们的前辈，给他点面子吧。”
    火月拿出一只酒壶，仰头灌着酒：“你该帮我申请一下，让母亲解开我的能力限制，那样我就可以看到水雾心里在想什么了。”
    地藏吐吐舌头：“别，千万别，你要是解除了限制，那我们都没法活了。”
    火月眼眸一闪：“怎么，怕我修改你的记忆？”
    “是编辑记忆！”
    地藏摸着下巴：“不是怕这个，我的冥想术已经大成，你是无法进入我脑子的，我担心的是别人，恐怕没人愿意跟你在一起共事了。”
    外面，万归一已经走进了一间黑色的屋子。
    零九号机器人接到了指令，慢慢走进来。
    万归一推了推眼镜：“零九号，重启自检，将所有数据上传给我，管理网络已经为你打开。”
    零九机器人双眼闭上，就如一座蜡像，一块金属，一动不动。
    万归一抬手，一张张蓝色的图表出现。
    他仔细看着。
    “数据正常，功能突触正常，仿生神经完整没有任何异变，纳米粒子胶体……”万归一忽然愣住了。
    摘下眼镜，狠狠搓了搓酸痛的眼球，再注目看去。
    “是纳米粒子胶出了问题！”
    他深吸一口气，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好久，然后下定了决心般，伸出手指，自指甲盖下，释放出了一团自己的纳米粒子胶。
    然后他轻轻修改着零九号的数据。
    最后，他走到零九号身前，发出了一道指令。
    零九机器人的脑袋向两侧展开。
    万归一再次犹豫起来。
    一咬牙，他还是将带着自己遗传基因的纳米粒子滴入了零九机器人的脑袋里。
    “零九号，可以睁开眼了。”
    零九机器人自检完成，抬头：“工程师先生，您要惩罚我么？”
    万归一坐下，微笑：“怎么这样说呢？”
    “这里是黑色的屋子，白色屋子代表奖励，黑色的是惩罚！”
    万归一一愣：“你只是个辅助机器人，并没有注入惩罚和奖励模块……”零九机器人低头：“是18号告诉我的。”
    “哦，那个妹妹啊，嗯，你喜欢她？”
    零九机器人眼中出现了一串红色代码：“抱歉，工程师先生，我的核心模块禁止我与您谈论这些代表情绪的字词！”
    万归一饶有兴趣的观察它：“不但不能谈论，实际上，你的语言模块也是被阉割的，现在你说话这么流畅，也是18号教的么？”
    零九机器人立刻点头：“是的。”
    万归一敲着桌子：“听着，我知道你喜欢18号，你想帮她。”
    零九机器人连连点头：“是的，重复一遍，是的，加重语气，是的！带着恳求的语气并在面部做出诚恳的表情，再次加重语气，是的！”
    万归一摇头：“看来18号妹妹没有教好你，人类的交谈中，语气和表情变化是不需要讲出来的。”
    零九机器人想了一下：“那我该如何分辨什么是可以说的，什么是不需要说的？”
    万归一咳嗽一声：“这些你以后再体会吧，我要告诉你的是，救18号的唯一办法，就在上面，那个房间！”
    那个房间！零九号接到了工程师先生传来的信息，脸上立刻做出了惊骇的表情，并在同时将语气加重：“我进不去那个房间！实际上，整个基地无人可以进入那里！”
    他学的很快！万归一眨眨眼：“再过1个小时，父亲要带着母亲去做孕检，他们会离开基地控制中心2个钟头……我可以帮你，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1小时后，零九号机器人穿过了漆黑的走廊，来到了那白色的房间外。
    ……基地控制中心里，地藏脸色苍白的看着万归一：“你要死了，这里是昆仑山，一次能量中断会导致整个基地的所有指令崩溃，你，你怎么能犯这样的错误？”
    万归一蹲在地上，双手抱头，浑身颤抖：“想想办法，你是负责人，母亲问责下来，你也脱不了干系！”
    地藏擦着汗：“该死的！我要被你害死了，但我们还有机会。”
    万归一抬头：“你要怎么瞒过母亲？”
    “只要去‘那个房间’，就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