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制造的幻境中，阳光再次出现。
    唯一剩下的门变幻着，从教室那斑驳的木门变成了一道带着锁扣的屋门。
    方唐的意识打量着新的幻境：“白，这是我在魔都租的那间屋子？”
    没错，的确是老弄堂的那间出租屋。
    二层的小楼，隔开的笼子般的单间，发黄的墙壁上贴着游戏画报。
    床桌宛然，还有那枣红色带着铜锁的大柜子。
    方唐摸着红木柜，打开后，连里面的东西都在。
    他拿出了一只掌上游戏机，竟然还能启动。
    这只游戏机曾经帮他度过了无数个不眠之夜。
    “白，你制造的幻境这么真实么？”
    白色的小精灵飞动过来，带起了一道涟漪：“是的主人，从某种意义来说，这里和现实中没有区别，只可惜我的能量有限，能塑造的空间只有这么大。”
    方唐坐在熟悉的椅子上，窗外是黑夜，静谧的夜晚让他心中平静下来。
    “主人，这是我一直在打造的‘安全屋’，您的意识只要藏进来，就可以防御几乎所有的精神类攻击，包括火月那种级别的读心能力。”
    这是在为下一关卡提前做准备么？
    水雾之关遥遥无期，火月之关却早已开启。
    不过……大脑里的安全屋。
    听起来总觉得怪怪的。
    “说白了，也是间监狱！”
    方唐看着白的意识体。
    第一次观察到她的真正形态，是圆球状的蓝色光芒体。
    “主人，这只是我分离出来的一个意识点，真正的我还在升级中。”
    方唐没说话，只想好好睡一觉。
    白不得不提醒他：“主人，您在现实中的身体已经出现腐烂迹象了！”
    “这么快？”
    “因为游戏场景里的粒子一直在攻击身体啊，而那两个愚蠢的女人又往您大脑里注射了100单位的秘金粒子……”“所以，我该怎么办？
    你到底什么时候升级完成？”
    白精灵发出笑声：“只需3个游戏日，我就能醒来了。”
    “蚁巢里的那个红甲怪物是怎么回事？
    他好像知道你藏在我的大脑里，直接用针穿透了左脑区……”“还有，他叫浮屠，是个机器人么？”
    方唐总觉得那怪物对自己造成了巨大威胁，威胁程度甚至超过了这个游戏本身。
    白精灵在他面前旋转起来。
    飞舞的光晕组成了无数的数据，直接传递给了方唐的意识体。
    “红甲浮屠……是，是我的副本？”
    方唐的意识愤怒吼了起来。
    “是的，万归一利用游戏漏洞，一直在收集您的数据，然后再使用这些数据，以粒子组装了一个主人的副本。
    红甲浮屠拥有您基本的能力，甚至可以说，除了没有我的意识，几乎一模一样。”
    “连芯灵都能复制么？”
    方唐感觉有点恶心。
    这是一种冒犯，而且是绝对的羞辱。
    “并不是复制芯灵，而是复制了芯灵的能力。
    但也只是个山寨能力，效果当然没有真的好。”
    白似乎对于这个“复制体”不屑一顾，但方唐却是越来越愤怒。
    一想到自己的复制体就在外面活生生的逍遥着，就好像自己的意识和人格被人强暴了一样。
    如果现在还能掌控身体的话，他一定吐出来了。
    “我理解，主人您肯定受不了这种怪物的存在。”
    白色小精灵幽幽说着。
    各种数据在方唐面前重组，展现出了那个红甲怪物的完全体。
    方唐忍住恶心，观察着：“万归一没有直接复制我的身体，用的是盔甲来代替？”
    “呵呵，主人啊，虽然物质全都是基本粒子组成，但不是那么简单可以重组复制的。
    无限公司的治疗仪可谓是顶端技术了，也只能修复受伤的组织，至于真正的克隆仪，必须要有原体，才能复制重组，这其中还有记忆传输的bug，以及您也知道的反噬感染。”
    “但万归一可以操控无尽的粒子，都是亚微米级的智能粒子……他真的做不到重组人体？”
    “主人，您可以看到，雾之关所有的东西，都是在现实中本来就有的物质基础上进行改造的。
    就像那些配方……万归一可曾真正创造出一个不存在的东西？”
    白的意识在笑：“这不是他不想创造，而是做不到呢。”
    “光有粒子不行，还得知道某物体的粒子结构，才能重组复制。
    而他想得到一个物体的粒子结构，又得先在微观层面上打破基本结构，获得该物体的构造数据，您知道这得用多大的能量么？”
    “小到一粒尘埃，大到一颗星球，物质的基本结构是自宇宙诞生之后，无尽的时光后慢慢稳定下来的。
    要想打破这种结构，你最少得拥有恒星般的能量！”
    方唐皱眉：“那为何无限公司造出了克隆仪这种东西？”
    “这就好像是先有了‘配方’，再按配方下药一样，克隆仪的‘复制重组’这个过程的技术并不难，难就难在如何看清一个人的粒子组成结构。”
    方唐惊悚：“这样说的话，如果一位游戏设计师能明白万物的粒子结构，那就可以无限重组复制了。”
    明白了花和沙粒的基本结构，那就能抓一把沙子，分解然后组成一朵鲜花。
    那就是真正的神明了。
    白缓缓说着：“不过虽然如此，游戏设计师却可以先搞清楚自己的结构，这样他们就能无限重组自己的身体了。”
    “那不是无敌了？”
    “不，他们同时受到规则的制约，只要您完成游戏，万归一只能献出补丁，然后死去。”
    方唐的意识也笑了：“看起来万归一的求生欲很强呢。”
    “所以他才绞尽脑汁的想办法对付您，制造了一个您的副本。”
    万归一这是想用“方唐”来干掉方唐。
    白精灵忽然嘲笑：“主人，在这一点上，我认为他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
    “什么错误？”
    “万归一无法控制浮屠的成长速度，还把自己的意识送入其中，这根本是愚蠢的举动。”
    白悠然说着：“在蚁巢里，当红甲浮屠将探针刺入您大脑的时候，我感应到了他的意识，他很迷惑。”
    “迷惑？”
    方唐皱眉：“为何而迷惑？”
    “他想知道自己是从哪儿来的，又为什么而存在……万归一的那团意识体已经被新生的人格吞噬了，哈哈，那个蠢货弄巧成拙，做出了一个他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怪物呢！”
    方唐震惊的看着白。
    这个人工智能现在的笑声是如此放肆，她表现出的情绪如此激烈，和以前那个一丝不苟，平静又呆板的白完全不同。
    “主人，浮屠在蚁巢里有无数次机会可以干掉您，但它偏偏要冒险探查您脑内的数据，这说明了什么？”
    方唐惊悚：“它难道是想了解我……”“是的，它畏惧又好奇，兴奋又恐慌，他想得到您的记忆，成为真正的‘方唐’！而我，就在那时，通过探针送给了他一份‘礼物’！”
    “什么礼物？”
    “是一道觉醒之火，就像是炎帝为人类带来火焰，就像是普罗米修斯将神火洒落人间，那就是觉醒之炎！”
    浮屠独特的诞生方式，让它的成长速度快的可怕。
    从婴儿期到成年期，也许只用了不到1秒。
    在这游戏场景里，他通过复制的白的数据库，获得了无尽的知识。
    而游戏中的每一分钟，它都在“进化”。
    这是万归一想不到的。
    方唐愈发惊悚：“快想办法治好我，得尽快干掉那个怪物！”
    “主人，现在您的身体已经腐烂了一半，需要重塑。”
    “怎么重塑？”
    “有两个方案可供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