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宋文澜又拿出一叠发黄的档案：“这是普育北路104号孤儿院的相关资料。
    该福利院的前院长在十年前被杀了，听说死得很惨，而且当时一把火把福利院的大部分档案记录都烧光了，后来才重建的。”
    “重建福利院的投资人中，有一个匿名的基金……就是史密斯的evc基金亚洲分部。”
    方唐打开，淡黄色的纸上，按照时间日期标注出了从上世纪八十年代开始收留的所有的孤儿。
    其中就有阿凤的名字。
    但阿凤的名字下面，却是一个空白的格子。
    这里曾经有个名字，被抹除了。
    方唐收起了第二份文件。
    宋文澜拿出了包里的第三份整理的文档：“这是青方科技那边传来的，从暗影岛比特币银行后台调出的数据！”
    方唐接过来看着。
    罗伯特k史密斯的evc财团实际上就是持有大量比特币的幕后庄家，跟比特币银行关系紧密。
    也只有暗影岛才有能力调用这些机密数据。
    而方唐手里这份数据，已标注出了所有evc财团的幕后人员，包括一些在现实中根本查不到的匿名人员。
    “有些人用的是化名，但背景资料都在档案里。”
    方唐看到了某个使用‘爱德华’为化名的男人资料，淡淡一笑：“按这位爱德华入职evc的日期推断，那正好是‘他’离开工作岗位，上学深造的那段时间。”
    所有的文档都齐了。
    宋文澜深吸一口气：“跟他摊牌么？”
    方唐微笑：“还差一个现场目击证人呢！”
    他走向了瘦竹竿，伸手按在鱼丸仔的头上：“现在，你回忆一下18号下午，在密室里看到的情景……跟灰衣男打架的那个人！他当时肯定很仓促，来不及伪装。”
    鱼丸仔不明所以，但还是努力回忆着。
    方唐吞噬了足够的记忆碎片，然后拿出贴着青青大头像的手机：“现在，录个口供吧！”
    鱼丸仔做了口供，又写了笔录。
    然后躺到了方唐的病床上，一脸茫然。
    “这里的vip疗养服务非常棒，你可以好好休息。”
    方唐已经拎起了公文包，对着鱼丸仔又一笑：“还有几个漂亮的护士小姐姐，你会喜欢的。”
    鱼丸仔傻乎乎的笑。
    方唐带着两人走出了病房。
    森本教授走了过来，将一只金属盒子递给方唐。
    里面是从杜小雨双眼上取下来的两块晶片。
    方唐收好，继续往外走。
    楚九歌在后面就低声笑了起来：“何必呢，阿唐，你搜集这些证据跟他摊牌，还不如直接灭了他！”
    “那有什么意思。”
    方唐冷然：“当面揭穿他，对他的罪行进行审判，这才是我最有兴趣的部分。”
    楚九歌嘿然：“别忘了你是玩家，玩家不需要搞这些复杂的事。”
    方唐站住了，摇头：“这一场，我要赢得他无话可说，如果用无限挑战玩家的身份揭穿他，那就是欺负他了。”
    “你会玩，非要用警察的身份！”
    楚九歌一耸肩：“这根本是降维打击，算了，反正你有资本折腾这种无聊的事。”
    ……常北海伸了懒腰，专案组的其他人都在庆功宴上，很多人给他发信息，让他这个“破案功臣”去喝酒。
    但他还是恪守尽职的要做完最后的结案报告。
    现在华灯初上，四队总部楼外也安静下来。
    常北海打完报告的最后一个字，重新检查了一遍文法和错别字，这才点击鼠标，保存在工作文件夹里。
    他又伸了个懒腰。
    心中其实已经迫不及待，已经激动的要欢呼。
    但他还是忍了下来。
    苦心经营的结果，等待的时间越长，感觉应该是越美妙的。
    一楼只剩几个小民警，正在帮忙整理专案组的文件。
    看到常队出现，急忙起身。
    常北海摆手示意他们继续。
    然后他走出了办公楼，来到了后院。
    这栋三层灰色小楼本来是一家制作劣质电器元件的黑工厂。
    包括这片院子在内，其实有很多只有常北海知道的机关。
    他走到自己的车位前，左右看看，猛然俯身钻入了车底。
    吱呀呀的声音传来，车底下一道带着草皮的暗门打开。
    常北海顺着冰冷潮湿的楼梯，来到了地下。
    一间开阔的地下室出现，墙壁上全都是冰霜。
    地下室一片昏暗。
    常北海呼吸粗重，看向了靠在墙上的五只长型冰柜。
    从左至右，分别是史密斯的躯体，金静妍的双手，孙翔的双脚，杜老三的双眼，以及最后那王东海的脑袋。
    他痴痴看着，摇头晃脑哼起了小曲。
    这时，背后，一声轻笑传来。
    常北海整个身子都僵硬了。
    伸手拔出手枪，猛然转身。
    灯光随之亮起。
    明亮的光线让常北海忍不住眯起了眼。
    但他还是看清了。
    铺着塑料布的小沙发上，方唐静静坐着，身旁摆着的公文包已经白霜一片。
    常北海默默看着，手里的格洛克17手枪轻轻放下。
    他苦笑一声：“招待不周啊，想喝点什么？”
    方唐一耸肩：“这里太冷了，热水一杯就很好。”
    一杯热水递过来，方唐接过，然后摔到了地上。
    水杯破碎，常北海脸色木然。
    方唐摇头：“干嘛在水里加超级药片？
    那东西对我一点用都没有。”
    常北海轻出一口气：“试试嘛，万一有用呢。”
    他直接坐在了冰冷的地上：“嗯，怎么找到这里的？”
    方唐现在是居高临下的看着他：“18号下午，你先藏在这里，然后偷偷潜入大棚户，抢走了金静妍的双手，然后在大棚户附近跟四队的人汇合……我既查清了你当日的路线，找到这里就简单多了。
    把这密室的入口藏到你的车位下，很聪明。”
    常北海点头：“那是我整个计划中最大的变数，当时太仓促了，果然留下了破绽，那么，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方唐冷然：“阿凤可以帮你杀其他人，但金静妍那次实在是来不及了。
    但我怀疑你，是很久以后的事，不得不说，你很厉害。”
    常北海沉默。
    方唐再次摇头：“你很聪明，实际上，是聪明的有点过头了，你借口去找爱丽丝，做了那场表演，甚至骗过了一位生化人，但是呢，你不该一口咬定死在八宝老街的是王东海！”
    “也就是在那时候，我才开始怀疑你。
    二十年来，你几乎每周都去探望白毛岭的王喜山，对他们兄弟俩的特征应该比我还了解。
    死在八宝老街的是弟弟王喜山，这我都看出来了，你一个老刑侦会看不出来？”
    方唐说着叹息：“你能想到在王喜山尸体旁用左手写下那三个血字，就是在故意混淆视线，提前准备好栽赃给史密斯和阿凤了。
    史密斯是死有余辜，但阿凤……你也真是狠心能下手啊！”
    常北海咬牙嘶吼：“你不懂！”
    “我怎么不懂……”方唐打开公文包，拿出了里面的档案。
    孤儿院的档案扔到了常北海面前：“你杀了孤儿院的老院长，毁掉了所有关于你的资料，但有些事是瞒不住的。
    常北海啊，或者该喊你爱德华先生，你连自己的亲姐姐都能当替罪羊牺牲掉，就别在我面前假惺惺的装可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