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决绝
宋词牵着东方画锦的手,夫妻俩回到正院卧室。
待宋词换下出外的正装,简单的洗漱过,穿上舒适的家居服,夫妻俩在沙发上落座。
东方画锦凝视着宋词,他深情的回望着她,眸光流转,眼里满是心疼和柔情:“画锦,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如此俊朗,如此深情的他,看得她的心里晃了一下。忍不住坐在了他的腿上,双手攀上他的脖子,热情的亲吻了上去。
成亲以来,她难得这么主动,宋词心里的**,一下就被点燃了。
很快,宋词就抱着她,从沙发上,转战到了舒适美观的大床上。被翻红浪,极尽恩爱,那一声声压制不住的喊声,让巡逻的暗卫都不禁红了脸。
暗卫嘛,几乎都是耳聪目明的,听觉要比一般人强上许多。很远的地方发出的低呼声,他们只要稍微留心一下,都可以捕捉到。
第二天,二人都睡到日上三竿,这才起来。
坐在餐桌前,正要吃早点,赵常却在门口求见。
宋词不禁皱眉:“让他等一下,吃过早点再说!”
东方画锦却觉得不妥,柔声劝说:“夫君,赵常不是个没有分寸的人,这个时候求见,估计是有什么急事!要不,让他进来,问问他吧?”
宋词略一犹豫,就点点头:“也好,让他进来吧!”
其实,他真心的觉得,就算是皇上召见,他和东方画锦慢悠悠的吃过早餐再搭理,也没有什么不妥。不过是吃一顿早餐,最多一刻钟而已,事情再紧急,又能耽误到哪里去?
不过,既然画锦开口了,他自然是要给她这个面子的。
赵常禀报:“启禀王爷、王妃,宗人府瑞王派人来传,请王爷王妃去一趟宗人府,说是恭亲王妃把王爷和王妃给告了!”
“什么?!”宋词和东方画锦大吃一惊,快速的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
那人,莫非是疯了?竟然,竟然当真去宗人府告状了?!真是,太出人意外了,就算没脑子,也不至于会糊涂到这种地步吧?
这简直是不可理喻!
宋词心里的惊怒,无法言说。
有这么一个母亲,实在是他莫大的悲哀。
别的人,不说有个慈爱的母亲,最起码,人家的母亲对自己亲生的儿女,总会有那么几分不忍,不舍得去轻易伤害。而且,最起码,多多少少,总会护着一点。
东方画锦同情的看着他,比起东方家的人来说,陶雁回这样的母亲,更加让人心寒。东方忠诚再怎么不好,也没有让她和弟弟妹妹在几个月大的时候,就自生自灭。
至于安氏,东方画锦自动的忽略了。
在这个时空,除了父母之外,她不觉得,还有哪一个娘家的长辈,值得她去孝敬去费心。哪怕是父母,她也是看在云锦和叶茂的份上,这才对他们那么尽心尽力。
或许,站在东方忠诚的角度来说,她这个长女做得不好,做得远远不够。然而,对于她来说,她却觉得,她做得够多了!
因为,付出是相互的。不说对等,起码不能相差太多了,不然的话,就无法平衡。不平衡,就意味着,会分崩离析。
“别难过,就当她是陌生人,最多是远房亲戚这样,心里就会好受很多。”东方画锦抱着宋词,柔声安慰,又自嘲的笑着道:“嗯,就跟我一样,把东方家的人,都当远房亲戚。那东方大人,我也没有把他放在父亲的位置上,只当他是母亲的丈夫。嘿嘿,说难听一点,是把他当没有血缘关系的继父。如此,被他伤害,也就不会受伤太深,不会太难过了!”
宋词听了她的话,心里不禁一颤,跟针扎一般的疼。画锦她,原来心里这么苦,原来她这样“自欺欺人”,心里才能不受煎熬。
“我不难过,这辈子有你陪伴在我的身边,有一双可爱的儿女,我知足了,别无遗憾了!那样的母亲,我就当她是继母,当她是陌生人!”
宋词紧紧的拥抱着她,把头抵在她的头上,努力将眼眶里的泪水,逼了回去。
母亲,这是儿子这辈子,最后一次为你流泪!
从此往后,你我当为陌路;从此往后,我就当你已经死了;从此往后,你就是跪在我的跟前,我也不会心软,不会多看一眼,更不会伤心难过!
这辈子,你我的母子缘分,就到此结束了!
宋瑜正在一品香跟朋友吃饭,心腹求见,跟他耳语了几句,说是母亲去宗人府状告大哥大嫂。他当即惊得拿不稳手中的茶杯,掉落在了地上,碎了一地的白瓷片。
“你,你说的是真的?!”他顾不得跟前有外人,抖索着嘴唇,脸色十分的难看。
心腹手下满头的冷汗:“启禀世子爷,确实是真的,属下没有说谎!如今,瑞王已经派人去了秦王府,传召秦王和秦王妃。”
宋瑜惊怒交加,气得全身都在发抖,嘴唇没有一点血色。
南宫山川关切的问道:“阿瑜,怎么啦?遇到什么难事了?要不要我帮忙?”
南宫山川,是平西王世子,和宋瑜偶然结识,很是投缘,成了好朋友。他对宋词和东方画锦的印象,也很不错,跟东方画锦在皇宫里见过两次,也算是认识。
宋瑜脸色煞白,猛然站了起来:“不用,你帮不了我,我也帮不了自己。这件事情,实在是太大了,或许连我大哥都解决不了。不好意思,今天不能陪你吃饭了,我有要事,必须走一趟!”
南宫山川连忙道:“没有关系,咱们下次再聚!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请尽管跟我说,我一定尽力!”
宋瑜感激的点头:“谢了,告辞!”
就带着手下,匆匆而去。
那脚步,竟然有点踉跄。看上去,好不凄凉。
南宫山川吩咐手下:“若是恭亲王世子的人找我,必须一时间让我知道,信件也是必须第一时间送达我的手中!”
“是,世子爷!”手下恭敬应下,快速的将这个信息,转达到了其他人的耳中。其中,还包括平西王府的门卫,角门的正门的侧门的,统统都传达到了。
他也看到了,恭亲王世子今天的脸色十分的难看,估计是家里出了大事了。而且,还是那种特别难以承受的事情,自家主子跟恭亲王世子的关系那么好,能帮的肯定要尽力去帮。
再说了,恭亲王世子还是秦王嫡亲的弟弟,是跟秦王关系很好的弟弟。跟恭亲王世子搞好关系,对自家主子,肯定是有百里无一害。
作为属下,自然是要急主子所急,为主子多多考虑,多多着想。即便主子没有考虑到的,他们也要尽量考虑周全一点,为主子分忧解愁,谋取福利。
宋瑜赶到宗人府的时候,陶雁回正在叽里呱啦的,数落宋瑜和东方画锦,各种难听的话,张口就来。就好像,那两人不是自己的儿子儿媳,是她的仇人一般。
瑞王气得跳脚,额头青筋直跳,恨不得一巴掌把那女人给扇死。
旁边几个宗人府的管事,嘴角都不禁狠狠的抽了抽,都不知道说什么的好。
宋词和东方画锦满脸寒霜,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二人的唇角,却带着淡淡的讥讽,好像全然没有把陶雁回的怒骂侮辱当一回事。
那样子,就好像在看戏一般。
不过,任谁都清楚,宋词和东方画锦的心情很不好。此时此刻,不过是在强行压制住心里的怒火,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就爆发。
瑞王忍无可忍,拍着大吼:“住嘴!皇家的脸面,都被你给丢尽了!再无理取闹,跟泼妇骂街一样,本王就代表皇家,给你一封休书!”
陶雁回心里怨恨沸腾,恼恨的瞪着瑞王,口不择言:“瑞王爷,你这么向着东方画锦那个小践人,是不是跟她有一腿啊?!”
愤怒嫉妒和绝望,让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失去了控制。
宋瑜到达宗人府的时候,刚好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他的脑袋嗡的一声,只觉得天雷滚滚,天塌地陷。
“母亲,你太让我失望了!你这样对待大哥大嫂,简直没有半点慈悲之心,哪里配为人母?!你这样的母亲,我r后可不敢亲近了,免得哪一天招了你的不喜,也会被你给告到宗人府来!”
宋瑜大步流星的走了进去,厉声喝道。
头一回,这么对自己的母亲大声呵斥;头一回,在外人跟前,给自己的母亲没脸;头一回,心生了想要扇自己的母亲一个耳光的想法;头一回,恨不得自己不是这家的人,而是一个贫寒却温馨的百姓家庭的儿子!
“阿瑜,你,你怎么,你怎么来了?你,你都听到了?!”陶雁回大吃一惊,脸一下就煞白如纸,心里翻起了滔天的巨浪。
这下子,惨了!这个小儿子,对宋词亲近得很,心疼得很。今天,让他亲耳听到了那句话,他肯定对她这个母亲会心生怨恨了!
唉,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过正直了,就是对他的大哥太过重兄弟之情了!平日里,就见不得任何的人,说他大哥一句不好的话。
宋瑜冷哼,满脸的怒气:“大哥,是你捡来的么?又或者,大哥,是哪一个小妾生的?!”
陶雁回的脸色更加苍白了:“不是,那是我亲生的。”
宋瑜厉声喝问:“亲生的?我看不是吧?哪一个亲生的母亲,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儿子?亲生的?我看,大哥应该是你的仇人的儿子吧?从小到大,你就没有给过大哥半点温暖,有的只是伤害,有的只是盘剥!”
陶雁回的心里慌得不行,这个儿子她可不能失去,她还要考这个儿子养老呢!当即连忙着急的辩驳:“阿瑜啊,娘那也是没有办法,娘也不想那样!娘的心里,还是有你大哥的,然而这些年以来,你大哥对娘却不怎么样,没有尽到一个做儿子的责任!今天,若不是你大哥大嫂太过分,娘也不会来这里告他们!你是娘的好儿子,一直都很心疼娘,你可要为娘做主,要站在娘这一边,可不能做忤逆不孝的儿子啊!”
宋瑜的心里顿时寒透了!
有这么一个母亲,实在是他最大的悲哀!
“母亲,立刻撤销状子,不得再为难大哥大嫂!不然的话,你这个母亲,我就不认了!恭亲王世子,我也不做了!”宋瑜满心的悲苦,也满脸的坚持和认真。
宋词和东方画锦不禁十分的感动,也有点心疼这个弟弟,二人快速的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这样一个信息:日后,我要对弟弟宋瑜再好一点,这个弟弟可以信任,值得付出。
陶雁回惊呆了,傻眼了,傻愣住了!
什么?不认她?不要恭亲王世子的身份?!
好一会儿,她这才回过神来,不禁怒吼出声:“你混蛋!不认我?你敢?!我生你养你一场,都还没有享到你的福,你就不认我?王府世子的身份,你也敢不要?你疯了不成?你不要,莫非要便宜那些践人生的儿子不成?!不行,我不答应,我绝对不会允许!”
就在这个时候,恭亲王在梁侧妃的怂恿下,带着一大群女人和儿女,也来到了宗人府。在这个当口,在梁侧妃的挑唆下,恭亲王大咧咧的插话道:“宋词、宋瑜忤逆不孝,这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宋词如何处置,本王先不管。然而,宋瑜是恭亲王府的世子,这个我可以做主。我提议,剥夺宋瑜世子身份,由宋瑾为世子,还请瑞王为我在皇上面前说几句好话!”
瑞王听得火冒三丈,几乎要被气晕了!
“恭亲王妃状告秦王的事情,与事实不符,本王驳回!关于恭亲王世子的事情,本王做不得主,今天就到此为止!”
瑞王目光凶狠的瞪了一眼恭亲王,用力一拍桌子,厉声呵斥:“宋礼德,你白瞎了这个好名字!对待自己的儿子,竟然可以如此的不仁不义,无情无义!简直,没品没德!而且,不忠不孝!”
宋词担心的看着宋瑜。
宋瑜给了自家大哥一个安慰的眼神,对瑞王笑着道:“瑞王叔,恭亲王世子的身份,我真的不打算要了!而且,我决定脱离恭亲王府!”
瑞王大惊:“好孩子,这可不能开玩笑!当三思而行,不可意气用事!”
宋瑜苦笑了一声:“王叔,我想清楚了,那世子的身份,没有什么好眷恋的!”
瑞王被吓到了,连忙转身看着宋词:“我说,信之啊,你赶紧劝说一下阿瑜!”
宋词看着弟弟,认真的问道:“你当真想清楚了?一旦决定了放弃,日后,就不能后悔!”
宋瑜的语气十分的坚定:“大哥,我想清楚了!恭亲王府,就是一个烂泥沼,陷在那里,一辈子都不会有快乐可言。与其为了一个世子的虚名,搭上自己的一辈子,以及妻子儿女的一辈子,还不如及早的抽身而去!大哥啊,你知道这些年,我过的是什么日子么?你知道,这些年,我为什么一直不肯成亲么?还不是因为,担心自己的妻子儿女,会跟着我一起过那被凌辱的日子!”
瑞王不禁张大了嘴巴:“不是吧?堂堂的王爷世子,还有人敢凌辱你?”要知道,在封地,宋瑜的身份,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宋瑜:“王府外面的人,自然不敢欺辱我,但是王府里面的人,敢欺辱我的人,不在少数。不说别的人,就连梁侧妃身边的嬷嬷,也时常当面呵斥我,全然不把我当回事!”
瑞王惊怒交加,目光如刀的扫了梁侧妃和恭亲王一眼,安抚宋瑜:“好孩子,可即便这样,也不能将世子之位拱手相让啊!”
宋瑜的态度十分坚决:“王叔,我想得很清楚,我可以参加科举考试,凭借自己的本事,出人头地!”
宋词用力鼓掌,赞许的看着自己的弟弟:“很好,你果然是我的弟弟,没有让我失望!”又对瑞王道:“王叔,趁这个机会,我也跟王叔提出,我要和恭亲王府断绝关系,另立门户!”
又看着宋瑜:“二弟,你是否愿意,跟大哥一起开宗,自成一家?日后,你我兄弟互相扶持,相依为命?”
宋瑜含泪点头:“大哥,我愿意,我求之不得!”
事情大了,瑞王不禁很是头疼,陶雁回要死要活。
于是,这件事情,就闹到了瑞德帝的跟前。
瑞德帝跟宋词密谈了一番,然后接连下达了几个旨意:准许秦王宋词以及恭亲王世子宋瑜,跟恭亲王府断绝关系,另立门户;准许宋瑜辞去恭亲王世子的身份,封为定远伯;剥夺宋礼德恭亲王的身份,贬为自省伯。
圣旨一下,朝野上下,一片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