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克缓了好一会，才摆脱那些梦境，还好梦就是梦，醒来之后他已经渐渐忘记那些细节了，除了那些萦绕心头的不安。觉得自己已经恢复之后克拉克只大概的听尼雅概述了这几天发生的事，就瞬间飞去了韦恩庄园，他不能留布鲁斯一个人在那座城市里。

    “布鲁斯，我很抱歉没能帮到你。如果我没有冒然的吸入氪石粉末……”克拉克站在布鲁斯的身后，布鲁斯挺拔却难掩孤寂沉重的背影，让他自责不已。

    “这不是你的错，克拉克。就算你没有被那毒气影响，小丑也会用其他办法支开你的。你不能也不会让无辜人因你而死去，不是么？”布鲁斯凝视着窗外的花园，韦恩庄园主卧室的位置很好，站在窗边就能看到宽敞的庭院。十二月已经是落雪的季节了，庭院内还没来得急清扫的白雪，掩盖了一切冬季的苍凉。

    “是的，可是我应该能做的更好……”

    “你已经足够好了，大都会没发生什么事情么？你可是消失有将近一周了。”布鲁斯打断克拉克的自责，他现在不想听这些，谁都可以做的更好，原本他也应该可以的，他以为他可以的。

    可是事实上，他做的糟糕透了。很多人在这场“游戏”中受到波及，这都是因为他。他确实让这座城市的犯罪率有所下降，黑帮在他的打击下萧条没落，但是更深的黑暗也因为他而觉醒。

    小丑确实是在和他玩一个游戏，而且布鲁斯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稻草人神秘消失的那一年，其实是在阿克汉姆担任未备案的心理医生，他在哪里认识了小丑，并且很有可能向小丑散播了恐惧毒气，只是小丑完全不惧毒气的影响，甚至暴打了他一顿。稻草人就应该是在那个时候被小丑威胁，当时小丑无事可做，这种威胁也没什么用处。

    不过在他出现之后，小丑就威胁稻草人出来找到他，然后在回去的时候把一切都告诉他。稻草人的性格极端的自卑又自傲，记仇又喜欢恐吓别人，他出来之后随意的在街上散播毒气，引诱他出现。最终被关进阿克汉姆之后把他一切所见所闻告诉了小丑。

    所以小丑才会对超人的出现毫不吃惊，他甚至早就准备好了多个支开超人的方法，在他的逻辑里，这是小丑和蝙蝠侠的游戏，容不得奇怪的外星人加入。

    而小丑这一周所做的一切，看似杀人和逃避追捕。其实是在试探蝙蝠侠的底线和“规则”，妄图了解他所作所为的真正含义，然后好彻底的和他作对。他轻易的让哥谭的绝大多数市民反对蝙蝠侠，用威胁一部分人，让蝙蝠侠失去“盟友”，可是这些没有让蝙蝠侠产生一丝动摇。

    蝙蝠侠全心全意的想要抓到他，不在乎其他的事情，这可能和小丑的某些猜测不符，所以他为了验证蝙蝠侠是否对无辜者的遇难毫无反应，他亲手绑架了一个人，并且在蝙蝠侠的面前把人质从楼上扔下。最终的结果确实如他所想，蝙蝠侠保护了人质，又抓到了他。在他挑衅的语言中，愤怒却没有杀了他。

    蝙蝠侠在与小丑所代表的黑暗和混乱战斗着，他在守护着哥谭。知晓这一切的小丑带着夸张的狂笑回到阿克汉姆，等待着又一个新点子的出现，到时候他还会出来的。阿克汉姆关不住他，蝙蝠侠知道这点，小丑也知道这点，甚至阿克汉姆的警卫和高登都知道这点。

    “大都会很好，我刚刚去看了一眼，还是和以前一样没什么问题。”克拉克回答着，大都会确实很好，那里本就是节奏很快的大城市，有他可以更好，没他也一样会高速运转着。他不过是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并不是那个城市“必要”的存在。

    而蝙蝠侠对于哥谭，就要复杂的多了。克拉克回想起第一次看到哥谭的时候，那种混乱堕落，无处不弥漫着罪恶的夜晚。那种情况，在蝙蝠侠出现之后，已经明显的改善了，黑暗依旧，却不在张狂，罪恶无法断绝，却也明显的被斩断了爪牙，只能龟缩在角落。

    “布鲁斯，你做的够好了。哥谭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就算现在的人们无法接受你，你也依然带给了他们希望，他们早晚会明白的。”克拉克忍不住安慰道。他不忍心再看布鲁斯沉重压抑的身影了。

    “是么？”布鲁斯嘲讽嗤笑一声，回头看下克拉克，他蓝色的眼睛仿佛深海的漩涡，燃烧着冰冷的怒火，“我以为我可以让他们恐惧，我可以让这座城市从黑暗和堕落中解脱出来，可是现在我才发现，我能做到的太少，这个城市本身就代表了黑暗。我不能一边想要保护它，又一边想要摧毁他！”

    “我已经让一个小丑出现了……未来还会有更多的‘小丑’出现在这个城市里……”布鲁斯从没有想过放弃他的誓言，只是他在找到了蝙蝠侠这个身份之后，又一次陷入了困境。他不能杀了他们，他不能杀人，如果他杀了人，那么他和那个小巷中夺走他一切的凶手有什么区别。

    只是，在小丑狂笑着肆意的折磨着无辜人的时候，他确实愤怒的想要杀了他，他已经想要杀人了，他只是没有动手罢了。

    “你不能动摇布鲁斯，只要你还在战斗，你就是这个城市反抗黑暗和不公的希望！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你已经抓到了他，未来无论出现多少个小丑，你都会再次抓到他们的！而且……而且还有我在这里，布鲁斯。我会帮你的，用尽所有我能付出的一切，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克拉克走到布鲁斯面前，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真挚而坚定的看着另外一双同样美丽的蓝眼睛。

    布鲁斯因为肩膀上沉重的感觉愣了一下，他沉默了一阵儿，一种比之前更加坚定，也更加沉重冷酷，甚至阴沉的信念在他眼中重新凝聚，“我当然不会动摇。”

    小丑造成的影响随着时间渐渐沉寂，蝙蝠侠夜夜飞翔在哥谭的阴影之间，手段比之前更加的狠辣，他从不杀人，但是被他抓到的罪犯绝大多数在进监狱之前，都得先进医院。

    克拉克尝试过劝说布鲁斯不要轻易的伤人，但是布鲁斯却对他的说辞毫不理会。蝙蝠侠没有任何超能力，他依靠的是高科技的装备和他的智慧，但是他最有利的武器，却是神秘和恐惧。人类惧怕未知的事物，只要他还隐藏在黑暗中，就没有人可以打败他。

    “星期二，韦恩集团捐了五十万美元给哥谭伤残人士协会。所以星期五打残了一个罪犯我也不会内疚。”

    听到布鲁斯这种说辞克拉克也只能苦笑，他不能也没有权利评价布鲁斯这样做是对是错，他自己本身也是一个游走在边缘的危险人物。只不过他因为自身的力量太过于强大，对脆弱的人类总是“轻拿轻放”。

    而布鲁斯则和他不同，他没有刀枪不入的钢铁之躯，只要一个失误就能在他的身体上留下难以磨灭的痕迹，所以布鲁斯不能有任何一个失误，他必须用恐惧把自己武装起来，他必须让其他人惧怕他。他要让哥谭最张狂的罪犯也要在作恶之前思考一下后果。

    短短几个月，关于蝙蝠侠的传说越加荒诞无稽，有人说他并非人类，而是哥谭黑暗所化的幽灵，每晚在黑暗中游荡，每一片阴影都可能是他的延伸；也有人猜测他是从沉睡中苏醒的吸血鬼，每一个接近他的人都会被他抓到黑暗中撕咬；稍微接近现实一点的猜测，也不过是觉得他是军方培养的秘密武器，暗中清理哥谭的势力。

    然而无论是怎么样的传说，现在每一个行走在哥谭夜晚的人，都知晓，这里是属于蝙蝠侠的领地。他随时可能会从你的头顶或者身后飞跃下来，或者从街角的阴影处，灯光的死角之类不经意的角落突然出现在你面前，成为你无法逃脱的梦魇。

    时间对哥谭这座城市似乎有些喜怒无常，转眼间克拉克已经在这座城市居住了一年半，已经十八岁的他，终于到了必须离开这里的时候了。这到不是说布鲁斯无法容忍他继续留在哥谭，而是他自己准备暂时离开这里，前往大都会，以一个实习记者的身份，成年人的身份。

    他在一年之前提前结束了高中学业，然后又在布鲁斯的帮助下插班进入了哥谭大学的新闻系，用一年的时间拿到了全优的学历，并且在一个月之前向大都会的星球日报透出了简历，最终得到了暂时录用的实习记者的资格。

    回想在哥谭的时光，克拉克发现最初匆忙的几乎转眼即逝的半年是奠定一切的开篇，无论是对于克拉克和布鲁斯，还是对超人和蝙蝠侠都有着难以言表的特殊意义。而之后堪称跌宕起伏的漫长一年，则是一种经验的积累，一种以“英雄”的身份，面对一切的经验。

    虽然布鲁斯从不承认他是英雄，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英雄这种身份，本来就不是自己称呼自己的词汇。只有被世人认可、尊敬的人，才会被世人称为英雄。世界对他们依旧褒贬参半，但是英雄这个词汇，已经成为了他们无法割舍的一部分。

    ============================

    作者有话要说：　　——痴汉日记——

    08.

    布鲁斯终究还是一个人类，人类脆弱的身体会让他生病，我从没想过布鲁斯会有那么虚弱的时候。

    他倒在床上，脸色苍白带着虚汗，双眼紧闭，英挺的眉毛紧紧的皱着，嘴唇苍白的甚至起了一层灰白的裂痕。

    我担心他，为他的痛苦而痛苦，可是我依然忍不住心里的欢喜。

    只因为他在病着的时候，终于主动的抓住了我的手……

    ☆、27.实习小记者

    当克拉克拎着比来时大多了的行李箱，来到韦恩庄园告别的时候，布鲁斯显然还在睡觉。依然是阿尔弗雷德帮他打开的大门，只不过这次就算布鲁斯还在睡觉，韦恩家的客厅也不在空旷了，迪克正窝在沙发里摆弄着一副电子锁。

    迪克，迪克格雷森，十一岁，布鲁斯半年前收养的孩子。迪克原本是哈利马戏团的空中飞人家族格雷森家族的最小成员，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几乎有些过头的小男孩。他所在的马戏团在哥谭享誉盛名，空中飞人的表演更是场场爆满，克拉克飘在哥谭上空的时候，曾经听到过那里久久不散的掌声，和那些欢快的属于孩子们的笑声。

    只是上天对于欢笑聚集之地总是格外的冷酷，一场蓄意谋杀的事故，让年仅十一岁的男孩，亲眼看着自己的双亲从高空坠落。男孩那一瞬间的震惊之后，悲伤、愤怒、痛苦又茫然不知所措的表情，让正巧隐藏在附近的布鲁斯决定收养他。

    那是一个和布鲁斯有着相似经历的孩子，在布鲁斯已经成为蝙蝠侠之后，依然无法挽回的悲剧。

    被布鲁斯收养的男孩并没有渐渐恢复，他在偶然的情况下得知了自己父母之所以会死去的真相，年少的孩子决定为父母报仇，不顾阿尔弗雷德的安慰和劝告，整天整夜的在外面寻找凶手。

    之后的迪克在差点丧命的情况下遇到外出寻找他的布鲁斯，并且知道了他蝙蝠侠的身份。一心想要为父母报仇的迪克，让布鲁斯想起了当年的自己，他在慎重的思考一番之后，决定帮迪克抓到谋杀他父母的凶手，并且训练他成为蝙蝠侠的助手。

    现在迪克摆弄的电子锁，就是他训练的一部分。抓到凶手之后迪克渐渐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了解了布鲁斯的过去和现在理想的他，立誓要成为蝙蝠侠最可靠的助手，目前正每天都在向这个目标努力着。

    “克拉克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啦，布鲁斯还在睡觉，你可别吵醒他了。”迪克对超人非常崇拜，在知道克拉克就是超人的时候，兴奋了好些天。

    克拉克笑着说：“我会等布鲁斯起来的，今天不会吵醒他，你可以安心了。我是来告别的，我准备去大都会了。”

    “咦？你终于决定常驻大都会了？我就说你早晚得离开这儿去大都会，就算你的速度比光都快，这样两边跑也够麻烦的了。”迪克一脸“我就料到你会走”的表情点头说着。

    “麻烦到是不麻烦，只是我和人类的生活脱节太久，我想找一份人类的工作，一直飘在空中我无法得到我想要的答案，不过我会经常回来的，如果布鲁斯遇到什么麻烦，你可以直接喊我。”他想要一份工作，一个平日里的“事业”，虽然这样想有些奇怪，但是克拉克觉得，只有拥有了这些，他才能更有资格站在布鲁斯的身边。

    这些年他看着布鲁斯成长到如今的样子，知晓他身上每一个伤疤的来历，他对他的感情已经深到了他自己都无法控制的地步，如果继续留在这里，他只能干涉蝙蝠侠的工作，那会让他和布鲁斯的关系走入僵局，他不想这样，一定的距离和暂时的离开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

    回想自己这十八年的生活，克拉克发现自己真的和人类社会脱节了，他想要更多的帮助人类，就必须了解人类需要什么，他不能一直飘在空中用俯视的角度看世界。

    “哈哈哈，经常回来，每天回来一次，一次回来一天么？我会欢迎你的，布鲁斯就不好说了。”迪克把已经解开的电子锁仍在沙发左边的盒子里，然后又从右边的盒子里拿出一个新款式的电子锁。

    克拉克推了推眼镜，无奈的叹了口气，继续道：“布鲁斯的领地意识越来越强了，他这个月已经对超人喊了十九次‘滚出我的哥谭’，我想如果我再不走的话，他看到我就会喊‘滚出我的庄园了’为了阿尔弗雷德的小甜饼，我也不能让布鲁斯就这么把我赶出去啊。”

    “哦，阿尔弗雷德的小甜饼是韦恩庄园的特产，除了这儿你就算是跑到天边也找不到这样的美味。”迪克显然也是阿尔弗雷德牌小甜饼的忠实粉丝，轻易的就接受了克拉克玩笑的理由，并且深表认同。

    与迪克的交谈十分愉快，几乎没过多久，克拉克就听到布鲁斯起床的声音，他笑着说：“布鲁斯已经起来了哦，正在穿衣服，你今天的任务完成了么？”

    “哦，不！布鲁斯今天怎么起来的这么早，我还有六个锁没有解开！”迪克吃惊的跳了起来，立刻趴在沙发上看向右边的盒子。

    “你们在客厅里制造了这么久的噪音，我怎么还睡得着。”起床气大魔王布鲁斯一脸阴沉的走到客厅，坐到克拉克旁边的沙发上。

    “请容我说一句，布鲁斯少爷，我每天在您耳边制造噪音，也没见您放弃用枕头包围您自己的计划。”阿尔弗雷德端着点心和饮料，在布鲁斯身后走了过来。

    “哦，阿弗，如果你能不要每天在我床边念叨我从哪年哪月哪日开始懒床，并且列出一系列的相关资料，我会更乐意起来的。”布鲁斯不甘心的反驳着，顺便给了偷笑中的迪克一个凶狠的瞪视。

    阿尔弗雷德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微笑着回答道：“原来是我挑选的话题不对么？也许明天我应该在您的床边念韦恩企业新一年的计划报告，卢修斯已经对您一堆再推的审核时间表现出不小的怒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