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君少爷，您且稍安，听云蝉慢慢道来。虽说对于家主而言那也不过是一随意之举，却真真改变了云蝉的命运，说来，那时的云蝉也太过年轻傲气了，心心念念的都是那被背叛的痛苦，所以伤势稍好便强行起身想要前去复仇，只是，却被流萤阻止了。”

    “流萤？！”

    “恩，是流萤。那时与我一般刚满十三岁的流萤虽然还没有成为总管，却已经手段老练不容小觑，据他所说，尤其是跟在家主身边的那一年里所学所用简直他过去十几年的还要多，而被家主重点培养的流萤比任何人都聪明，他的聪明不是其它，而是能够最大限度的揣摩家主的意图，所以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对我说，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事情是不用付出代价就可以得到和完成的。”

    “这……是什么意思？”破云有些傻眼，不明白流萤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抿唇一笑，云蝉感叹道：“白君少爷，虽说您是生在长在皇家，却真的被保护的太好，活的太真，即使家主如何的想要让您沾染些不一样的东西，您却依旧如此，微微擦拭下便轻而易举的将那些污秽给抹去了，只是，对于云蝉这样自小便挣扎生活的人而言只有流萤的那句话才是希望。在被那样无情的背叛之后云蝉所思考已经由如何的活下去变成的如何利用自己仅剩的东西来拉更多的人下水。……白君少爷，您觉得云蝉是个坏女人吗？”

    “啊……不会啊！云蝉、云蝉……”挠着头，破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云蝉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值得呵呵的干笑两声，“其实，云蝉那样想也是对的，只要不让无辜的人受牵连就好。”

    “所以说，您果然还是个孩子。”

    “我才不是孩子。”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了与东聆的缠绵，破云“唰”的一下红了脸蛋，嗫嚅的反驳道：“我已经是大人了，不是孩子。”

    叹口气，云蝉没有争辩，“的确，比起刚与您相见时，您现在已经成长许多了。只是，白君少爷，您还不明白么，当一个人的恨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必定会为了宣泄他的恨而伤害许多人，甚至是许多无辜的人，只是，被恨给支配的人已经没有多余的理智来顾及那些无辜，只会着魔般的不断思量如何能够最大限度的为自己报仇。说您是孩子，只是因为您还没有真正尝过恨，尝过那种无助，您的感情是单调的，直线的，这样单纯的情感现在的云蝉还说不出到底是好还是坏，只是，至少，云蝉偶尔想，您该是真正能够救赎家主的那个人吧！

    白君少爷，不怕您笑话，虽然现在听云蝉说好像云蝉很强悍，为了复仇什么都可以做，只是，事实上，那时的云蝉真的是卑微如蝼蚁一般，彷徨无助，每日每日的躺在床上，任由无尽的痛苦将自己一点点的啃噬……。怯懦卑微的云蝉报不了仇，不为什么，只是因为那时的云蝉太弱小，任何人想要云蝉的命就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至少当时，流萤就是这般说与云蝉听的。虽然残酷，可是云蝉不得不承认，流萤说的没错，每个字，每句话都如同一把尖刀深深插在云蝉心里，即使想反驳也无从开口，这，就是弱者的悲哀。”

    说到这里，云蝉飞快的看了破云一眼，却并不诧异这个少年王爷少有的沉默，“虽然那时的云蝉是卑微的，却依旧不喜欢被人施舍的感觉，就算是为了那仅剩的一点骄傲也要靠自己的力量爬出去。有时候回想起来都禁不住要好好感慨一番，尤其是想到若是那时我一时犯傻而拒绝了流萤的提议的话恐怕就没有现在的石云蝉而不禁为自己捏把冷汗。不过相信即使再重新来过，云蝉依旧会如此选择吧，毕竟事实证明，云蝉跟了个好主子。”

    “那……流萤到底是与云蝉你说了什么呢？”

    “很简单，只是告诉云蝉以云蝉那时的实力想要报仇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不过，若是肯奉家主为主的话便可以得到整个东城的帮助。”

    “那云蝉你当时就答应了吗？”

    “没有，因为云蝉不相信会有这样的好事，就是那个时候云蝉也算小有名气却也没有重要到值得东家家主亲自为云蝉主持公道的地步，这点自知之明云蝉还是不缺的。虽说那时没有答应，却还是留下养伤，直到后来见到了那时也刚刚成为一楼之主的展洛吟展楼主，在展楼主的一番提点下才终于明白过来。”

    “明白什么？”

    “您可知，除了城主和落爷，展楼主是离家主最近的人，跟着家主最久的人？”

    “这个我知道，聆有与我说过关于展楼主的事情。”

    “那么您也该明白，虽然展楼主有着花花公子的外在，对家主却别任何人还要真，总能轻易看到别人看不到的家主，所以那个时候展楼主前来找云蝉了。云蝉不过是个被抛弃的棋子，却在那时从展楼主那里听到了令一个棋子的故事，一个被至亲亲手推入痛苦深渊最后还被残忍毒害的棋子的故事。与那个棋子相比，云蝉的这点痛苦又算什么呢！只是，最后展楼主揭露的答案却是家主因为云蝉是棋子，所以愿意出手相助……。‘正因为是可以抛弃的棋子，所以身为棋子才需要活的更好’，在云蝉再次见到家主的时候，这是家主对云蝉说的第一句话，然后家主问云蝉，‘你，可愿成为我的棋子’，家主说，他需要我。然后，云蝉便答应了，只是冲着家主，冲着家主那样再坦诚不过的对云蝉说，说他需要云蝉这个棋子，所以云蝉答应了，愿意终身侍奉家主，然后在半个月之后，云蝉的仇人全都被云蝉手刃了。从那以后，云蝉便是云蝉了，再也与过去那个肮脏的身份无关了，只是家主一人的云蝉……”

    听完云蝉的话，破云沉默了许久，然后才抬头问了，“云蝉，你到底想要对我说什么呢？”

    闻言，云蝉笑了，“白君少爷，其实云蝉的故事在家主身边的每一个人身上都曾经活生生的演绎过，现在您所见到的东家全是对家主再忠诚不过的存在，每一个人都全心全意的追随家主，所以云蝉希望您不要再让第二个人知道，您曾要求家主雌伏于您，那样的伤害，请不要再来第二次，否则，即使您拥有无双璧，云蝉也不敢保证那些人会不会对您做些什么。”

    “云蝉，听你的话，我突然觉得是不是让东聆在下面真的是一件很错误的事情？”

    “云蝉不知道。”云蝉摇摇头，温顺的低下头，“白君少爷，您可以认为云蝉自私无情冷酷，只是云蝉更希望您能够明白，您在家主心目中的地位，希望您知道，即使家主心中再不愿，却仍旧无法拒绝您的任何要求，无论是接受您还是雌伏于您。”

    听到这里，破云突然觉得想笑，看着云蝉温驯的欠身离开，破云傻了，傻傻的坐在那里，一动也无，只是那僵直的坐姿却真真显示了他内心的波涛不平。

    ……云蝉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无论是接受他还是雌伏于他？！！难道说，东聆与他在一起完全只是因为不愿意拒绝他吗？难道他们一遍遍重复的约定都是假的吗？难道东聆对于他感情的回应全都是假的吗？只是因为不愿意拒绝他？！！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难道让他上了便伤害了东聆吗？这上下的问题不是他与东聆之间的事情吗？为什么会好像人尽皆知一般，为什么为了这个问题云蝉甚至亲自来见他，难道说其实整个东城的人都是这样看的吗？都觉得东聆在他之下便是侮辱了东聆吗？便是伤害了东聆吗？他真的……就这样伤害了东聆吗？

    就这样傻傻的坐着，站着，吃着，喝着，睡着，浑浑噩噩的不知过了多少天，直到被一个熟悉的声音惊醒，瞪大了双眼看着面前的一切，然后才傻傻的问了，“这是……怎么了？！”

    那问话声虽小，对于大殿的沉静却以足够显现其突兀，当然，这样的失态却不能怪破云，毕竟无论是谁在发呆了好多天之后突然睁眼看到自己正一身华服正襟危坐在高高的大殿，面对满殿的各国使臣以及无数探究眼神的时候都会吃上那么一惊——这只是一个正常人的反应而已，没什么好丢脸的——在面对齐刷刷射来的眼神的时候，破云红着脸，这样安慰自己。

    转头看看正高坐王座的大皇兄陛下，再看看对面的二哥，下首的四弟，破云挠挠脑袋，真的想不起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正进行些什么，不过他的疑问却被一个可人儿给全部解除。

    就在破云快要被一众的怪异眼神击溃的时候，坐在身后担当他贴身女侍身份的川芎轻扯了他的袖子，“王爷，今儿可是您及冠的大日子呢！”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