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夜花如梦
那时,离师傅第一次带我去你的办公室,也已经差不多快两个月了。四月初的时候,沙尘暴暂时走了,天气也一天暖似一天。北土城公园的花,也一早就去看过了,就等着周末和李文他们一起去玉渊潭看樱花了。报纸上说今年垂枝樱花开的特别晚,不知道能否赶上。学校里的几株桃李,零零落落,却也开的芬芬芳芳。有太阳的时候,总觉得春天就该这样,懒洋洋地晒晒太阳,看看花,谈点情什么的。
李文宿舍的潘云峰一直喊着要我给他介绍女朋友,当时我们宿舍的老大刚谈了个男朋友,神神秘秘,还没带来给我们看过。许娟还单着,问了下,说愿意见面看看。后来两人倒是成了,至于许娟传说中的那个异地男朋友,我想,如果有的话,也应该已经分手了,毕竟,许娟来北京也三年了。哪里真有什么亘古不变的异地恋呢,偏执的杨过也得配一根筋的小龙女,外挂一个绝情崖,才能十六年如一日。要真爱她,你又怎舍得她形单影只,连个握着她手的人都没有呢。
我想,我似乎从未想过,要为爱情坚持点什么,更别提为之努力了。多年后在美国的时候,有年春节,除夕夜一口气把圣诞节没下的雪都给下了。映着雪色,虽然就几盏路灯,室外却亮的像是早上。我们聚在一个同学家里,电脑连了电视,一边吃火锅,一边看昨天的春晚。当时是王菲和陈奕迅唱《因为爱情》,春晚的那片锣鼓颂歌里,突然听到这么一首惊心动魄歌颂爱情的歌,都觉得好听的很。网上倒是都幸灾乐祸地说天后跑调了。
只是生活里,因为爱情,却生了多少痴男怨女。一点猜疑,一点懒惰,一点放弃,甚至是一点坏运气,都能毁掉当时所有的美好。站在自己的角度,谁都觉得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的付出,不甘心自己的所得。因爱生恨的故事,歌里唱了又唱,书里也说了又说。
三月底的时候,听说你去外地开会了,大概有两周没有见着。四月初的那天傍晚,我从主楼里出来,正好撞见你。你问我,干嘛去呢?我说刚见了老师,得去英东楼那边打印下作业。你跟我笑笑,说我们开车去。你的车,后来坐了无数次,只是,这第一次,却坐的实在是莫名其妙。
英东楼离主楼,直线距离不过几百米,你却说要开车去,当然我也不好嚷嚷说走过去就好了。嗯了一声,就跟着你去取车。本硕博都是本校土产的你,带着我走了更多的路,绕回科技楼。开了车,绕到北门,再往南边的英东楼去。
宿舍里大家有时候无聊,会总结怎么最快的从宿舍冲去教室。还有些认真的同学数过脚步,测过时间,还用数据分析过各条路线的优劣。当然,我不会告诉你,我也是那些认真的同学之一。我想,你们读书那会儿,应该比我们认真读书,不算这个吧。又或者,那会儿主楼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吧。
你陪了我去打印室,作业也就两张纸,打印店的小弟一会就弄好了。拿了作业,问我,你宿舍在哪里,送你回去。其实我宿舍离英东楼也只有几百米,学校就那么点大,不往北边去,哪里都很近的。仍是坐了你的车,沿着南门的方向,经过学13楼,你故意开的很慢,告诉我说这是你以前的宿舍,还有那么股怀念青春年少的味道。
我说,现在这楼改成女生楼了。你知道的,我们学校的女生越来越多,宿舍不够用。你赶紧撤回眼神,我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出声来,正咧着嘴角,弯着眼睛,却不提防你侧了头看我。反正被抓住了,我也不偷笑了,干脆笑了个痛快。而这会儿,天色渐暗,路灯渐起,你的脸,我看的清楚,却又看不明白。
回了宿舍,突然想起来,你办公室里不就有打印机嘛,就两张纸的,至于带着我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吗。想起来除了莫名奇妙,实在也想不出其他解释,可能,你那天心情很好吧。
晚上李文不过来,我也不打算出去自习,便收拾了东西,去水房洗衣服。老大竟然也在,我笑,说,还真难得见到你呢,最近忙啥呢。两人说了会闲话,她倒是主动提起新交的那个男朋友,说是寒假回家的路上认识的。两人在火车上刚好面对面坐着,大家打打牌聊聊天,就认识了。男生是清华的,和她又是一个地方的,笑眯着眼睛和我说,好巧哦。是啊,这不都春天了嘛,我也笑。
周末的时候我和许娟等了李文和潘云峰过来,再一起去玉渊潭。好像没有直达的巴士,最近的一站只能到花园村,他们说,可能得走一段路。还好那时也没什么穿高跟鞋的习惯,穿了帆布鞋,走点路,又怕什么呢。
说是去看玉渊潭的樱花,公园门口的郁金香更是抢眼。供需关系里的那个荷兰郁金香案例,总让人觉得是杜撰的。尤其后来去欧洲住了半年,复活节前后的华人日报上,荷兰郁金香之旅的价格,总是便宜的让人怀疑,这还算哪门子的梦幻之旅嘛。
好像玉渊潭原来是个湿地,湖修的很大,水上有游船。风从水上过,还有点春寒料峭的感觉。看着船就觉着冷,倒也没人提划船的事。樱花开的很漂亮,只是垂枝樱花,到底,还是没有赶上,就看到光秃秃垂着的枝条。原本也不认得海棠花,倒是树上挂了西府海棠的标签,看着很美,名字更美。
我带了个数码相机,许娟挺爱拍照,恰好我是个爱给别人拍的。两人搭档,她摆姿势,我拍照片,李文背了我的包,在边上各种乱出主意。潘云峰带了个单反,风景拍的比较多,偶尔也给我和李文抓几张,趁许娟不注意的时候也偷拍一下。回来后把照片存了电脑,也不记得有没有洗出来。现在偶尔点开相册,还能看到我们当时的微笑,大家都有一点走累了的神情,却笑的很年轻。那时,我二十,他二十三,你也才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