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渐行渐远
“医生,医生!快来人……”阮言喊叫着,脸上掩饰不住的慌乱。
门外的人似乎听见了动静,很快冲了进来,只见阮言跪在床头边,紧握着时震南的手。其中一人立马出去找医生。另一人说:“小姐,时老先生已经经常性的会陷入昏迷。医生马上就会来了。”阮言听着,她更多的是害怕,害怕昏睡过去后,不会再醒来,连再见都未来得及说。
“什么情况?”穿着白大褂的一位中年男子身后跟着几个护士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阮言立起身来,“叔叔他和我说着话,突然就昏睡过去……”
医生走近,大致做了简单的查看后,说:“通知他的家人,病人的心脏出现骤停的现象,需要抢救。小清,通知手术房那边的人准备一下。”
阮言站在那里茫然无措,原来他已经病得这么严重了。她一直跟着到了手术室门口,然后坐在外面的长椅上,盯着前方白色的墙,目光涣散,双手无地可放,慢慢陷入了沉思。有时,死亡真的很恐怖,那时未知的,不知何时便会离去,她讨厌这样的感觉。当初剪短的头发长长了不少,有几缕头发遮挡住她的眼睛,她伸手拨开,抬眼便看到时语,穿着褐色的外套,露出纤细的小腿,温文尔雅。她的身后跟着几个人,匆匆而来,盯了几秒后,阮言又垂下头,整个人没有多的力气。时语看见她在,过多的是意外。
“情况怎样了?”她问她。
她抬头,看着时语,“进去好一会儿了。”她的声音很清,让人听了很舒服。
时语叹了口气,在她身旁坐下来,开口说:“看到你来,有些意外,不过也觉得挺开心的。在家的时候,就常听爸爸提起你,他和糖糖一样,都很喜欢你。你能来看他,他肯定很高兴。”
阮言轻轻地笑了起来,不说话。
“关于你和煜宸的事,我很抱歉,我不应该那样……”
“不关你的事,那是我自己的决定,与任何人无关。”阮言打断她的话。
许久,时语忍不住还是说了出来,“他要订婚了。等他从美国回来。”
阮言身子一下子变得僵硬起来,耳边的声音开始忽远忽近,脑袋里仿佛有千万根针锥了进来,疼痛不已。突然整个人没有了安全感,她的手不知不觉中抚摸着肚子,试图从这个孩子这里找到一丝的慰藉。“那……恭喜他了。”她看起来很平静,可内心早已乱作一团。
时震南出来的时候,医生说人救过来了,只是以后昏睡的时间会越来越久,让做好心理准备。这或许是不算好消息的消息了,让大家勉强松了口气。
“时小姐,既然叔叔没事了,我就先走了,我会经常过来陪陪他的。”
时语点点头,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叫住了她,“阮言,阿宸那天吐血进了医院。我才知道,你对他有多么重要。这件事成这样,我觉得对不住你们。”
她听着,杵在那里,一动不动。她没有回过头,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不清,已经都来不及了。她已经伤害他了,终究他也将有自己的生活了,她不能自私到再去打扰他。她努力地扬起头,不让眼泪掉下来,一步一步地走出时语的视线里。
接下来的日子,阮言都会去看望时震南,陪他说说话,做治疗,偶尔还会煲汤给他喝。她想,她肚子里的孩子始终是时震南的孙子,就算没有出世,能陪他一天算一天。这一天,阮言刚还在家里把做好的排骨烫装进保温壶的时候,接到时语的电话,“他走了。”声音是那般的颤抖,阮言手一抖,烫全部洒了出来,脚背上被溅得都是。她不觉得疼,疼的是心里。那个男人也像自己的父亲一样疼爱自己,昨天都还和她聊得很开心,今天就走了,一起都来得太突然。
“我马上来。”她的声音也变得沙哑。
“阮言,阿宸他回来了,情绪失控,不建议你这时候过来。等葬礼的时候,我再通知你。”说完挂断了电话。
一直压抑的情绪瞬间变得悲伤起来,她几乎受不住,小腹开始阵痛。慌乱之间,她打通了许冉的电话,“冉冉,我突然觉得肚子好痛。”
“别着急,快躺在床上,我们马上过来。”许冉本打算和刘伟去看电影的,突然接到她的电话,有些害怕起来。
赶到她家的时候,大门敞开,阮言整个身体躺在地上,双手捂住肚子。许冉吓得尖叫起来,“刘伟,快!”刘伟立马勾下腰,把她抱起来,急忙赶往医院。
阮言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许冉看见她醒来,眼睛里突然有了色彩,“小言子,你醒啦。我家小伟去买吃的,很快就来了。”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紧张地说:“我的孩子……”
“孩子没事,别担心。医生说你最近情绪不稳定,营养不太好,才会造成腹痛。让你住院观察两天。”
她松了一口气,目光看向窗外,“谢谢你,冉冉。”
“跟我客气什么。哦,对了,你舅妈打电话来过,我一着急就说漏了嘴。估计他们正赶往这里。”她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阮言没说话,只是觉得又要让他们担心了。
正思考的时候,他们果真来了。李玉清一进病房,看着她脸色不太好,眼泪落了下来,“傻孩子,你怎么不告诉我们呢?一个人扛着,多累啊。”她的脸上挂着笑容,轻声地说:“舅舅,舅妈,你们来了。”许冉看见这场景,觉得不太适合呆在这里,打了声招呼,便出去了。关上房门后,李玉清握住她的手,“孩子,我不管发生什么,让舅妈来照顾你。你一个人还怀着孩子,不容易。”
“没事,我一个人可以的。”
“他知道吗?”
“不知道,他以为我把孩子流掉了,现在……现在或许很恨我吧。”她有些苦涩地说着。
“不行,得让他知道。否则…….”
“他要订婚了。”阮言打断她的话,“舅妈,我又困了,想睡一会儿。”她不想再讨论下去,找了个借口结束了这场对话。
两天后,她在医院接到了时语的电话,告诉她时震南的葬礼。她许久没看新闻了,她轻点开那些网页,铺天盖地地都是关于时家的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