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

    ——

    又是春季，花园里的花开的甚好。

    亭子中，兆佳落雁和年沁相伴而坐，桌上摆着点心茶水。

    “一到春天，这花园可真是漂亮。”年沁放眼望去，满是春色，不自觉得扬起嘴角，“春天真好。”

    “额娘！沁姨娘！”不远处传来稚嫩的声音，身后跟着几个丫头的追赶声。

    “慢点。”落雁站起身迎上去，满眼的慈爱，“不要跑那么快，小心摔了。”

    “你们几个怎么看小王爷的？跑得这么快摔了伤了你们如何承担？”年沁猛然站起身厉喝，那几个婢女急急跪下求饶。

    “沁儿，你别动怒了，这孩子本就调皮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两个都管不住他更何况他们几个？”

    “沁姨娘，不关他们的事，是承欢姐姐都不陪虹镦玩，所以弘镦就想跟沁姨娘还有额娘一起玩。”弘镦一脸的淘气，扑向年沁怀里，“沁姨娘不要生气，生气会不漂亮的。”

    年沁抚了抚他的头，脸上的怒意瞬间消失，“你这孩子，这些话都是从哪学来的？”

    “弘辉哥哥经常这么跟大姨娘说。”说话间，他眼里闪着天真的光。

    年沁脸色沉了沉，轻轻开口，“弘镦，你喜不喜欢沁姨娘？”

    “喜欢，当然喜欢，比喜欢额娘还要多。”说完，他调皮的看了看落雁，“不是，是一样多的。”

    “那你听不听沁姨娘的话？”

    弘镦脸上有些疑惑，却是重重点了头，“当然听。”

    年沁蹲下身将他抱起来，“以后不要去大姨娘那里，跟弘辉哥哥也要保持距离，好不好？”

    “沁儿。”落雁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下人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什么是保持距离啊，额娘？”弘镦一脸天真的转头看向落雁。

    落雁将他从年沁怀里抱过来放到地上，“昨晚王叔让你背的诗都背好了没有？”

    他有些无辜的摇了摇头。

    “王叔不是说了今晚要检察吗？马上都要用晚膳了，你再不背好王叔可要生气了。”

    他有些着急起来，“王叔不要生气，弘镦这就把诗背好。”

    “还不快去，要是背不好不仅王叔会生气，额娘也会生气的。”

    ——

    “为什么故意支开他们？”

    年沁面无表情的看着落雁，“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弘镦跟弘辉还有千素雅本就不该有太多牵扯。”

    “沁儿，弘镦还这么小你就要教他如何防备别人了吗？”落雁指了指桌上的糕点，“这些都是素雅姐姐差人送来的，她知道你我在此赏花，特地吩咐厨房做的。沁儿以前她确实有错，可这些年她也确实在改变，你为什么就不能原谅她呢。”

    年沁看了一眼糕点，突然冷笑，“原谅？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她，如果区区几块糕点就能收买人心，那这些年四爷苦苦孤军奋战又是在干什么？”

    “我们只是女人。”落雁轻轻握住她的手，“沁儿，我们是女人啊，女人这一生，为的是什么呢？”

    “兆佳落雁，我知道你善良。”年沁直直看着落雁，推开她的手，“可你不能要求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因为我做不到，这辈子都无法做到。”

    “一辈子很长，你要用一辈子去记恨一个人，如此为难自己，何苦？”

    “何苦？”年沁大笑起来，“当年你难产，她非但没有诲过之心，还拼命维护宏辉。是，这些年她一直都对你们母子不错，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

    “不管她的目的是什么，我看到的，是她好的一面。沁儿，你别再为难自己了，其实或许她早就不是当初的那个素雅姐姐了。”

    年沁不再说话，走下台阶又停住，“对了，昨日我不慎在前厅听到四爷跟哥哥交谈。听说皇上病重，已卧床数日。”

    “你说什么…”

    年沁转身看到她有些悲伤的神情，“其实这些年我们都在等这一日，你也是。”

    “我…”

    “四爷应该要开始行动了，落雁，或许…你们一家三口很快就能重聚了。”

    她看着年沁说完，心里却沉重起来。

    这些年，她确实在等这一天，可是这一天真的到来了，她为什么没有那么开心。

    十年，整整十年。

    林忧若，你已不再是当初那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姑娘。

    如今，你只是一个带着孩子等待丈夫归来的可怜女子。

    你该可怜可怜自己了，不是吗。

    她抬起头，“四爷呢？”

    ——

    推开书房的门，一股淡淡的墨香袭来。

    “落雁？”

    四阿哥听到动静从书案上抬起头，语气有些诧异。

    他猛然站起身，这些年，她从没有进过这间书房。

    “渴不渴？”他说着走到桌边倒茶。

    “四爷，不用了，我只是…有些话想问你。”

    他手上的动作停住，脸上的表情有些淡去，“沁儿告诉你了。”

    “对。”

    “我知道那日她听到了我们说的话。”他放下茶杯看向落雁，“坐吧。”

    “我想进宫，见皇上。”

    她站在原地轻轻开口，眼里没有一丝犹豫。

    “不是见他，而是见皇阿玛。”四阿哥苦笑，“五年了，也不急于这一时了。”

    “四爷，皇上…到底如何了？”

    四阿哥慢慢走近她，“我心里很矛盾。”

    “我明白。”

    “你不明白。”四阿哥不再看她，“你先出去吧，我还有公务。”

    她沉默了片刻，“我知道了。”

    “额娘！”

    ——

    “承欢，你怎么来了？王叔很忙，没有时间陪你。”落雁看了眼四阿哥蹲下身看着承欢。

    承欢一身粉色装扮，她一脸委屈扑进落雁怀里，“额娘，弘镦太调皮了，我不想跟他一块玩。”

    “承欢，弘镦还小，你是姐姐，王叔平时是怎么教你的？”四阿哥走过来蹲下身，语气柔和，颇有一副慈父模样。

    “要爱护弟弟，弟弟做错了事要耐心教他，不可以欺负他…”承欢说着说着扑进四阿哥怀里，“王叔，承欢要告状，弘镦今天没有背诗。”

    看着承欢的模样，落雁不自觉的笑了起来，“那额娘也要告状，承欢今天也没有练字。”

    “王叔，额娘偏心。”承欢不满的开口，脸上写满了委屈，“承欢今天练了字了。”

    “那你把今天练的给王叔看看。”四阿哥故作严肃的看着她开口。

    “我…我没练。”

    “承欢，看着王叔的眼睛。”四阿哥一脸认真的看着承欢，“以后再不可以说额娘偏心，额娘对你对弘镦都是一样的，这些王叔可以保证。你要是如此说，额娘会伤心，王叔也会生气的，知不知道？”

    “承欢知道了。”承欢展开笑颜，“承欢知道额娘和王叔都很疼承欢，承欢一定会听话的。”

    落雁紧紧握住承欢的手，眼睛突然有些湿润了。

    ——

    回想起五年前生下弘镦不久，她不顾所有人的阻拦亲自找到莲儿的老家。

    当她看到那个五岁的孩子瘦得没有一点模样的那一刻，她的心突然好疼，好疼。

    她把孩子接到庸王府，替她改了名。

    两个月，她不分昼夜细心照料，终于看到她可以像平常孩子般健健康康的活蹦乱跳。

    ——

    “额娘，你走神了。”

    “承欢，额娘累了，你陪额娘回房间休息好不好？”四阿哥轻轻扶起落雁，朝她轻轻开口，“你不用想太多，有我在，先回去休息吧。”

    “额娘，承欢扶你。”

    落雁抚了抚承欢的脸，“承欢真乖，那我们走吧，不要打扰王叔了。”

    “进宫的事，我会安排。”

    她轻轻点头，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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