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两手准备
华清秀虽是山野村妇,但其父早年也曾随过军,见识广博,幼时便当做故事一样讲给她听。所以,华清秀虽是村妇,见识却不差。
“劳贵妃娘娘惦记,我媳妇命大,躲过一劫,身子还虚得很。不过也无碍,月子里好好补补,就能补回来的。”
“哦?”说着西凉月忽然一挑眉头,端起手边的茶盏细细抿了一口,这才抬头看向华清秀,略显疑惑的问道,“可我怎么听说侯爷夫人前夕日子差点感染产褥热……”
西凉月疑惑的看着华清秀,并未将话捅到底。
华清秀对上西凉月疑惑的目光,道,“建安公主身在宫中,不知从何处得闻此事?”
她并没有否认沈沫感染产褥热这件事,却也没有亲口承认,反而反问了回去。一想到侯府中布满西凉月的眼线,华清秀就觉得心里不舒服。
任谁在自己家里还活在别人的监视下,心里都不会舒服。
西凉月淡淡一笑,并未接话,而是抬手指着自己身后的两个丫鬟道,“母妃瞧着外面买回来的丫鬟粗糙,心思不够细腻,这才导致侯爷夫人坐月子差点感染。所以,她特意挑选了两个她宫中用得顺手的婢子赠与定远侯夫人。”
“奴婢荔枝。”
“奴婢香蒲。”
“拜见商老夫人。”
两个丫鬟规矩的走出来,纷纷朝华清秀见礼。华清秀依旧面带微笑的示意二人不必多礼,带笑的唇角却微微抿了抿,这是不容她拒绝的意思吧?
不愧是皇家公主,以权压人的事情做起来都如此得心应手,还做得心安理得,端庄高雅。一副我给了你大恩,还不快快应下谢恩的模样,让华清秀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顺眼。
华清秀心里冷哼一声,她可不是刚来京城的村妇,什么都不懂,任人拿捏。经过沈沫差点难产以及产褥热一事,她对徐嬷嬷早已生疑,此时怎敢再收宫里赠送的婢子。
“诚妃娘娘客气。我等凡夫俗子,皮糙肉厚,怎敢让娘娘宫中人侍候?还望公主回宫后,替我多谢娘娘美意。这婢子……我却是不能收。府中下人却是不够仔细,我已经好好整顿过了。这些日子,瞧着还好。”
西凉月听见华清秀拒绝,脸上笑意微微一僵,随后又恢复自然,温柔高贵的气质不减半分,笑道,“母妃赏赐下来的人,月儿可不敢收回去。”
在华清秀面前,西凉月一直持着晚辈的礼,表面上恭恭敬敬,对华清秀客气有佳,却丝毫不收敛皇家的霸道。
她的话,华清秀算是听明白了。这人她是负责送来了,至于华清秀要不要,那不是她该负责的事。华清秀若不要,只能自己想办法退回去。
“如此,我只好亲自进宫一趟了。”华清秀伸出手来揉了揉额头,面上虽带着笑意,却颇有几分无奈的味道,“犬子身为南梁的一份子,为南梁效力,实属应当。竟已得皇上恩赐,又怎能再授诚妃娘娘恩宠?这事若传出去,犬子必定会被世人诟病。不过是区区侯府,使用之人却皆出自皇宫,这让世人作何猜想?”
世人会作何想?难道这侯府,也成了皇宫的一部分不成?
“商老夫人这是那里的话,侯爷在边疆保家卫国,铁骨铮铮,区区几个宫中婢子,他受得。”西凉月虽这么说,心里却还是有担忧的。毕竟,她此处出宫,母妃并不知情。
这是她第一次见华清秀,原以为乡野村妇,即便儿子有出息做了侯爷,她也只是乡野村妇,目光短浅,能得到如此皇恩,定会谢天谢地,千恩万谢的收了那婢子两人。却不想,这华清秀却不是一般的村妇。
从见面初始,她便落落大方,对她既没有表现得太过热情,也没有太过冷漠,沉稳以对,不骄不躁,可见不一般。
也是,能养出商丘那样的儿子,她又怎会简单?
华清秀被西凉月这么一说,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推拒。她虽有几分见识,却不曾读书识字,脑子那里有西凉月转的快。
这四两拨千斤是个技术活,眼下她无从反驳,只得沉默以对,脸上的神色却不太好。
这时,徐嬷嬷端起一旁高几上的茶杯递到了华清秀面前,华清秀看一眼徐嬷嬷,刚好觉得口渴,便接过来饮了一口。
华清秀坐在主位,在高处。而徐嬷嬷此时就站在她的身边,只见坐在下手位的西凉月微微一眯眼,看向徐嬷嬷,徐嬷嬷见她看过来,轻若似无的点了点头,若不是看向她,根本不会发现她细微的动作。
待华清秀饮完一口茶,二人早已恢复如常。
没有人注意到,西凉月带来的人中,少了一人。而那少却的一人,此时正形色匆匆的走在抄手游廊上,看见有人经过,或听见人声,她都能轻巧自若的隐藏身形,待人离去,她才重新往沈沫居住的院子走去。
那人避开侯府中的下人,轻而易举的进了沈沫居住的院子,她步伐轻盈,身姿灵巧,可见身手不错。
只见她轻手轻脚地推开沈沫房间的门,一个闪身,便已进入房间。从开门到进入房间,竟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从外间到里间,不过眨眼间的时间,她的人影已经跃到床前,以手成爪,凶狠无比的抓向床上凸起的被褥。被褥在她的爪力下,瞬间露出几个指洞,只是那人忽然一愣,另一只手快速的掀开被褥,却见被褥下哪里有人,分明是个枕头。
人呢?!来人训练有素,见床上无人,飞快的后退一步,眼神凌厉且杀气十足的一扫房间四周,将可以藏人的地方纷纷翻打开来,查看一遍,却仍是无果。她站在房间里略微一愣,眉头紧紧蹙起。
莫不是徐嬷嬷给的信息有误,这里不是侯爷夫人居住的房间?但是……
扫一眼伪装过的床,她再次将房间四周扫视一瞬,确定无人后,她才快速的转身,离开沈沫的院子。
只是,半盏茶的时间后,那人又折了回来,如此两次,依旧一无所获,这才死心的离去。这一次,很久后都不曾折回来。却不曾注意到,那房梁之上,稳稳端坐着一人,将那人的所有动作尽收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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