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 同一个筹码
开庭前的这两周时间里,凉至的时间多花在教夜南歌料理上面了。
自沉船事件后,她的身子似乎比以前孱弱了不少,小腹时不时传来异常的疼痛,夜廷深又不知道从哪儿听来了她回经痛经的事情,二话没说就把她抓去医院了,结果打包了一堆中药回来,凉至懒得熬,夜廷深就请了人专门给她熬,盯着她喝药,最后凉至拗不过,只好自己在家乖乖吃药调理了。
这段时间,夜南歌几乎要在她家住下了,美其名曰学艺的时间不多了,要把原本花在路上的时间全都利用起来。但其实,凉至心里跟装了明镜儿似的。夜南歌平日里通告排得很忙,也算得上是个大忙人,就算是为了出综艺节目,哪里有必要把整天整天的时间都花费在上面?何况那天晚上夜廷深说了,这件事情就交给他来处理,而她,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只需要相信他,不要再傻傻地被人威胁了。
关于瑶玥一案的真情实况,凉至也想着旁敲侧击地问一下,夜廷深依旧是避而不答,只说了三个字:相信我。
“我的香菇鸡肉汤~~”夜南歌趴在沙发背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厨房天然气灶上冒着热气的炖锅,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凉至看她这副没出息的样子,摇头叹气,“身为一个吃货,你的节操和志气呢?”
“你错了,吃货只要吃就好了,不需要这两样东西。”
凉至无语,“可是你能别屁股对着我说话么?这样感觉很奇怪诶!”
闻言,夜南歌才终于转过身中规中矩地在单人沙发上坐好了,冲着凉至嘿嘿一笑,“问你一个特别严肃的问题。”
“问。”
“这锅汤要是成功了,算你的还是算我的啊?”
“……”
事实上,这锅汤近百分之七十的程序都是凉至搭把手完成的,所以比起前几次,这锅汤还是比较成功的,只是最后加调料的时候,夜南歌嘚瑟过了头手一哆嗦,辣椒粉放多了,导致两人品尝的时候给呛得眼泪直流。
夜南歌是靠嗓子吃饭的人,所以经纪人勒令禁止她沾太辣的东西,而且夜南歌本来就不是能吃辣的人,那辣椒粉又是从川渝地区过来的,辣力十足,可苦了夜南歌了,猛烈地咳嗽过去,竟有一小段时间嗓子是哑着的,可把凉至吓坏了。
“不行啊妹子,什么时候你能等大功全告成了再嘚瑟呢?”凉至一边给她顺着气儿一边递给她淡盐水。
夜南歌端起水杯“咕噜咕噜”喝掉了一半,方才觉得好受了些,“不行不行,只有两天就要录制了,我得想想其他的办法。”说完,她凑近凉至,可怜兮兮:“你有什么好办法吗?可以让我的厨艺飞速进展的?”
凉至很认真地想了想,“有。”
“是什么?”
“魔卡少女樱里面不是有一集提到了咒术牌么?从网上淘一个下来玩玩呗。”凉至一本正经。
夜南歌听完,脸都黑了,“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啊。”凉至抱着双臂笑,“你不是挺喜欢这动漫的么?还以为你能第一时间想到呢!”
“……”
夜南歌算是看出来了,凉至这丫的就是在她身上挖掘着槽点随时消遣!
“凉至~大嫂~我的亲嫂子啊!”夜南歌忽然抱住了凉至,特别耍流氓地把脸往她胸上埋,吓得凉至一巴掌把她的脸pia开,瞪她,“夜南歌啊夜南歌,看不出来你心里还住了个小色狼啊!”
被凉至的手抵着,夜南歌半边脸都变形了,可这一点都不影响她继续对凉至“图谋不轨”,“反正我大哥不在。亲嫂嫂,好嫂嫂,最最最美丽动人知性贤惠机智聪明得无可替代的此处省略一万字赞美词的嫂嫂!录制那天你有空的对吧?你来给我当托,我给你打下手成不成啊?”
前面一连串的赞美词,凉至倒是听着心里舒坦,也完美预料到了夜南歌这丫头肯定有诈,因此她话刚落音,凉至立马回答:“我拒绝。”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这是你的工作。你习惯了面对摄像机和观众,就算站在十几百万人的面前也能泰然自若,可我不行。”凉至又想到了前年圣诞夜站在寻找酒吧的舞池中央向陆靳北“示爱”的事情,那大抵是她这一生中唯一一次没有哆嗦得下不了台吧?
夜南歌哪里知道凉至有这么个攻克不下的难关?嚷嚷道:“谁不是慢慢习惯的呀?再说了,你只要露双手就好。我会跟节目组还有摄影师说清楚,只拍你的手。”
凉至还是觉得怪别扭的,“那也不行。当着那么多陌生人的面,我肯定光顾着紧张去了,哪里还知道做菜?”
“没事没事,你就算不正常发挥也肯定比我做得好吃。好嫂嫂,你就帮帮我吧!作为交换条件,等我哥的官司打完,我一定一定把他绑到民政局任你宰割……不对,是跟你领证!好不好?好不好?你就答应我吧!帮帮我嘛!我就算做牛做马也一定会报答你的大恩大德的……”
凉至听着夜南歌越来越不对味的话之后,只觉额上冒出了三条黑线,唯恐这妮子把来世今生都扯一遍,她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她的要求。
*
开庭之前,夏启昀特地约见了夜廷深。原抱着会被他拒绝的心态,却不成想,他竟然答应得那么爽快。
见面的地点约在一家高级的西式茶餐厅。夏启昀常年生活在国外,生活方式、口味习惯都有了很大的变化。她想着,今天这次见面八成也不会进行到用餐的地步,也干脆懒得为了迎合客人而挑选地点了。
但她忘了,夜廷深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儿,到了餐厅二话没说就招来了服务生点单,过程中整个把她当空气似的,末了才仰头伪善地笑问:“您点过了吗?”
许是敬她还是凉至的长辈,所以尊称她为“您”,但语气中略含针对的意味,夏启昀不是没听出来,笑了笑,力持镇定。
服务生点完单后离开了,夏启昀才开口讥讽:“果然是后生可畏。”
闻言,夜廷深也没谦虚,笑着附和:“都说‘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这话可是一点都不假。”
话里略含深意,夏启昀听得清楚,逐渐敛去了唇边的笑意,“希望在法庭上见面时,你也能有这样的自信。”
“那是自然。”夜廷深说,“也希望前辈您把‘后生可畏’这四个字留到那天了再说,毕竟伪造遗书这罪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搞得不好,您和您儿子就白费周章了。”
夏启昀脸色一变,“真是可笑!字迹专家已经鉴定过了那份遗书是我父亲的亲笔,更何况,你一个夜家人跑来掺和我们夏家的事情,就不怕别人说你居心叵测么?”
“怕的是,那个‘别人’说的就是你自己。”夜廷深反击起来丝毫不客气,“不过您放心,我这个人虽然小肚鸡肠了点,但还不至于为了谋利而翻那些前尘旧事,就事论事,说说你今天约我的目的是什么。或者说,你试图约凉至的目的是什么?”
在约夜廷深之前,夏启昀的确试图约过夏凉至,但却以失败告终。那丫头被保护得太好,虽说不知道夜廷深是怎么办到的,总之短时间之内,夏凉至的身边多了许多暗中保护的训练有素的便衣保镖,一般人想近她的身都难。
“看样子,我还是太高估你的智慧了。”夏启昀讽刺而笑,“我以为你收到苏笑被侵犯的光盘之后会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但年轻人,到底是年轻气盛了些。”
又是威胁的桥段。
只可惜,夜廷深的反应没有如夏启昀所料,他无奈地笑了笑,“看来,我跟你犯了同样的错误。”
“什么?”
“低估了自己,又高估了对手。”夜廷深答,“同一个筹码,我不可能让你拿来威胁我两次。”
夏启昀皱了眉头,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面上却依旧镇定,试探性地问:“你不怕凉至看到了这段视频会崩溃么?自己的母亲在死之前遭受了那样的侮辱和痛苦,她身为女儿竟是这样后知后觉,而且,造成她父母痛苦的人还是她如今视为这世上她唯一亲人的二叔!哦,对了,老爷子好像也一直知道我二哥对苏笑图谋不轨的事情。如果让凉至知道她因为这么大的误会而和老爷子针锋相对十多年,最后还让老爷子老无所依死无所终,她是会愧疚难安呢,还是会继续若无其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