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 是,我爱他
夜很黑,而风很大。
快艇停在海面的中央,随着波涛任意地在海面上游荡,瑶玥看了一眼四周,茫茫黑暗,根本无从逃避。
她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夜廷深,求你放了我。”
失声崩溃之后,瑶玥竟然也平静了下来,虽说她仍旧在做无谓的争取,但相较之前,她脸上的恐惧似乎少了些,取而代之的绝望。
“你知道我的回答。”夜廷深勾了勾唇,不知从哪儿掏出了一把精致的小刀,“唰”的一声,刀身弹了出来,晃得瑶玥花了眼,恐惧又漫上了心头。
“至少让我知道我到底做了什么你要这么对我!夏凉至失踪了,你以为我还能对她做什么吗!都是夏景逸干的啊!是夏景逸不想让凉至回到夏家才……”
冰凉的刀刃贴上了她的脸颊,骇得瑶玥立马噤了声。
夜廷深用刀背在她脸上油走比划,绕着她的眼眶画了个圈儿。瑶玥颤抖得厉害,一个不留神,眼皮便稍稍裂了道口子,渗出了殷红的血。
“或许,你该去问问你的女儿。”夜廷深笑,“虽然你好像没这个机会了。”
那天瑶楚楚把存放了夏景逸对苏笑施暴视频的存储卡交给他的时候,说了这么一段话:二叔在商界行事光明磊落,你不会找到把柄。现在你要么放弃保护凉至,要么把这个视频公开。单是一个强x罪就足以让他身败名裂!
夜廷深好像说过,生平他最讨厌有人威胁他,尤其是在这种两难抉择的困境下。但他这个人向来怕麻烦,既然两条路都难走,那么他就走另一条路。
本来夜廷深的原则是,绝对不会碰女人,哪怕那个女人十恶不赦,他也只会找人秘密处决了。但瑶玥,竟然在获得了夏景逸施暴视频之后企图卖给媒体,若不是他让江心做好了防范,那个视频怕是已经传遍了大江南北了。
这件事情让夜廷深明白,瑶玥这个女人留不得,留她越久,麻烦越多。
“你、你……杀人是犯法的!你想坐牢吗?!”
闻言,夜廷深忍不住嗤笑了一声,“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而后站直了身子,手扶着快艇两边的栏杆,将沾了瑶玥的血的小刀扔进了海里,抬了手掌。
“夜廷深,我告诉……”
kdl组织的人办事向来干脆利落,还不等瑶玥把话说出口,她便带着某个秘密,永远沉进了大海里。
*
顾家。
凉至被圈在了某一个房间里,每日由顾念苏全程陪着,吃穿住行照顾得还算周到。如果搁在平时,凉至一定会忍不住吐槽她几句。
但现在的她,沉浸在丧父的悲痛之中,无心再关注外界其他。任谁也无法接受,自己父亲的离世竟然会同母亲挂上钩。
呆在顾家多时,每天她都会在想母亲那日反常的平静。母亲是那样的爱着父亲,那不是她该有的反应。
“刚刚夜廷深打来电话说,下午他会来接你。”
顾念苏从外面走来,带进来这么一句话。语气很平淡,谈不上什么情绪起伏,但凉至从她的眉眼间看出了她心中的疑虑。
意外的,凉至不等顾念苏问她便开了口,“是,我爱他。”
顾念苏震惊了。
这是这十多天以来,凉至说的为数不多的几句话之一,也是她主动开口说的第一句话。而更让顾念苏愕然的是,这个向来和她一样对爱情嗤之以鼻的人,在这一刻竟然主动开诚布公,说出“我爱他”这样的话。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凉至语气淡淡,“但是念苏,以前我们之所以不相信爱情,是因为还没有遇到爱情。”
顾念苏才明白,为什么这十多天来她这么安静,按照她的性子若是被限制了自由,一定会想法设法地要逃离,即便无法逃离,也一定会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情来,就像被关在囚笼里的狮子一样,会用怒不可遏的咆哮来表达它的不满。
但凉至她没有。
起先顾念苏担心她是因为受到太大的打击心理出现什么问题,特地偷偷请来了心理医生,结果被凉至看穿了,她很认真地告诉她:念苏,我没那么脆弱。
也就是说,这十多天,除了昏睡的时刻她都完全清醒,精神状况也很正常,这让顾念苏实在难以想象,她沉默的时刻都在想些什么。
“这不像你。”好半天,顾念苏才说出这么四个字,像看陌生人一样地看着凉至。
凉至忽而苦笑,反问:“要怎么才像我?”
顾念苏哑然。
沉默了良久,凉至说:“念苏,我躲起来并不是因为在向谁示弱。”
*
瑶玥生前那段最后的录音成为了指控夏景逸蓄意杀人的有力证据,再加上唆使绑架罪、教唆杀人罪,夏景逸很快便被警方控制。
至此,夜廷深才终于敢登门顾家将凉至接走。
把凉至送到顾家并交由顾家照顾的原因是,夏漠寒去世后的第二日,苏笑曾经找过他。
她找他的目的很简单,无非是作为一个犯了大错的母亲去请求他照顾好她的女儿。苏笑说,夏景逸的野心很大,他一日不解决,凉至随时都有可能陷入危险,她不可能每次都能幸运地死里逃生。
她说,必要的时候送凉至去顾家,顾西扬和顾念苏都不会害她。
然而,在顾家门前的时候,顾念苏却忽然变了卦,死活不让他进门带走凉至。她双臂张开挡在门前,大有要带走凉至就从她身上踏过去的架势。
这让夜廷深犯了难,完全没了处理瑶玥时的狠绝。顾念苏算是凉至的好朋友,他总不能把她怎么样吧?
于是,他只好试图跟她讲道理,态度顶好地等她解释不让他进门的原因,哪知顾念苏上下打量了他一圈之后,用鼻子冷哼了一句:“别想了,我不会让你接她走。”
“原因。”
“没有原因!”
夜廷深脸沉了几分,奈何顾念苏竟不甘示弱,两人就这样对峙了挺久,夜廷深终于示弱,轻叹了口气,问:“是她跟你说了什么吗?”
用这样的方式来保护她的安危,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他得在外面处理亲力亲为地处理那些事情,唯恐哪一步出现差错,自然不可能时时刻刻留在她的身边,而她刚经历了那样悲痛的事情,如果只是将她一个人留在家里,他怎么放心?也只好按照苏笑的意思,拖顾念苏照顾她了,岂料这个顾念苏竟然是个翻脸不认人的主儿。
“她说她不想见你。”顾念苏说,“在她最痛苦的时候竟然不陪在她身边,反而把她丢给别人像关犯人似的关起来。换做是别人忍忍也就过去了,但是尊敬的夜先生,这位可是视自由如生命的夏凉至!你说她能不怨你吗?”
顾念苏是律师出身,早就练就了三寸不烂之舌,说起谎话来也是脸不红心不跳的一本正经,况且她说得头头是道,夜廷深便信了。
他沉默了许久,眼底隐入了愧疚之色,“我要见她。”是他考虑欠周了,他认错。
“她不想见你。”顾念苏重复了一遍,“你是聪明人,自然明白她不想见你意味着什么。虽然我和那位的关系不是很好,但是看她失恋这种事情我还是很乐意的。”
夜廷深的脸色倏然变得很难看,盯着顾念苏,一字一句地问:“你的意思是,她要跟我分手?”
换做是别人,或许早就被夜廷深的气场吓得变了脸色。但顾念苏还算镇定,虽说心里也打起了小鼓。
耸了下肩,顾念苏继续说:“爱情,无非在特定的时间找到相对合适的人,然后逢场作戏。凉至怕是也没想到,夜先生竟然会当了真。不过现在她已经没心思和你继续玩下去了,转达她的话,好聚好散吧!”
*
房间内,凉至站在窗前,拉开窗帘,入眼的竟是多日不见的阳光。
上海竟然接连下了半个多月的雨,南方阴雨连绵,前一段时间雨水总是多过艳阳,好在现在都雨过天晴了。
是啊,天气都雨过天晴了,那么,她的心情呢?
爸,如果现在我就决定要从失去您的悲痛中走出来,您是会怪我没心没肺,还是会夸我看得开?
夜廷深闯进来的时候,她正在桌前翻看着前几日看的书,是一本很温暖的书,席慕蓉的《愿你与这世界温暖相拥》。
听到嘈杂的声音,凉至的手颤了一下。
最近她受不得惊吓了,稍有风吹草动都能把她的胆给吓破了似的,可想而知,当夜廷深冲进来猛地拥她入怀的时候,她脸上的神情有多错愕多震惊。